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往事 第42章

作者:康塞日记 标签: HE 近代现代

从前,由于伤了腿,他深居简出、心如死灰,饭都快不想吃了,哪里有那个情操去修整庭院。可现在他有了辛实。要不是辛实提起,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这一年多以来过得有多么惨淡,糟蹋身体,糟蹋心智,同时还糟蹋了传下来的这套老宅子。

辛实被他吮吻着,半边身体都软了,眼神也有些发木,轻轻喘了口气,声音沙沙地,很虚浮:“不要费很大功夫,把杂草拔了,坏掉的窗子、门和地板换一换。”

见辜镕有兴致,越说,他的眼睛越发亮,认真的面孔上混着动情的色彩,有种纯稚的媚态:“房梁房柱上的青苔也得全刨掉,刷几层崭新的桐油,保管跟新的一样。”

辛实说的全是细节,大概由于谈到的是擅长的事宜,言辞间很有几分骄傲的神采。

辜镕居高临下,着迷地望着他,见他气喘吁吁的,眼神都迷离了还惦记着装潢,忍不住莞尔一笑,低下头,不容拒绝地用嘴唇堵住了辛实喋喋不休的嘴。

这样悠长而缱绻的耳鬓厮磨是辛实很钟爱的亲昵方式,辜镕听着他在自己身下急促喘气,十分心满意足。

接吻的空隙,辛实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轻轻拉着他的衣领,嘴唇挨着他凌厉的下巴颌呼呼喘着气说:“最紧要的事情差点忘记说了。我看别人家的高门大院都有高高的门槛,规矩又漂亮,就你家的地上光秃秃的。以前那是你身上不好,现在你的腿全好了,我们把从前打掉的门槛全装回来吧。”

辜镕先是一愣,随即心里一酸,像被人拧毛巾似的狠狠攥了一把。

那些消失的门槛是他残疾的证明,他现在连路都不大走得好,辛实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替他庆贺,要替他把所有的晦气全都一扫而空。

“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觉得都很好。”辜镕喉结翻滚了一下,声音带了点沙哑。说完,他狠狠把辛实往自己怀里一搂,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骨血的那种搂法。

力气真大,像是生怕他跑了,辛实一开始没躲,笑呵呵地叫他搂着,结果辜镕越搂越紧,他被勒得有些疼,又听出辜镕的声音不大对,有点要哭不哭的意思,忍不住扬起脸急忙去看辜镕的面孔。

结果辜镕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死活不准他动弹,又低下头来咬他的耳垂,先是用牙齿轻轻地磨,磨了几下沿着耳廓一路吻下来,含住了他的两片嘴唇,亲得很重。

辛实没叫他糊弄过去,抽空睁开湿漉漉的眼皮一看,辜镕的睫毛在他眼前颤抖,英俊的面孔上此刻是种薄薄的红,像是意乱神迷了。瞧着辜镕的样子像是挺高兴,并没有哭,辛实放下了心。

这时辜镕发现了他的不专心,不满地在他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辛实明白他的意思,脸一红,微微张开了嘴唇。他一打开齿关,辜镕的舌尖马上探了进来。

辛实被他不要脸地含住了舌头,也有点激动起来,缩在他怀里颤抖,羞涩地挺着胸膛去迎合他。

这一回亲完,辛实的脑袋都木了,靠在辜镕的肩头深深地喘着粗气。

辜镕紧紧抱着他,很满足地笑着,嘴唇亮晶晶的,也有些肿:“装潢的事情全由你做主,只是你不许动手,我去找工匠,想把家里弄成什么样,你只管开口。”

他可从没指挥过别人做装潢,要是办砸了怎么办。辛实突然有些惶恐了,手指不安地挠了挠辜镕笔直的锁骨,湿润的眼珠左顾右盼地在他英挺的面孔上逡巡:“别请人了,我一个人就能行。”

辜镕挺霸道地咬了咬他的下唇,听到辛实吃痛叫了一声,没忍住笑了笑,说:“你若真去忙活装潢,那什么时候跟我学写字?是谁说还想要多学一门英文,这中文尚且没学好,就想半途而废了?”

