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明猪
“你想多了。”图嘉砚立刻反驳,努力挣开被被捏疼的手道:“我怎么会笑你。”我只是想你卖身能卖多少钱。
闻朗看着空了的手心淡淡道:“你要笑就笑吧,我又不会说什么。”
这话他敢说,图嘉砚不敢信。先前黑着脸闹脾气的人现在装大方,那家理发店今天没见到律师函就已经是福大命大,图嘉砚自觉还不至于真笨到真信了他的鬼话,只得干笑着扭过头看烟花转移话题道:“没想到今天还有烟花,咱们运气真好。”
运气好,你以为你运气好是为什么。闻朗心中冷笑,拿过面前的冰淇淋布丁泄愤似地挖了一大勺,算了,他不跟猪一般见识。
烟花还在“砰砰砰”地响,巨大的火花贴着窗户不断照亮窗边的两个人,冰淇淋有点化开了,图嘉砚悄悄瞥了一眼闻朗,发现他整个人仿佛要融进光亮里。图嘉砚心里空了一拍,忽然想起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闻朗一起看烟花,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模糊的瞬间。
上一次,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图嘉砚想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直到坐上车往回走的时候,他也没能想起更多的线索。图嘉砚抱着餐厅没喝完的葡萄酒躺在后座上发呆,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开始在车上乱摸。
“你小心点手。”闻朗忍不住提醒道,他坐在副驾上,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图嘉砚一直在后座上扭来扭去,一会儿摸摸车门,一会儿摸摸车顶,下手没个轻重。
图嘉砚不以为意:“我知道,不会摸坏你的车。”
“我不是说这个。”
话音刚落,闻朗耳边紧接着就响起了图嘉砚吃痛的抽气声,他连忙侧过身查看,果然在图嘉砚手上看到了新伤口。
“都跟你说了要小心了。”
好在伤口并不大,只是被刮蹭破了皮,闻朗把创口贴放回储物箱内,再次叮嘱道:“你给我好好坐车,把安全带扣上,别想讹我医药费听见没。”
图嘉砚:“……”
这人嘴里怎么就没一句好话?到底谁能受得了这德行,这么有钱也不知道报个语言班进修一下。图嘉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听话地乖乖系上安全带,他也没想到摸个星空顶还能摸出伤口,看来就算是豪车,质量也不怎么样,闻朗别是买到质检不合格的车了吧。
副驾驶座的人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里夹杂了几分虚弱:“你说得对,明天陪我去维权吧。到时候你拉横幅,我躺地上,让门店赔个倾家荡产,赔款我俩五五分。”
图嘉砚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没问题,赔的钱我不要,给你都拿去报班。”
“报班?”
“嗯嗯。”图嘉砚点点头,“报个语言培训班,再雇佣几个保镖,省得哪天你被人毒哑了都不知道。”
闻朗不说话了,但他不说并不是觉得图嘉砚言之有理。
果不其然,回到小区后眼见代驾都已经走远,闻朗还是堵在副驾驶座上不肯让图嘉砚下车。图嘉砚瞪着他,在心里把人和车骂了千万遍,装货一个,买什么车不好非要买辆破双门轿跑,星空顶扎手也就算了,还不让人下车。
感受到冒着小火苗的视线,吃了一晚上瘪的闻朗终于得意地勾起嘴角:“其实你说雇保镖的事还挺有道理,刚才我反思了一下,确实太心直口快了容易招人恨。”
你那也叫心直口快?读过书吗,图嘉砚真想好好查一查这人的学信网,指不定从小升初的时候就开始造假了。
“但是我觉得也不能光想着自己,太自私了。”因为打着石膏,闻朗慢吞吞地从副驾扭身朝后座探出脑袋道,“我想了一路,决定还是在雇保镖之前送你副眼镜,多贵的都行。”
“眼镜?”
