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明猪
“《出柜合约1.0》,不会有2.0、3.0吧?甲、乙双方本着自愿、平等、公平、诚实、信用的原则签定本协议,由双方共同遵守。第一条,乙方应无条件完全听从甲方的一切要求……”图嘉砚念不下去了,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偶像剧男主,“闻朗你直接写个卖身契逼我签字画押得了,当年斗地主的时候怎么没把你给斗下去?”
“你欢乐豆够吗就想斗我?”偶像剧男主丝毫不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敲敲合约道,“继续念。”
图嘉砚才不听他的话,快速掠过后面的内容,接着就把手里这章薄薄的纸叠成了纸飞机。不等闻朗出声,图嘉砚把常跳跳叫了过来,然后随手就扔出了纸飞机,常跳跳立刻欢快地跟着跑了。
“你有意见?”闻朗皱起眉毛盯着他。
明知故问,图嘉砚翻了个白眼,接过常跳跳捡回来的纸飞机,“咻”地又飞了出去,压根懒得回答闻朗的弱智问题。
闻朗琢磨他这态度,肯定是不满意合约条件。来捞金的还挑上雇主的毛病了,闻姓雇主不爽地大发慈悲地退让一步:“那你简单说说吧,有什么意见。”
那意见可太多了,图嘉砚认真想了想,随口提了五六七八条:“第一,怎么可以是无条件听你的,你这个不符合人权,得删了;第二,合约就合约,怎么还能1.0,太不正规了,也删了;第三,什么叫‘按实际情况’结酬?没有明确的付款人,也没有具体金额,假如说你爸妈给了我两个亿让我离开你……”
“嚯,图嘉砚你这么值钱,比唐僧肉还金贵。”闻朗乐了。
“我就打个比方,别打岔。”图嘉砚瞪了他一眼,“那就假如是五百万,咱们是把这五百万按比例分成拿吗?按比例的话,是按之前说的你三我七,还是说钱都给你,你再重新给我开工资?开工资的话又是一次性结清还是分批次结清?这些得明确吧。哦对,我还查过,转账要私人账户转,不然我还要交税。”
“你掉钱眼里面去了?”闻朗被他叽里呱啦说的这通话吵得脑袋疼,不耐烦地咋舌道,“都给你。”
闻言图嘉砚立刻喜笑颜开地在手机上记下要点:“第四,合约没有到期时间,要是你爸妈一直不同意怎么办?我也不能陪你出一辈子柜,而且卖断制和雇佣制是不同价格,这个得明确清楚。还有……”
“还有?你没完了是吧。”闻朗不满地挑了挑眉,但对上图嘉砚更不满的目光,他适时地忍住了话头,“行行行,你继续,意见大王。”
意见大王皱着脸说:“还有为什么合约里你还编造了那么多不真实的事情?”
“哪不真实了?”
见他还有脸问,图嘉砚没好气地从常跳跳嘴里掏出纸飞机的残骸,就着口水勉强辨认:“甲乙双方相识于大学时期,由乙方对甲方展开猛烈追求,终于感动甲方……你发癔症了,我什么时候追求过你?!”
闻朗也不高兴了:“那你觉得要怎么说?我爸妈肯定会问咱们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答不上来你还想要钱,出门要饭吧。”
“你追我呗。”图嘉砚可疑地沉默了片刻,但他很快找到理由,“你想,咱们去出柜,你爸妈肯定第一反应是棒打鸳鸯,如果是我追你就显得你是被强迫的,到时候他们直接策反你,不就不给我钱了。”
他说着往沙发上靠了靠,吞吞吐吐地继续道:“但反过来,你追我就说明你,嗯……说明你没我不行,所以他们就会马上打钱处理我这个祸水。”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成年人的感情果然只有利益,闻朗板着脸驳回:“不行,那我多没面子。”
“你都出柜了还想要面子?”图嘉砚震惊极了。
闻朗冷冷看着他:“为什么不能要,谁规定的面子和柜子只能二选一?你?”
