棋逢对手,认输是狗 第86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救赎 近代现代

“你说什么?”白洋瞬间就清醒了一半。

“我说,等咱们办婚礼那天,一定不让你喝酒!”唐誉怕到时候白洋在台上扭起来。

“等等,等等……”白洋双手捧住他的脸,“为什么要办婚礼啊?”

“我结婚当然要办婚礼了,难道咱俩就不明不白住一起了?”唐誉从来没想过第二种可能,家里人都是这样,结婚,就要办婚礼,要世人皆知。

可这不是白洋的想法,他从来就不喜欢什么誓言和流程。再加上他妈妈的事情,白洋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别人问他要承诺,还有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的婚礼。

“不用了吧?咱俩就好好过咱俩的日子,不行吗?”白洋发自内心地抗拒,而且他都答应妈妈了,这辈子不轻易结婚。他和唐誉不需要什么约定俗成的环节。

唐誉再次皱了眉头:“为什么?我结婚就是家里的大事,肯定会办啊。不止是我家里人,我那些青梅竹马的家里也要参加啊。还有上上辈和上一辈的亲朋好友,他们每家都要参加啊。”

“因为……因为……”白洋已经提前开始恐惧,“不管因为什么,咱俩就像大学那样,不行吗?租个房子,或者咱俩一起买个房子,我想办法凑首付。就咱俩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来宾越多,祝福越多,哪有无人知晓就住一起了?”唐誉已经提前开始幸福,“到时候,我的竹马都是伴郎。”

“我觉得有点太夸张了……”白洋推了下眼镜,如果真到那一天,估计自己吓得想跑。真正的感情不用发誓,也不用来一套莫名其妙做给别人看的流程,他妈妈当年结婚也有过,最后还不是分崩离析。

唐誉摇摇头,他不觉得夸张,再说当年二大爷和二大妈在一起也办婚礼了,虽然国内没法领证,可这就是唐家的态度。但他看着白洋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也埋下了一颗担忧的种子,可能这个婚礼……需要好好磨一磨。

等到他俩从洗手间出来,余婉君的目光简直要捅穿他们。方才的柔情似水和千娇百媚都变成了姐妹情,真想拿高跟鞋猛敲他俩的脑袋。恭喜你们啊,一对男男!白洋我小看你了,你花招真的很多!

晚上,唐誉和白洋的心情都不是很安定,婚礼这个分歧之后肯定要折腾,所以两个人都选择视而不见,走一步看一步,都等着真到了那一步由对方妥协。对唐誉来说,盛大的婚礼是祝福,是公开婚姻,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对白洋而言,婚礼就是公开的诺言,众人的注视,以及……像他妈妈说的那样,不幸的开始。

第二天下午,唐誉接了唐润玺的一个电话,然后从办公室出来,叫上了白洋。

“定下来了?”白洋问。

“下班和我去一趟,定下来了。”唐誉没想到大表哥动作这么快,已经找好赌石的老手了。

下班他们才走,仍旧是李新博和保镖们陪同。地点在北京玉器城的附近,这周围全部都是加工小厂,还没走进去就能听到磨石头、切石片的动静。唐润玺给的地址是2层小楼,李新博和老大老二检查了一下才让他们上去。

在最里面的工作室里,坐着一个全身工作服的年轻人。

唐誉看着他认真工作,好像也看到了自己。他之前总想找到目标成就一番大业,其实脚踏实地就是最重要的大事。而白洋则更为警惕,因为那些磨玉镯子的机器看起来有些危险,还贴着[生人勿近]。

“汪图南,请问是你么?”唐誉在白洋的保护下,往前走了两步。

他感觉自己就站在一张棋盘上,自己一动未动,而骑士棋已经跳了。

第91章

磨玉石的机器还在运作。

白洋表现出十足的不舒服,他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作《死神来了》,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恐怖的结果。现在他动用每一分智商开始计算,这屋里到底有多少能伤害唐誉的东西。

桌上的游标卡尺是金属制造,桌角尖锐,切玉石的高压水柱力量强大。太多太多,白洋不知不觉已经想带着唐誉撤了。其实他完全没必要亲自来,他夜奶都没有吃好。

穿工作服的男人转过来,一脚停了机器的开关。磨玉石的滚轮终于停下,周围安静了不少。

“是我,你们干嘛的?”汪图南站了起来。

唐誉先是表示尊敬地点了点头,大表哥介绍的人一定不会错,所以他一开始以为汪图南会是一个年龄很大的老师傅。没想到这么年轻,他们应该是同岁。

汪图南常年和玉石玉器打交道,工作服外加一条橡胶围裙就是标配。手上戴着白色的粗线手套,又因为磨玉镯子要感受温度变化,所以每个手指尖的布料都剪掉了。他的指尖呈现出不同以往的深粉色,一看就是常年打磨造成的痕迹,皮肤已经很薄了。

“我是唐玺润介绍过来的。”唐誉想要和他握手。

白洋恨不得按下他已经伸出去的手臂,这个汪图南看上去不好接触,像是一个刺儿头。

汪图南把右手的手套摘掉,往水盆里一甩,但是没有握手。“你是他什么人啊?”

