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舟爱河上 第35章

作者:徐明猪 标签: 近代现代

“你发烧我没照顾你?你摔跤我没扶你?你期末考试我没给你重点?”闻朗愤怒地望着他,“你乱花钱把生活费花光了,我没请你吃过饭?你还要我怎样,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吗。”

“是,你是做过这些。”图嘉砚理不直气不壮地瞪眨了眨眼睛,“那我就没有吗?下雨你没带伞我给你送过伞;你打球我给你送过水;你想看电影我请你看过;你照顾我,我请你吃过饭。你还要我怎样?”

闻朗简直被他的无耻惊呆了:“你那会儿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马来也,我就是个顺便的,你好意思说!”

“顺便的怎么了,顺便的你就没享受过我的温暖吗?你就说我有没有对你好吧。而且顺便也是因为你先对我态度差,所以你才会是那个顺便的。”

“有!”闻朗气不打一处来,“行了吧!有!我就是个顺便的我知道,以前是,现在也是!”

图嘉砚疑惑地看过去:“现在?”

见他装傻,闻朗心里又冒出了新的委屈:“你在我这住不就是喜欢常跳跳,想和常跳跳玩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傻?我什么都知道!”

“我没有!”

“你敢说你不喜欢常跳跳。”

“喜欢。”

“那你敢说你不喜欢住我这。”

“喜欢。”

“那你敢说你……”闻朗突兀地顿了顿,气势也弱了下去,但他仍直勾勾地望着图嘉砚,“你敢说你喜欢我吗。”

对上视线,图嘉砚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喜欢吗?他现在这样算是喜欢闻朗吗?应该是喜欢的,不然他怎么会因为闻朗疑似喜欢其他人而生气。可是……图嘉砚看着闻朗红彤彤的眼睛,想起了那些眼泪,他的喜欢有闻朗多吗?他可以给闻朗对等的喜欢吗?闻朗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呢?

他的沉默又把闻朗那个炸药包点着了,闻朗强忍着伤心,忿忿不平道:“看吧,你连句喜欢都不愿意说。”

“我没有!”

但这句话并没能熄灭闻朗的怒火:“图嘉砚你胡说!以前我问你是不是喜欢胡驰,你想都没想就点头了,还故意挑衅我。现在我要你一个喜欢,你就沉默,你想了半天都不想说,喜欢我就那么难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图嘉砚慌乱地看了过来,他感觉闻朗像是又要哭了,连忙安抚道,“我喜欢!真的,我喜欢!”

“你撒谎!你肯定只是喜欢我的脸!所有长得好看的男的你都要偷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清楚得很!”炸药包彻底炸了,爆炸声轰隆隆地在房子里回响,闻朗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踢了脚衣柜,转身就往房间外走。

图嘉砚被吓得把“小心伤到腿”的叮嘱咽了回去。

闻朗走了两步,手都碰上房间门把手了也没听见挽留的话语,他那颗炸药做的玻璃心又一次碎成了渣。闻朗满脸怨恨地冲回来,抱起图嘉砚又一次吻住对方的嘴唇。

“你等着,图嘉砚。”闻朗咬牙切齿道,“你凭什么不喜欢我,你必须喜欢我!有本事你就报警抓我!”

说完,他像是不解气一样,又恶狠狠地亲了亲图嘉砚,然后在对方呆滞的目光中生气又伤心地离家出走了。

第53章

走了?

闻朗走了?

闻朗这么走了是几个意思?