辛实一呆,立刻为难起来。

辜镕并不做声,只把手搁在辛实柔软的小腹上,隔着藕粉色的单薄短褂抚摸他温热的肚皮,体贴地给他留出考虑的时间。

半晌,辛实很可惜地说:“还是叫人来做事吧,我忘记了,我得念书呀。”

果然,辛实对于学习的热情是十分忠诚的,轻易不会转移,辜镕并不意外他的选择,低头吻了吻辛实清香的头发,说:“就这么办。”

屋里屋外收拾完毕,辜镕就领着辛实回了自己的庭院,进了屋,辛实首先就去看了曾经摆放他睡觉那张小塌的角落,那里空荡荡的,果然如辜镕所说,床榻被撤走了。

有了船上那几夜,他已经习惯了夜里被辜镕缠住了四肢睡觉,早晨扒开辜镕的手臂起床了,可直到回了辜家,才真觉得像是和辜镕变成了两口子,开始了过日子。

他的脸有些发红,说羞耻吧,更多的是期待,家,这里往后也算是他的家了,辜镕给他的家。

看他盯着墙角发呆,挺怅然若失的模样,辜镕犹豫地慢慢挪到他边上,双手拥住他,轻轻地讲:“怕你睡不惯,你的枕头我留着呢,里头的棉花我找人重新填了,跟原先一样。”

他是心虚呢,之前,他先斩后奏把辛实的床具给打包扔掉了,辛实太天真,才被他骗得答应下来回到马来亚后就跟他同床睡觉,可其实要是辛实真的不愿意,他也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认命地找人再打一张新的床,继续地跟辛实各睡一张床,做舍友。

辛实在他怀里扭头,瞧他挺紧张,没忍住笑了,说:“我没想反悔啊,说好回来了还睡一起,我记着呢。”

“我有说怕你反悔么?”辜镕不承认自己的担心,可是神情已然轻松许多,立即微笑着拉他去看衣柜。

那是一个新做的顶箱柜,辛实一走过去,立马傻了眼,趁他不在家,辜镕给他做了满满一柜子的衣裳,里头甚至还有西装,他就是长了八个身体,也得穿半个月才能一一穿一遍呢。

辜镕还挺得意,微笑着告知他:“这些都是我亲自挑的料子。喜欢么。”

辛实真想说:“这么多衣裳单给我一个人穿也太浪费了,有钱也不能这么使啊。”

可看到一满柜子的衣裳,他真说不出口,因为他明白,辜镕没有闲到得靠做衣服打发时间,辜镕是想他了。

他转身,紧紧地把辜镕一把抱住了。

辜家这座祖宅占地将近十亩,里里外外要进行修整,是桩绝对的大工程。

装潢一定是十分吵闹的,为了方便复健休息以及不影响辛实念书,辜镕在考虑过后,仔细筛选了一遍离祖宅最近的几处房产,暂时地派人把琉璃厂街的一座带后花园的三层洋楼收拾了出来,随即带着辛实和几个用惯了的佣人即日住了进去。

动工之前,辜镕从矿上叫过来了几个会计先生,由詹伯带着他们对辜家祖宅内的文玩宝物以及其他值钱玩意进行登记造册,十几个佣仆帮着忙了三四天,等到把祖宅全部料理清楚,一群人陆续全部搬入花园洋楼,恢复了从前的日常生活。

他们这边刚安顿下来,不日就有客人造访,全是来拜年的。

已经下旬了,按理讲这个时间来拜年是很奇怪的,可辜家是什么人家,不要讲过了元宵,就是过了正月,上门来拜年的人也是只多不少,由于去年辜镕闭门谢客,今年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其实前几日就有许多的拜帖送上来,可那时候整个辜家正在忙活搬家,辜镕没有功夫去进行社交活动,现在终于腾出空来了,便开始整日整日地迎来送往。

最先来的自然是住在同一条街区的朝宜静。

他是携着儿子和金翎一道来的,勉强也可称作一家三口。几个男人的外貌都十分出众,洒扫庭院的小姑娘飞快地挥动扫帚,假装劳动,实则一直偷偷地往客人身上瞧,神色羞答答的,把刚扫完的落叶重新弄得一团糟。

金翎的优柔俊美辛实是见识过的,因此并不大吃惊,看到朝宜静的儿子,他却着实愣了愣。

不为别的,只因这朝天铮简直同朝宜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仅有一双眼睛略有不同,朝宜静是纯然的黑色瞳孔,他的儿子么,或许是随了母亲的血脉,两只眼珠是琥珀一般的颜色,在日光下像两颗剔透的玻璃珠。

只差了这双眼珠子,两个人显示出了全然不同的气质,朝宜静是种和善的威严,叫人尊敬,却不会怕,朝天铮却不大亲切,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透露着一股不大乐意的神态。

这种倨傲倒也没有时时刻刻挂在脸上,在向辜镕问好拜年的时候,朝天铮识趣地短暂收拢了片刻内心的不高兴,微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

对于小辈,辜镕显得不那么在意,含笑略点了点头,随即轻轻拍了拍辛实细腻的小臂,意思是轮到你了,便转头去和朝宜静寒暄。

辛实穿一件酱红色绣了虎纹的薄短褂,肩头斜挎了个同是酱红的小包,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红包。他熟练地抽出来一个,笑呵呵地走上前去,想要给朝天铮递一个压祟红包。