“他是我大表哥,我叫唐誉。”唐誉维持着礼貌的动作,不动。

汪图南这才点头,把身经百战的手伸过来,在握手瞬间说:“唐总人很好。”

“大表哥当然很好,而且眼光也好。”唐誉看向了李新博。

在李新博给他递牛皮纸袋的功夫,白洋又复盘了一下唐誉的精神底线,那就是他的家人。要是刚才汪图南说唐玺润不好,唐誉又要变身机关枪,突突突一通。

“你们找我什么事啊?”汪图南靠着脏兮兮的桌子,摸上了烟盒。桌子上有一台展示架,夹着屏风一般的翡翠切片。上头已经花了不少圆圈,大大小小,白洋粗算应该有三十多个。展示架的下方是一堆塑料圆圈,白洋便猜这些都是画所谓“手镯位”的工具。

“不好意思,我们谈工作的时候禁止吸烟。”可白洋尽管认可他的专业,也不认可他的烟瘾。

汪图南白眼一翻:“你们几个连烟都不抽?”

“我们不抽,所以我们也不抽二手烟。”白洋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汪图南没趣儿地瞥了一眼,把烟盒放下,接过了唐誉手里的牛皮纸袋。里面全部都是高清彩打,主题只有一个,原石。

“哦,这个啊,我知道,今年的标王。”汪图南一看就明白了。原石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消息并不闭塞,反而流动异常快速。一旦有好料子出山,全国各地的原石商人就像蚊子见血,不远万里也要跑到台州看看。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唐总手里的那两块更好。”汪图南看向唐誉,“唐总怎么不开啊?”

“他可能想留着收藏吧?”唐誉也很疑惑,一度怀疑大表哥就是喜欢看原石形态。但他也马上灵敏地捕捉到汪图南口中的信息:“怎么,你觉得这块一亿五千万还不够好?”

“料子不是一个人买的,你说呢?”汪图南反问。

这给白洋和其他人难住了,业内的话是一句都听不明白。可唐誉明白,他仿佛一个掌握了各个行业密匙的流动人口,放在哪里都能自由生长。

“消息来源可靠么?”唐誉也反问。如果原石够好,那大买家绝对不愿意分红,而是独吞,坐享几千万的收益。但如果料子的确定性不强,大佬们就会采取分摊的方式,降低成本,把利益最大化。

“可靠,料子背后的买家一共有3个,虽然他们不能和唐总比,但也算是大佬级别。石头已经被人开‘天窗’,磨了一块皮,能看到帝王绿的脉。”汪图南又摇摇头,“你给的照片我看不清楚,是不是想让我亲自去看看?”

“正有此意。”唐誉说明来意,“过程中产生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壹唐负责,你只需要帮我们看看这块石头能不能开出一个满绿的手镯位。”

“就看这个?”汪图南走到桌上那块翡翠板的正前方,他万万没想到唐玺润的弟弟也这么懂行业,果然唐家不养闲人。

“对,就看这个。这也是服务于我的客户,如果市面上再出一个满绿的手镯位,大批高端收藏者都要观望了。而且这块石头据说是老坑,你也知道,老坑的价位一直盘旋于新坑之上,机会难得,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么?”唐誉也走了过去。

眼前这块板的购买价,他推测也就是几百来万。现在市场上最容易上升的就是玉镯,卖家也会第一时间把最好的料子描绘出镯位,剩下的边角才会考虑做点别的。眼前这块的上升幅度非常可观,唐誉已经扫出好几个升值的原胚。

可原胚和真正的成品当中,还有许多不稳定因素,其中也包括起货工作者的技术。汪图南无疑就是技术中的佼佼者,别看他年龄小,但眼神准。

“成,我去看看吧,正好我也没事干。”汪图南摸了摸板子,刚刚还苦大仇深,笑起来像个爽朗的小屁孩,“你瞧我这块板子买的怎么样?”

“很好,能赚。”唐誉指了指标注着11号的圆圈,“货头在这里,货尾在39号,一头一尾就算品质有参差,但应该也就差个二十多万,料子很好。”

“厉害,厉害,你们唐家人真是不可小觑。”汪图南抱着牛皮纸袋一笑,“给我买机票,我要头等舱。”

事情顺利得出于意料,但这“意料”只是唐誉专业的结果。手艺人都非常有个性,聊不到一起去,给钱他们也不干。回来的路上,白洋再次回忆着唐誉的一举一动,原来一切有迹可循,唐誉上大学时候的运筹帷幄是他从小受家庭影响的结果。

唐家,真的把他养得很好。放在壹唐有些大材小用了。

第二天,汪图南坐着头等舱赶往台州看料,壹唐最忙的时候也到了,春拍会。

春拍会并不在春天举办,这也是白洋入行之后才了解的事情,而是在夏天。因为夏天是产品拍卖和收购的活跃期,投资者习惯在夏天带资入场。在壹唐的正式拍卖场合,艺术品“本人”一概不现身,只有照片。