图嘉砚在原地愣了半晌,冲出卧室发现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他在家里四处转了圈,连闻朗卧室里的卫生间都找过了,最后只在狗窝里找到睡得正香的常跳跳。

车钥匙也不在家,闻朗那家伙不会真离家出走了吧,他到底是上哪找的偶像剧台本?图嘉砚无语地给常跳跳掖了掖被子,开始思索自己到底是该对这家伙耍完流氓就跑的行为生气,还是该立刻去片区派出所门口蹲守,看看某个哭鼻子的流氓是不是真去投案自首了。

说到投案自首……现在警察会管男的对男的耍流氓吗?图嘉砚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有些吃痛地倒吸了口气,意识到不对劲,他立刻捂住嘴钻到卫生间里照镜子。

看到镜子,图嘉砚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他的嘴唇更红,还是脸更红,总之他现在这样和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西红柿几乎没什么区别,图嘉砚连忙洗了把冷水脸,但降温效果仍旧十分有限,反而更让他清楚地回想起刚才接吻的感觉。

对哦,他和闻朗接吻了。

那股因为吵架被忘到脑后的害羞卷土重来,飞快席卷了图嘉砚大脑里的每一寸空隙,图嘉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真的和闻朗接吻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接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卫生间去到客厅里的,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飘忽不定,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平时走了千遍万遍的去客厅的路,在此刻也变得陌生了起来。

图嘉砚被羞得不由自主地在客厅里转起圈来,等转到头晕眼花后,又重重地把自己摔到沙发上,妄图想要借助沙发来帮忙散热。但所有的辅助手段都没什么明显的散热效果,无奈之下,图嘉砚只好摸出手机开始给罪魁祸首发消息。

TT:你去哪了,不会又在外面哭了吧?

TT:咱们晚上吃啥?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才刚吃过午饭没多久,怎么又开始想晚饭了。闻朗就算有再多的眼泪,此时看见图嘉砚这种冷饿无情的关心也该流干了,他愤怒地取消了图嘉砚的对话置顶,手指叮叮咣咣地在屏幕上敲回复,末了又全部删掉,只冰冷地留下句:你管我,自己点外卖。

消息刚发过去,对面的视频电话便立刻打了过来,闻朗不想让图嘉砚知道自己就坐在上次他待过的小区花园里,便想也没想地点了拒接。下一秒,对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闻朗还没消气,他本想拒接,可手指却不小心误触到了接通键。瞬间,图嘉砚的声音灌满了他的耳朵。

“闻朗,你真不回来吃饭了?”不知怎么回事,图嘉砚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隔着话筒都能听出其中不易察觉的可怜。

闻朗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刚想说自己很快就回去了,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见电话那头继续道:“你不会真的在外面躲着哭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是吧,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能用那么软绵绵的声音问这么冰冷的问题?图嘉砚心就这么狠的?闻朗决心要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能任他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板着脸绷着声音说:“我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也跟你没关系,你谁啊,跟我什么关系,你管得着我吗。还有,我没有哭。”

说完不等图嘉砚反应,他立刻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搞笑,亲个嘴而已,图嘉砚不会真以为自己很喜欢他吧。

可是电话挂断后,那边就真的悄无声息了,闻朗不在意地等了半天,一条多的消息或电话都没收到。

手机欠费了?不可能吧。闻朗皱着眉检查了下手机话费余额,确定里面剩的钱足够他再用个十年八年的。于是他想了想,又给图嘉砚的手机充了五百话费,但即便是这样,电话铃声还是没有响起。

闻朗不信邪地又给图嘉砚充了五百话费,但仍然毫无反应。

见鬼了,那怕是拿钱打水漂也能听个响,打给图嘉砚怎么就悄无声息,那家伙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

他愤懑地登录各种社交软件开始检查对方的在线情况,结果全无线索,闻朗想了想,把目标锁定在了之前下载过的交友软件上,却没想自己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郎吃药了”单方面删除了好友,根本没办法查看图嘉砚是否在线。

好你个大郎吃药了,好你个图嘉砚,闻朗愤怒地退出软件,转而点开了自己的最终手段——他开始用客厅的监控看图嘉砚到底在干嘛,如果这家伙在客厅的话。

好在闻朗是幸运的,刚连上摄像头,一个又蠢又笨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屏幕里,那个身影正在沙发上像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没扭两下就掉到了沙发低下。

“蠢死了。”闻朗小声地骂了句,接着便看到毛毛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殴打沙发上的抱枕,活像是在向抱枕泄愤。

闻朗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是把抱枕当成自己了。图嘉砚这会儿能生气的事情无外乎就是刚才挂他电话,以及自己亲他这两件事。

可后一件也不全是自己的错,要不是图嘉砚净说些讨人厌的话,自己能亲他吗?要不是亲那家伙的时候,他还跟着回应,自己能亲那么久吗?要不是亲完以后,那家伙不爽快告白,自己能气得再亲他吗?