这些天,家里来的孩子全是他招呼的,每人都有一个红包。

他从没这么阔气地花过钱,新奇得很,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善财童子,辜镕就是那个不动如山的观音,只给钱,别的一概不管,偶尔夜里坐在一块谈天的时候,来翻翻他的小褡裢,但凡看见这个包稍微瘪了点,立即就给他补充进去。

朝天铮的个子十分高大,辛实凑近了才发现自己要仰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面孔。这是他这几天来见过的最大的孩子了,假使是在外头遇见,他绝不敢认为这个已经有了青年外貌的男孩子甚至才刚满十七,在年岁上来讲只小了他将近三岁。

那些哄孩子的话,无论如何是没有办法说出口了,辛实有些赧然,抿着嘴将红包递出去,拼命回忆辜镕这几日说过的场面话,硬生生憋出了两句吉祥的词句。

体型俨然比辛实大了一圈的年轻男学生顿了顿,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发自内心的,朝天铮是真的不大想要这份小孩子才有的好处,可最后,由于不想叫场面难堪,他还是伸手默默领了红包。

道谢完毕,他回到了座位,刚坐下,忍不住的,他朝坐在斜对面正扯着辛实的袖子亲热聊天的金翎瞥了一眼。当瞧见金翎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光彩夺目地兀自花枝招展,他没忍住咬了咬后槽牙。

送客后,辛实搀着辜镕慢慢在花园里散步,雨后的草地有种泥土的腥香,裹着清淡的马鞭草的柠檬香气,风吹来,还带着一点未消散的雨丝。

方才的席间,朝宜静提到了林祺贞的那个港口日前已经收归政府所有、目前由海关总署管辖的事情。

辛实同林祺贞只见过一面,只觉出这是个爱开玩笑、阴晴不定的青年,与他并不很熟悉,可他知道,能在辜镕闭门养伤时得以进入辜家大门的客人,完全可以说是辜镕的挚友了。挚友的事业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可对于此事,辜镕当时在席上却是个避而不谈的态度。

辜镕的朋友很多,人脉遍布南洋,可真心朋友似乎只有几个,突然少了一个就显得十分突兀,辛实真怕辜镕在友情上受到伤害,心里头难受了却不告诉他,就问了:“林司令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他跟你那么好,可我们都回来这么多天了,他没来露个面,你也不给人家打个电话。”

看辛实好奇,辜镕先是愣了愣,转而冷笑一声,讲:“以后都不要提他。”

辛实看他气得不轻,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顺气,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叫他这么一安抚,辜镕的心情倒是平和了一些,说:“是过完年那几天的事情了,不想叫你跟着心烦,我没告诉你。你还记不记得,我帮他管了一段时间帐。”

忘不了,那几天辜镕的脾气可大了,动不动就黑脸,显然是累着了。辛实点了点头。

辜镕继续说:“我给他把一笔烂账梳理清楚还给了他,好不容易现在步入了正轨,能持续地挣钱了,他轻而易举就让别人设局把港口从手上给夺走了。你猜害他的是谁?”

砸人饭碗,太可恶了,辛实皱着眉毛急忙问:“谁啊,这么坏!”

辜镕看他跟自己同仇敌忾,甚至比自己还恼怒,没忍住笑了,说:“是周绽。”

辛实惊讶了,眼里有一丝的警惕。周绽骗过他,可也为了救玛糯差点丢了命,他对这个人的看法很复杂,没法喜欢也没法讨厌:“咋又是他。那林司令咋办,你要帮他么?”

“我倒是愿意帮,可也要他识抬举。我打了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你知道他怎样讲,他讲不必我插手。哼,不必我插手,好啊,往后我也就当没这个朋友。他自己养的疯狗让他自己收拾去,我看他穷得响叮当了也并没有多么伤心么,挺心甘情愿的。”

看他斩钉截铁地决定和林祺贞断交,辛实却突然笑了,“又说气话。”他拿手肘碰了下辜镕的腰,“要是到时候林司令再上门来求你,你能狠心不伸手拉他一把?我不信。”

辜镕一时没有作声。心底里,他颇有种辛实已经把他参透了的感觉。

心里想任何事情都没法瞒过对方,按理说该觉得背后发凉的,可辜镕咂摸了一下,居然觉得这滋味还挺美的,心心相印,心有灵犀,这在浪漫文学里,得是天造地设的情人才有的默契么。

辛实确实是把他说中了,要是林祺贞真到了山穷水尽那天,看在亲戚的份上,他的确不会坐视不理。可他嘴上还不大肯承认,于是做出了反驳:“那么除非他再向我下跪一次。”