相应的,买家会拿到一份小手册,印有详细的照片和信息。而为了吸引更多的收藏家入场,每一场拍卖之前都有相应的展拍会。这才是拍卖品和购买者真正面对面的机会。

过了中午,白洋和唐誉以及组员们就赶到了展拍会现场。

大部分工作都由藏品部门的展示组负责,最先上场的是安保系统,展览厅布满了摄像头。唐誉一边思索着台州的事,一边步入会场,最为醒目的地方就是田佳佳的《灵山》。

“位置这么靠前?”白洋走在他左侧。

“对,我特意说的。”唐誉停下脚步,“它不应该被藏起来,反而应该放在正中心。”

“你不怕它流拍?”白洋反正挺担心。

“流拍是拍卖流程当中最为常见的一种结果,如果发生了,也应该是平常心面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这幅画,不光是这幅画,所有的艺术品都不可能让世界上每个人喜欢。现在照样有人看不上《蒙娜丽莎的微笑》,我们不能要求消费者对齐审美。”唐誉已经抽离了拍卖行的身份,然后又在白洋的身边降落,“没关系啦,你要是喜欢……”

“我不喜欢,你别买。”白洋打断他。

“切。真粗鲁。”唐誉别过头。

“我怕你当冤大头,你说你买完了放哪儿?”白洋说,《灵山》这幅画可不小,唐誉总不能放SVIP办公室里欣赏吧?

“放……”唐誉停顿了。

白洋不解地看向他。

“我有个房子,买了好多年,到现在都没装修过,你要不要陪我看看?”唐誉故意别过头去。

白洋的不解在唐誉的侧影里融化成一个人的轮廓,飘飘洒洒的。

“挺大的,三四百平呢,买了就没动过,空了好多年。我房子太多了,有的时候顾不上,可不是故意等你啊,就是纯属忘了。”唐誉侧着脸偷偷笑,“你别太高兴,我是真给忘了。”

白洋想眨一下眼睛,但是又不太敢眨。

“你要喜欢就买,到时候有那个……线上拍卖,就打个电话就有拍卖手替你举牌,特别方便。拍了又不用你付钱,我先借你,你慢慢还。”唐誉停顿了三四秒,喘气声和咚咚心跳声杂糅变成了美妙的光线粒子,“你要是拍了,我就先放空房子里,反正地方大。”

狗东西。白洋笑着转了转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照进屋里的阳光特别刺眼,连带着他眼镜框上的那一条金色,都让他眼睛发酸,太刺眼了。

正说着,陈小奇和岑书卉从左偏厅回来,脚步声一致。

“唐组长,来了几个客户,正在那边和张经理打招呼,咱们过去吗?”陈小奇问。

岑书卉好奇地看了一眼《灵山》,真给放在C位了。

“走,过去看看。”唐誉认真地融入工作,看向白洋,“白组长,不陪我过去看看?”

刚好走近的余婉君火气蹭蹭,公共场合禁止秀恩爱。真受不了你们办公室恋情。

白洋陪着唐誉过去,倒不是非要时时刻刻陪着他,而是怕他不认识客户。现在是头一批入场,最先来的往往都是熟面孔,白洋边走边在唐誉后面叮嘱:“蓝色西装是纽约回来的John,深绿色西装的是港商胡文轩,但是他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不愿意让人提港商。”

“为什么啊?”唐誉轻声问。

“不知道,我也是观察出来的。”白洋观察力惊人,第一次参加展拍会就搞定了所有的客户喜好,“我还知道John最喜欢黑色,他个人网站上都是黑的。”

“你还看过他个人网站?你是不是想捞他?”唐誉瞥一眼。

“对,没错,一会儿你盯紧点,不要给我像John抛媚眼的机会。”白洋好想踩他的后鞋跟,像当年学生会开会意见相左的时候。但是在真正工作场合,还是算了,他不能让唐誉丢人。

陪着John和胡文轩的人,刚好就是邵弘和张伯华。唐誉挂着完美笑容走过去,和他们一一握手。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SVIP组长,唐誉。”张伯华现在都很是遗憾,没能把职务送到唐小少爷的手里,多亏基德少爷不在意。

“胡先生,John先生,你们好。”唐誉说完又把目光转移到另外一位客户的身上。白洋刚刚没有介绍这一位,应该是他也不认识。

“这位是胡先生的朋友,薛明,海外华侨。”邵弘来引荐。

“薛先生您好。”唐誉再次握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陪几位老板参观一下本次春拍会的展览?”

张伯华马上说:“来来来,我们一起。咱们先去看看帝王绿,不是我胡说,真是上上品质!”

一行人在张伯华的带领下缓缓向前,唐誉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观察他们的喜好。John喜欢雕塑,胡文轩爱好珠宝玉石,而薛明喜欢画作,在美术作品面前停留时间最长。

邵弘和岑书卉一步不离地跟着薛明,两人配合无间。

“你以前没见过薛明?”唐誉看着那位清瘦又少言的收藏家。

“没见过,这是第一次,回去我查查他的资料。”白洋不是藏二代,对收藏圈的事情只能靠网络,“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