“对,眼镜。”星空顶下,闻朗的眉眼看上去似乎更深邃了一些,图嘉砚坐在后座上,看见他嘴角勾起个阴阳怪气的笑,“你嫌我发型丑就算了,但平心而论我根本就不秃吧?你高度近视不戴眼镜舍不得买,那我只能送你一副了。不用谢、不客气、别见外,你实在想感谢的话,就来当贴身保镖。”
图嘉砚已经说不上心里是好气还是好笑了,这人搞不好小学真没毕业,不让怎么能如此幼稚。但也确实是自己不好,今晚说错了话让他气了一晚上,等会到家后再催一下假发店吧,加钱让他们发顺丰加急。图嘉砚叹了口气问:“如果我不当保镖,你是不是就不让我下车?”
闻朗哼哼两声,意思显而易见。
“不让是吧,你等着。”说着图嘉砚翻身跨到旁边,摁下按钮,掀开驾驶室的座椅直接开门下车了。
闻朗:“……”
但还没来得及生气,闻朗这边的门也被打开了,他艰难地回过身重刚刚好对上图嘉砚笑盈盈的眼睛:“少爷,请下车。”
憋了一晚上的郁闷和伤心在此刻完完全全消散开了,闻朗顾不上唾弃自己,勉勉强强努力压住嘴角:“你找错人了,我不是少爷,我只是个丑陋的秃头,还非主流。”
“没找错,你就是我要找的闻少爷,谁说你丑了,闻少爷新发型明明很帅很有品味,谁说你丑我让保镖队杀了他。”
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闻朗一点气都没了,原来图嘉砚有时候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笨,他欣然走下递过来的台阶,但仍不放弃少爷架子,伸手晃了晃想要对方扶住自己。
图嘉砚当然懂闻朗是什么意思,可看见他那副扭扭捏捏的幼儿园小朋友作态,又忍不住开玩笑:“少爷是要小的牵您下车吗?好嘞,这就来。”
但他刚一靠近触碰到闻少爷的手腕,就被对方猛地躲开——
“谁、谁要和你牵手了!”
啊?图嘉砚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我没说要和你牵手啊。”
第15章
“你们说他不会知道了吧?”
“哈哈哈哈哈!”
“很好笑吗。”闻朗深吸口气,淡淡地问。
但他这话没有丝毫威慑力,电话那边的刺耳二重奏丝毫没停滞一秒,甚至在闻朗说完后变得越发猖狂:“不好笑哈哈哈,不是,关慎尔你别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闻朗立刻挂了电话。
只是刚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常跳跳的狗绳已经围着他的腿绕了好几圈,让他无法动弹,脚边的罪魁祸首正傻兮兮地摇着尾巴望着他。
傻狗。
闻朗用拐杖敲了敲傻狗的屁股把它往反方向赶,好不容易才解开狗绳的束缚,刚走两步,口袋里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庄、关俩傻叉总算笑够了:“阿闻,不好意思刚刚信号好,你想问什么来着?”
“没什么。”闻朗已经不想问这俩傻叉了,如果要仔细说的话,想到问他们的自己才是真傻叉。
“哦,你想问你的普通朋友是不是知道你暗恋他,想和他牵手。”电话那头已经自顾自地接上了话,“反正你俩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直接问啊。”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闻朗无意识地又翻到和图嘉砚的微信对话框,他划到上面,他们重新加回好友前的记录,满屏又绿又红的微信消息跳出来,活像颗挂满红色感叹号的圣诞树,每每看见他都恨不得自己是红绿色盲。
如果是色盲就好了,他就当看不见那些刺眼的颜色,想问什么都可以,也不怕有什么更坏的后果。
庄显也想起来这茬,沉思片刻后道:“那你这种情况只能请大师帮你算算了。”
“滚。”闻朗又要挂电话
“别挂啊。”庄显连忙道,“那大师真的灵,我妈每开家店都要上他那算日子,没一家亏本的。不信你问关慎尔,他上周也去供灯了。”
“贡灯?”
接着闻朗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关慎尔懒洋洋拖长的声音——“复合长明灯,9999元一盏。”
真是见鬼了,闻朗感觉人生宝贵的5分钟被浪费了,他刚想羞辱供灯哥问“供灯有用吗、复合了吗、人见到了吗。”但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了另一个名字,闻朗烦躁地挂断俩傻子的电话,接通了新来电。
“喂?”