任何人的膝盖到了辜镕面前似乎都变得不怎么值钱,辛实心里对林司令表示了同情,搀着辜镕继续往前走,倒也不再继续谈论林司令的遭遇了。

第57章

午后,花园里微风徐徐,棕榈叶沙沙地在风里摇摆,深蓝的天空又高又阔,真是个好天气!辛实搀着辜镕迎着淡淡的阳光散步消食,两个人走得很慢,但非常稳。

日升月落百来次,转眼搬来花园洋楼已经四个多月。

辜镕每天都跟着康复医师做复健,前几天,在不需要任何人和工具的辅助下,他独立完成了多次蹲起以及小幅度的跳跃动作,医师很高兴,对他的复健成果予以了肯定,随即告诉他,他大体算得上是康复了,往后只需要每隔半年去医院拍摄一次埃克斯光片,确保膝盖里的人造髌骨没有移位就行。

辜镕表现得很平静,面容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可送走医师后,迫不及待就扔掉了手杖,轮椅也叫人丢了出去。

当晚花园洋楼大摆宴席,家里不管主人下人的,统统吃了顿好的。詹伯也乐坏了,找人从外头买了几件烟花回来,夜里连放了半个时辰,简直过年似的。

辜镕自己是认为自己完全康复了,可辛实十分谨慎,掂了掂他小腿肚上不大结实的肌肉后,认为还不到可以放心撒欢的时候,每回到外头散步歇凉,依旧还是坚定不移地搀着他。

辜镕笑他这是紧张过头了,可辛实来搀他,他也没反对过,甚至挺得意,搀着搀着就歪到辛实身上,拉他的手,摸他的腰,有时趁着没人,还忍不住低头去亲辛实。

他一在外头发春,辛实就打他的手,可也没见起效,挨了打该生气的,辜镕反而笑得很开心。辛实就发现了,辜镕其实也不是真的就那么猴急,只不过是想看他害臊而已,心眼可坏了。

从前是受到了身子的拖累,腿一好,许多生意上的事,辜镕自然而然地重新亲自操持起来。辜家的产业很多,航运,冶炼,种植园,有色金属矿,称得上是四州府境内第一富庶的华人家族。由于身负盛名,即使辜镕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重回雪市商贾名流视野之时也依旧地炙手可热。

辜镕忙了起来,经常白天早早地就要起来,每逢出门的日子他都穿衬衣和西裤,浓黑的短发用薄薄的发蜡梳成个绅士的油头,身躯高大挺拔,五官冷淡英俊,整个人有种凛然精明的气魄。

辛实头一回见他这个打扮的那天,既觉得陌生,又有点惊艳,吃早饭时捏着调羹悄悄瞟了他好几眼,却不大好意思正眼看他。

辜镕发现他的不自在,走前特意把他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他好几口,不怀好意地追问:“刚才怎么回事,做什么偷偷看我,在自己家做贼呢。”

辛实被他亲得站不住,抬起拳头打他的后背。那挠痒痒的力度,辜镕没觉得疼,微笑着放开他,出门前最后还要逗一句:“没穿衣服的时候都看过不少回了,穿上衣服还害臊起来了。”

可再忙,他也没忘记夜里回来后给辛实布置课业。

如今辛实已经能够流畅地写出一封情真意切的家书了,除了格外生僻的字,几乎不再有字可以难住他。

他大哥一回福州就给他来了信,现在兄弟两个基本上保持一个月一封家书的频率,辛实的字写得也越来越好。由于尝到了认字的乐趣,苦口婆心地常常还劝大哥也尽快认字,不要总让大嫂代笔。

大哥很听劝,后来再来的信里,字都是又大又歪,一看就是刚学写字的人写的。辛实很开心,忍不住拿大哥的信摆到辜镕面前炫耀,得意地问:“我的字好还是大哥的字好。”

辜镕把账本放下,煞有介事地接过那笔乱七八糟的字,回想了一下辛实初学写字的模样,很无情地告诉辛实:“你们兄弟两个也就半斤八两。”

辛实一脸不可置信,凑到他面前,不死心地说:“骗人。你再仔细看看。”他以前的字哪里有这么丑。

辜镕乐不可支,微笑着去拉他的手,把人搂到自己大腿上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至少你的老师比他的老师肯定要好。”

辛实不大高兴地在他怀里乱扭,说:“你光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

教学能力遭到了质疑,辜镕有点哭笑不得,他伸出右手钻进辛实的衣摆底下,有一搭没一搭抚摸他扁平柔软的肚子,说:“你不信?”

见辛实果然不大信,他想了想,搂着辛实向前倾身,在书桌右边的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