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梦
范宗明挽著袖子让医生打针,不著痕迹地摇了下头,把红针移到一块,继续著先前说的话,“在这里是第二步诱饵,如果运气好点,就可以在这里抓住他们,不要掉以轻心,他们比我们想象得聪明得太多,每次都需要全力以赴完全任务,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谭少之暗涌
8
中午本来雨停了下,到了晚上雨却下得更大。
气象台说这几天大洋海啸频繁,再过几天就有台风要入境了。
谭老大扒了口大方从路边小餐馆里买回来的盒饭,坐在座椅上有好几个破洞的破车上问莫一,“I4过知江没有?”
莫一说:“没有消息。”
谭老大嚼著没有肉味的排骨,淡淡地说:“那就等,不要操之过及。”
莫二在旁啃著有点黑的馒头,把谭老大不吃的一些泛黄的实在也说不出青菜的青菜用手捡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著。
谭老大──现在打扮得像个三十多岁的暴富包工头的他扯著嘴笑了一笑,谁也不会相信,他们会吃著几块钱一盒的饭而不燥动,跟著他的四个人,在他们的领域都要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方人才。
尤其是自己,在以前的所有日子里,他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这样。
能十几天不洗澡,能把脸弄得难看得谁也不会再看第二眼,受很多的人看不起的鄙夷眼神,吃著以前绝对无法忍受一口的食物。
可是人生莫测,以前完全想不到的事情如今就算发生了,也不过如此。
绵衣玉食,如果内心得不到真正的安宁,那也只不过是表面浮华,终究安稳不起来。
飞蛾扑火,只为那点亮光。
如果想要的,真的不去奋斗为之拥有,那比死亡更让人觉得绝望。
就算败了,也是我选择的──谭老大有点漠然地这样想著,其实是错是对,他如今都懒得去想那麽多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疯子──巴住自己要不到的不撒手,如今再疯狂点,也不过如此。
没什麽好在乎的。
他这样想著,把菜里的苍蝇用筷子一挑,那小黑点在半空中升了一下落到了他腿上,他漠不在乎地把先前沾著苍蝇的一块豆腐塞进口里,继续问莫一:“知江那条线如果还没过的东西先都停下,先定个计划,别著了道……他们玩官兵捉迷藏,我们就不要陪著玩了。”
莫一说:“知道,我跟你们总管已经把情报发送去了,晚点他会联系。”
他说完,看没什麽事了,跟莫二说:“你先喝口水。”
吃了两个盒饭一声都没吭的莫二听话地拿著水瓶喝了半瓶。
莫一趁他喝水,把自己还没吃的盒饭的排骨全部挑到莫二盒子里。
莫二夹著排骨就吃,自己咬一口肉,把剩下的夹到莫一嘴边,莫一没看他,不在意地把骨头咬到自己嘴里,又把看起来还像点样的菜拔到莫一盒子里。
谭老大看著他们,莫名的眼睛突然湿了。
他也不明白这究竟为什麽。
雨下得更大了。
范宗明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底下楼房的灯火,抽著烟。
尽管已经半夜,但他还是睡不著。
他带来的战术小组的两个成员累得已经挪不动脚步,干脆在厚厚的地毯上睡了起来。
范宗明没叫他们走,自己也睡不著,出来出任务酒也是能不喝就不喝的,所以他只好抽著烟,看著大雨在玻璃窗放肆地流过,放任自己清醒。
抽了半会,心又无警戒地抽痛了起来……他把头抵住玻璃,狠命地又抽了口烟,不知自己过了多少,才能忘得了他的死。
不是假死。
是真死。
他真的死了。
那完全不能复制的DNA告诉他,他的小孩没了。
他原本,有一万个计划保全他的。
可是,他失手了。
悔不当初──说起来都太矫情。
他护他一辈子,好多事都为他放弃自己理念与原则,可是,最後他还是没了──在大义之下,他们什麽也不是。
什麽也不是,所以如今,他只能伤由思念慢慢侵袭蚀腐他每个无坚不催的堡垒,想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生命很长,愉悦太短。
心头之爱,永远都只会稍纵即逝。
越爱,越抓不住。
是顾忌太多,还是太不够资格,谁也说不清。
雨还是没停……半夜雨更大了,风吹得也太大,树丫枝头,还有破旧的关不住的门都被吹得唧唧呀呀乱响,还有隔壁不知谁睡著的人几声病丫丫的咳嗽声,让这个夜变得有几许荒凄感。
破旧的小旅馆里,没有多少亮度的黄昏小灯泡的照耀下,刚出生没多久毛都茸茸的小老鼠懵懂无知地趴在床尾对著谭老大“吱吱”叫著,一点骇怕也没有。
谭老大被逗得笑了,他现在其实也算是一方魔头了,可看看,一小东西,还是非我族类的弱势动物还不怕他──真是,落难他方,你就算想表现得有气势一点也不能。
他去床边包里摸出一包莫一从小摊上一块钱三块买来的面包出来,撕了块扔到小老鼠面前,自己就著那块完全没啥味道的面包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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