图嘉砚捂住电话,小心地溜出办公室:“萧文姐怎么了?”
“不好意思图图,我今天临时有事不在公司,小赵应该带你熟悉过环境了吧?”楚萧文大概还在片场,背景音听上去十分杂乱。她今天一早就直接从家去了片场,只匆匆安排了同组的小赵带图嘉砚熟悉环境,“……熟悉了就行,我桌子抽屉第一格里有剧本,你空了可以先看看,下午我要是回得来的话咱们就简单沟通一下之后的工作安排。”
楚萧文没多闲聊,叮嘱完事情后就迅速挂断了电话。图嘉砚照她要求拿了几本剧本,回到工位上安静翻看,但只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不同——
他前公司主要是做付费短剧,剧本主要以市面上热门元素堆砌为主,质量不算太高,主要依赖投流拼速度。但现在这家公司不一样,就拿图嘉砚翻看的这几个剧本来说,与其说是剧情故事,更像围绕是某公司投资产品的宣传广告,只是将广告写成了短剧的模式。
“可以啊图图。”听完图嘉砚的话,楚萧文温和地笑了笑,“你的感觉没有错,现在市场不景气,上半年公司投流亏了好几部剧,老板把投手几乎裁了一半。除了起步早的头部公司,其他像你前公司那样赚到钱的反而是少数。
“你是运营转的短剧编剧,虽然经验不足,但我看过你写的剧本,整体来说都在及格线以上,网感也比较强,所以才会内推你进来。
“目前公司里的核心付费项目都在其他组那边,老板安排我们组试水转型,要以服务企业客户定制为主。可能会和你之前的工作差距较大,如果你还是想做付费短剧的话后续我会帮你申请转组。但我这现在缺人,你也在试用期,短时间内只能请你先适应新模式了。”
这话说得很直接,但图嘉砚并不反感,他点点头表示愿意适应,楚萧文便翻出一沓企业资料让他研读,后天好一起去见客户。刚做完安排楚萧文手机又响起来,图嘉砚不好继续打扰,便默默回工位上仔细研究。
短剧和定制化服务?还真有点意思。
但闻朗可不这么想,他皱着眉忍不住打断闻建业的话:“你是看上哪个小演员了?”
“兔崽子,有你这么和你爸说话的吗,注意态度。”闻建业骂道,“助理说你快一个月没上班了,是终于想通等着破产了?记得提前把房子、车子都还回来,免得被银行扣了。”
“你以为我稀罕那辆破车。”闻朗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破星空顶扎手得很,谁知道你上哪买的二手货,有质检报告吗。”
闻建业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他真怀疑当初在医院抱错了孩子,抱来闻朗这么个讨债鬼。他缓了缓神不和讨债鬼纠缠这些有的没的:“反正我让人事把你年假和这个月工资都扣了,以后请假走OA,取消一切特权,后天你就给我上班去。”
“你安排我的人事?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我是你股东!公司的事我有权过问,你少在那大呼小叫。”闻建业气不打一出来,“和你妈离婚的事是我不对,但没对不起你,少和你爹瞎嚷嚷。这两年你公司每次刚赚到钱就赔到新项目里听不着响,给你找路子安排营销宣传,你还唧唧歪歪地觉得拉低档次了,亏钱你就有档次、有格调?