“我……”
“这样吧。”闻朗突然打断他,“去我家就说你追的我,显得你更像是贪图钱色的捞男,他们才会觉得给钱就能打发你。当然你要是觉得吃亏的话,等去你……”
闻朗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知怎么地,看着对方的表情,图嘉砚心中突然隐隐生出些莫名的期待。对上目光,闻朗不自在地微微低下头摸常跳跳,极其小声地嘀咕了句什么,然后理直气壮道:“吃亏是福,你多吃点。”
图嘉砚:“……”
他无语极了,觉得自己真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以为这人能说点什么好话,没想到等了半天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等会儿,他本来是想要闻朗说什么?图嘉砚迷茫了一瞬,发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很恐怖的事,他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之前被否定过的疑惑全都卷土重来了。
“闻朗。”图嘉砚反复咀嚼着这份微妙的感觉,有些踌躇地开口,“说起来,为什么是找我陪你出柜?其实你一个人出柜也可以吧。”
听见他的问题,闻朗摸常跳跳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疑惑地扫了眼图嘉砚,似乎是没想到这家伙的脑袋原来并不是空的。
坏了,笨蛋开始怀疑了。
闻朗紧急复盘了遍刚才所有的对话,实在没找出哪有问题,难不成他低估了笨蛋的智商?他僵着脸试探:“你又不想陪我去了吗?”
“不是!”图嘉砚连忙摇头,“我就随便问问……好奇!”
又是好奇,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闻朗立刻盯住图嘉砚,不让对方的视线偏移分毫。他认真打量着面前这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家伙,故意反问道:“你觉得呢?”
图嘉砚眨了眨眼睛胡言乱语道:“可能、可能你想要我当肉垫子帮你抗打。”
两下,又是两下!图嘉砚每次自称好奇但又接不上话的时候,都会无意识地眨两下眼睛。刚才是这样,上次在电影院里也是这样——这家伙绝对有蹊跷!
“好聪明。”于是闻朗故意顺着图嘉砚的话往下说,“你怎么猜到的?”
他边说边从沙发上直起身,也不摸常跳跳了,就往图嘉砚的方向靠:“其实还有个原因。”闻朗慢慢靠过去,目光灼灼地锁定住图嘉砚,“你再猜猜?”
图嘉砚被闻朗亮得惊人的目光烫到了舌头,好半天捋不直,结结巴巴地往后退。
看见他惊慌得满脸通红的模样,闻朗几乎要笑出声了,竭尽全力板住脸憋笑道:“躲什么,我又不会打你。”
闻朗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带着点逗弄小动物的意思在里面,图嘉砚被他惹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连退到茶几边缘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正在他慌乱不敢看闻朗时,常跳跳爬到了他身上,抱着软绵绵的小狗,图嘉砚顿时像有了主心骨似地突然蹦起来:“跳跳饿了!”
说完不等闻朗反应,图嘉砚就抱着常跳跳一溜烟跑开了。
这家伙心虚了。
闻朗实在憋不住笑了,他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心情舒畅地躺回到沙发上。此时他十分确定图嘉砚那个笨蛋绝对、肯定、一定对自己有感觉,闻朗低声笑了起来,图嘉砚,让我逮住了吧。
他越想越开心,血液全往脑袋上涌,连带耳朵和脸颊都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笨死了,图嘉砚笨死了。
但是这个超级笨蛋却又笨得刚刚好,闻朗忍不住在沙发上打滚,边滚边大声呼喊笨蛋:“图嘉砚!图嘉砚你过来!”
话音刚落,闻朗正巧滚到了沙发的边缘,他一个不注意便随着尾音一起滚下了沙发。
“咚”地一声,闻朗脑袋直接磕到了茶几上,他顿时疼得眼冒金星,一时间也顾不上再召唤笨蛋了。可偏偏在他如此丢脸的时候,笨蛋又突然带着吃得圆滚滚的常跳跳回到了客厅里。
看见闻朗狼狈地倒挂在沙发上的样子,图嘉砚先是愣了愣,然后开始哈哈大笑:“你怎么了,叫我过来就是想给我看这个?”