而且比这些更过分的是,那家伙好几年前就夺走了自己的初吻,现在物价上涨,自己连本带利讨回来有错吗?

没有!总之说来说去都是图嘉砚先犯错,先给了自己有乘之机。

通过这番不讲道理的“受害者有罪论”,闻朗轻而易举地为自己的强吻找到了合理借口。他不经意地又看了眼监控,发现以监控里的拳击赛主角殴打抱枕的力度,现在回家自己必有生命危险,很有可能刚开门就会被那个笨蛋扑上来打到半身不遂。

闻朗没有玩SM的兴趣,打定主意准备在花园里坐到图嘉砚发泄完怒火,然后主动来找自己。

但他又猜错了。

监控里图嘉砚“练”完拳后,完全没有穿外套出门的打算,闻朗看着他再次躺回到沙发上当毛毛虫,手里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会是给自己发消息吗?闻朗点开图嘉砚的消息框,看着对面一直反复显示正在输入中,心里不知不觉装满了些莫名的期待。但是没多久,“对方正在输入中……”再次变回了英文字母,闻朗耐心等了等,也还是没等到本该收到的消息。

闻朗心里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木着脸地切回监控界面,果不其然看到那个又蠢又笨的家伙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闻朗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人总不能和笨蛋讲道理吧,他宽慰自己,笨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再等五分钟吧,五分钟后图嘉砚不醒过来,晚上发烧被折腾的人肯定还是自己。

图嘉砚早就累了。

今天一整天,出柜、吵架、接吻等一系列事情都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砸来,再加上他昨晚也没睡好觉,放松下来躺在沙发上,眼皮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合上了。不过可能因为前面太过兴奋的原因,他睡得并不踏实。

迷迷糊糊间,图嘉砚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但他睁不开眼睛,只能难受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和沐浴露相同的淡淡香水味将他笼住,感觉到手里好像抓住了什么,图嘉砚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莫名回到了大学时的某个生日。

那是夏天,他请了同宿舍的室友去吃学校门口新开的火锅店。其他室友都很乐意赴约,只有宿舍里那个最爱臭脸的人好难约,那人不知道在装神弄鬼些什么,不说吃,也不说不吃,只说快要到期末周了,自己很忙。

图嘉砚本想着他不去就算了,但那个人又板着脸,眼睛老是贼溜溜地往自己这边瞟。要不是看在对方长得好看的份上,图嘉砚早把这家伙眼珠子挖下来了,算了,挖下来就没那么赏心悦目了,图嘉砚决定最后给这人一次机会。

生日当天,图嘉砚上完网球课出了一身汗,便提前回宿舍洗了个澡,他简单吹了吹头发,看时间来不及便赶着出门去另外室友的选修课会面,顺便再劝一劝那个爱摆臭脸的家伙,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不要不识抬举。

但没想到的是,这天他才说生日的事情,对方就爽快地答应了。梦里,图嘉砚再次度过了个十分愉快的生日,唯一的缺点是这家新开业的火锅实在太辣了,让他不得已喝了许多啤酒来解辣。

辣椒和酒精顺着喉咙一同滚落,不知不觉中图嘉砚醉得晕头转向,只能勉强抓住眼前的人晃晃悠悠地回了宿舍。

到了宿舍,一切都和他记忆里不一样了。图嘉砚记得当初他回到宿舍后就直接昏睡了过去,但此时在梦里,他却将那个把自己扛回来的人按倒在了床铺上。醉眼迷离间,他猛然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有些俊美得过分,每一寸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老天终于派帅哥来奖励他了吗?