“上季度盈利了。”闻朗纠正他。
闻建业一听这话更生气:“盈利?那点钱都不够我缴税。总之这短剧你不做也得做,对方团队后天就来公司面谈,没得商量。今年公司总账再敢亏损一毛钱,你也甭当什么小闻总了,收拾收拾东西找户好人家入赘吧,别一天天逮着老子的钱霍霍。”
死老头,团队都不让人选?闻朗瞪着被挂断的电话,无法接受被剥夺公司话语权的事实。脚边常跳跳也有样学样地瞎吵吵,低头一看,先前好不容易解开的狗绳此刻又缠上了。
“傻狗,蠢死你得了。”闻朗看着它圆溜溜的眼睛骂:“后天开始你爸我上班,你也得去上幼儿园,咱们家不养闲狗知道吗。”
常跳跳嗷了一声,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小碎步绕着闻朗的腿又把狗绳缠紧了。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图嘉砚没什么事到点便早早下班回家了。刚一进门,泰迪狗就猛地蹿出来,扑到图嘉砚脚边,他手上还提着东西来不及躲闪,只得由着常跳跳把他的腿抱得死死的。
“这么晚下班。”闻朗一瘸一拐地从客厅跟过来,伸手接过礼品袋问:“买什么了?”
“蛋糕。”图嘉砚蹲下抱起跳跳,“我看公司楼下有家宠物店,给跳跳买了个小狗吃的蛋糕。”
话音刚落,闻朗立刻把纸袋放回到鞋柜上,沉默地望着图嘉砚。
图嘉砚被他看得心里一虚,仿佛自己是个在外出差多日,回家却只带了一份礼物给双胞胎孩子的不称职爸爸。
我的呢?都不用闻朗张口,图嘉砚耳边已经开始回响起这三个巨大的字眼,我的呢。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单手伸到身后背包里开始翻找:“有你的,放心有你的。”
他的包里其实是有两张门票的,但图嘉砚并不确定该不该给闻朗。
托闻大少爷异于常人的脑回路的福,自从那晚后,大少爷的恐同症又开始发作,成天在家表现出一副深沉的、欲言又止的模样躲着他。放在以往,图嘉砚肯定会被他的态度狠狠膈应到,当初大学里就是这样,甚至当时闻朗的态度还要更加过分些。
但现在不一样了,图嘉砚已经学会了用成熟的方式来应对。既然闻朗怕他,那他就拉开距离,大家都舒服,总不好两个人都被气死,那也太不吉利了。而且闻朗也没那么坏,图嘉砚能看见他的好,只是以闻少爷的脾气好的时候也拐弯抹角非要让人猜,导致他总是过了很久,久到这人已经晴转多云转雷暴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
图嘉砚在包里摩挲了半天,要给吗,要是闻少爷又恐同症加剧怎么办?况且这票也不是他自己买的,要是闻朗嫌弃……他想收回手,但是面前这人眼睛都快瞪冒火了,不给礼物根本交不了差,图嘉砚心一狠终于从翻出了那两张门票。
“干嘛?你要约我去游乐园?”闻朗被他惊到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我不喜欢去游乐园。”图嘉砚连忙安抚他,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蛋糕店老板说充会员能打折还能抽奖,我就试了一下,没想到刚好中了二等奖。但是你别嫌弃,这是神奇小熊游乐园的票,以前咱们去过,很好玩的。正好等你拆了石膏就可以和朋友一起去,没有朋友的话也可以去玩两次……”
他越说,闻朗脸越黑。什么叫没朋友?看不起谁呢,他深吸口气并不打算接受这份礼物,只沉默地看着图嘉砚罗哩吧嗦了半天,才终于伸手抽走了一张门票:“等不了,我明天就要你陪我去。”
闻言图嘉砚顿了顿道:“我明天上班。”
“那就找个不上班的时间陪我去,是你把我的脚弄断的,得赔偿我。”他边说边走开,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字,连礼品袋都不提了,打定主意要奴役图嘉砚。
图嘉砚跟怀里的常跳跳对视了一眼,搞不懂他到底是在闹什么脾气。其实要他陪闻朗去也行,但是这人脚上石膏都没拆,到时候还得自己帮忙推轮椅,闻朗又长得高,帮他推一天轮椅下来堪比负重越野50公里。图嘉砚自觉遭不起那个罪,只好把剩下的票又放回背包里,说不准哪天闻朗心情好,就打消了折磨他的念头。
大少爷,真难伺候,图嘉砚忍不住在心里悄悄骂了一句。
被骂的大少爷浑然不知,专心地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
很快,还在加班的庄显手机跳出条新信息——
闻朗:早上你说的那个大师微信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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