他半点没有要去扶闻朗的意思,而是站在远离对方的位置掏出手机迅速拍了两张照片,才装模作样地指挥常跳跳:“去吧皮卡跳,把你爸扶起来。”接着,皮卡跳便摇着尾巴、“哒哒哒”地跑到闻朗身边。
对上常跳跳的豆豆眼,闻朗恼怒地别过头,十分生气地想——太过分了,哪有人对喜欢的人是这种态度?!
不会是自己又会错意了吧?!不会吧!不可能!闻朗愤怒地爬起来,正要控诉图嘉砚的不良行为,转过头却看见对方笑盈盈地蹲在自己身旁,手正悬在半空中:“没事吧?我刚说要扶你,结果你就自己起来了。”
闻朗顿了顿,表情古怪地望着他,但并不说话。
“怎么了?”图嘉砚被他看得不自在,方才心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怪异的慌张开始复苏,他笑不出来了,目光闪躲着,“又不是我把你推下去的,你讲讲道理不要恨错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闻朗还是不说话,仍旧直直地盯着他。
图嘉砚被看得心里发毛,猛地摔坐在地上,接着他立即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留下常跳跳乖巧地坐在两人之间。
“闻朗,我警告你少装神弄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图嘉砚翻出刚才拍到的照片,“你想说这个对吧,我现在删,你别这么吓人。”
看着他撅着嘴,生气地删光刚才拍到的所有照片,闻朗终于笑了。刚才他一直在观察图嘉砚,他发现这家伙完全不敢看自己的脸,更别提对上目光,哪怕只是对上那么短短一秒,也会迅速移开。
太笨了,闻朗在心里暗骂了句,但他还是轻易原谅了眼前这个笨到无药可救的家伙。
“图嘉砚。”他开口问道,“你在心虚什么?”
第48章
谁心虚了?谁心虚了!
根本没有人心虚!
图嘉砚心虚地梗着脖子刚要开始吵嚷,但在他话说出口的前一秒,闻朗已经把他想说的全部抢了先:“是是是,你没心虚,你没偷没抢有什么好心虚的。”
见鬼了,这家伙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图嘉砚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望过去:“闻朗你……”
“闻朗你有毛病吧!这么爱学人说话。”闻朗笑着学图嘉砚说话,边说自己边憋不住笑,“你想骂我这个对不对?”他把中间碍事的常跳跳刨开,不顾小狗哼哼唧唧的撒娇,目光紧紧盯着图嘉砚。
常跳跳知道自己被冷落了,气得转身投向图嘉砚的怀抱,但是后者此刻已经被吓得大脑快要宕机,除了慌乱躲开闻朗满是不怀好心的笑,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假意东张西望地岔开话题:“我有点饿了,你想吃泡面吗,我去……”
见他又要跑,闻朗立马伸手拽住他裤子把人给拖了回来。
图嘉砚猝不及防地被塞入了一个充满淡淡香水味的怀抱里,但他来不及反应这些,只死死地摁住自己的裤子在闻朗耳边惊慌失措地尖叫道:“你脱我裤子?你脱我裤子?!你脱我裤子!!!”
闻朗:“……我没有。”
顿时,闻朗感觉自己失聪了,脑海里所有提前准备好的话都被手里这个白痴吼得一干二净,魔音绕耳也不过如此。于是他不得不撒手放开白痴,免得等会儿真被这家伙鬼哭狼嚎地扭送到公安局去,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
得到自由后图嘉砚立即闪到角落里,恨不得让常跳跳现在就出门帮自己买把锁,好把裤头给锁上。但是常跳跳在接连受到两个大人的无视后,已经生气地跑开了,图嘉砚找不到打手,心里越发没底,连讲话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你、你干什么脱我裤子,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你这个渣男!”