图嘉砚看了这个人许久,觉得眼熟,却又始终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为了确定不是幻觉,他大胆地搂住了对方,帅哥有些害羞地推了推他,但并没怎么用劲,图嘉砚笑嘻嘻地把对方看了又看,好像得到了个金子做的玩具。

“我喜欢你,你真好看,我好喜欢你。”图嘉砚听见自己这么说着,然后他钻进了对方的怀里,用力地抱住。

熟悉的香味再一次萦绕在鼻尖,图嘉砚不管不顾地把脑袋埋在对方颈窝间蹭来蹭去,过了许久,被他用力抱着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那人声音里掺杂着许多恼怒,但又并未真的推开他,那人问他——

“图嘉砚,你要不要脸,在梦里性骚扰谁呢?”

第54章

听见吵嚷声,图嘉砚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闭紧了眼睛,他想要翻身继续睡,可还没动作,下一秒,他就被人给掐脖子、摁着脑袋给弄回来了。

“又装睡,图嘉砚你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吗?”

谁吃干抹净了!听见这话,图嘉砚原本还没完全清醒的脑袋立马精神了,冒着小火苗的眼睛也瞬间睁开了,他怒视过去,果不其然正正好对上那个一通乱吻后,擅自离家出走又擅自回来的家伙。

只是刚对上目光,图嘉砚就发现了不对劲,面前这家伙怎么长得和梦里那个一模一样?想起梦里的场景,他的气焰顿时小了许多,图嘉砚不自在地移开眼神道:“你少污蔑我!”

闻言,坐在地板上的闻朗非笑似笑地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被图嘉砚紧紧抱住的左手上,掌心里还有对方没干透的口水丝,他笑了笑说:“人证物证齐全,嫌疑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听他这话,图嘉砚警惕地预感到此人绝对没安好心,他一下甩开了闻朗的手,以便撇清关系。

“嘶。”闻朗倒吸了口凉气。他的手臂被图嘉砚以一个姿势抱了太久,早已麻木得如同灌了铅似的,图嘉砚一点不知道感恩,用完就把他像垃圾一样扔开。他缓了几秒,勉强恢复知觉后便把手里的口水全部反手擦到图嘉砚的脸上:“没良心,非礼我还不说谢谢。”

胡说八道!图嘉砚抓住面前作乱的手,狠狠咬了口,从沙发上爬起来怒道:“那你没得到我允许就乱亲我,你又说谢谢了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话音刚落,图嘉砚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尴尬地松开闻朗的手,不经意地瞟了眼对方,只见闻朗脸色古怪地看着他沉默了半天,才犹豫地问:“光说谢谢就行吗?”

“当然不行!”图嘉砚惊得面红耳赤,差点没从沙发跳下来踩死这个无耻的家伙,“你有神经病啊!”

看他反应如此之大,闻朗脸上挂不住,条件反射似地换上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道:“不行你说什么说。还有凭什么不行,有本事你在嘴巴上挂个警告牌,谁亲你谁坐牢。”

正说着,常跳跳叼着玩具从闻朗余光里欢快地跑了过来,闻朗立刻指着图嘉砚开始警告小泰迪狗:“听见没,这人金贵得很,亲他要坐牢的,你不准亲他。”

神经病,图嘉砚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弯腰接过常跳跳的玩具扔到远处,等常跳跳追着玩具跑开了才开口道,“问你件事,就是……”

还没说完话,图嘉砚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停住话头转身去找手机,可是沙发上原本放着手机的位置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正疑惑着,闻朗面不改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正在发出响声的手机,他看了眼屏幕递给图嘉砚:“你的马来也哥找你~”

这人简直没完了,图嘉砚狠狠瞪了闻朗一眼,随手点开免提键:“喂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