“我没有脱你裤子!”渣男无语凝噎了片刻,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正要为自己辩解时却闻到阳台飘来股怪味。图嘉砚也闻到了这股味道,一对上视线,两人心齐刷刷地沉了下去,顾不上再纠结脱没脱裤子的事,一同原地蹦起来去找怪味源头——
常跳跳尿了。
因为被冷落所以报复性地专门尿在了它的小狗厕所外面。
见此情景,图嘉砚头痛欲裂,闻朗更是两眼一抹黑,他崩溃地望着常跳跳的小白眼,心想这臭脾气都是随了谁?
答案不言而喻。
“怎么可能!肯定是随你。”咽下嘴里的豆浆,图嘉砚幽怨地瞪了闻朗一眼,眼神跟淬了毒似的,“你是它爸,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因为之前我不小心扯过你睡裤,你现在就要这么报复我。小心眼!带坏小朋友!渣男!”
到底是谁小心眼?是谁带坏小朋友?!闻朗被他气得连早餐都吃不下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先辩解哪一项罪名。还有谁是渣男?我看最渣的就是你!
想到这,闻朗愤怒地揉了把常跳跳毛茸茸的脑袋,指槐骂桑地教育道:“都和你说了少跟那个记仇鬼学,看看都学的什么坏习惯。”
“你才是记仇鬼!跳跳不要听你爸的!”
“谁接话谁是记仇鬼。”
“幼稚!”图嘉砚气得也不吃了,筷子“啪”地拍在早餐店的桌子上。
他一生气,闻朗反而开心了,他淡淡笑了笑:“不幼稚我能和你坐一张桌子吃饭吗?”
图嘉砚怨毒的目光立刻杀了过来,但是刚一对上闻朗的笑脸,他就慌得不知道该看哪里好。笑什么笑,真以为自己很帅很好看吗!图嘉砚狠狠地补了记眼刀,被闻朗注意到后,又不敢看了,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嘀咕道:“我不跟你出柜了。”
这句话声音说得很小,在闻朗听来与其说是像抱怨,更像是撒娇,他心情甚好地轻轻踢了踢对面这个脸蛋通红还不自知的家伙,把自己面前的小笼包又拨了半笼过去:“说完没有,话这么多,赶紧吃完陪我拆石膏去。”
闻言图嘉砚诧异地抬眼看了看闻朗,说来挺奇怪的,这人之前一直拖着不愿意去拆石膏,但现在竟自己想开了。图嘉砚不想让他如意,把小笼包吃光后才婉拒道:“不去。”
但最后把常跳跳哄好送进幼儿园的周末托管班后,他还是陪着闻朗去医院复诊了。
坐在诊室外,图嘉砚无聊地刷朋友圈,想不通自己干嘛这么听闻朗的话,他悄悄看了眼闻朗英挺的侧脸,又觉得可以理解自己的行为。算了,来都来了,图嘉砚窝在位置上刷手机,脑袋不自觉地往身旁人的方向歪。
刚挨上闻朗的衣服,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当行为,于是趁闻朗还没发现,连忙坐端正。殊不知他刚坐正,闻朗冷冰冰的目光便扫来了,图嘉砚正无知无觉地玩着手机。闻朗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的距离间转了又转,看得他忍不住“啧”了声。
“干嘛?”听到动静,图嘉砚奇怪地看了过去,我应该没碰到这家伙吧?
闻朗并不看图嘉砚,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明天吧,我妈明天在家。”
“什么?”
“明天出柜。”
出柜?明天?
一瞬间,图嘉砚以为是自己听错话了,下意识“啊”了声,但他的声音迅速淹没在叫号系统的呼唤铃中。闻朗没理他,独自站起来进入诊室,图嘉砚头昏脑胀地跟在他身后,很快又莫名其妙地被对方赶了出来。
偶像包袱还挺重,图嘉砚只好坐在外面继续等、继续想。
这人不是不着急出柜吗,怎么突然就定在了明天?图嘉砚开始紧张了,《出柜合约》上的条条框框在他脑子里不停循环播放,但却什么都记不住,他感觉自己此刻好像又回到大学时的期末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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