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牙兔
昨天的退烧药药效还挺不错,今天已经退烧了。
贺衍的眼角还有些发红,但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都恢复到了平常的七八分。
他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清晨的水比其他时候都要凉一些,贺衍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还留着几颗水珠。
贺衍手里拿着牙刷,嘴里的泡沫变多,漫不经心地看向镜子,动作忽然定住了。
贺衍凑近镜子,手指摩挲着眼下的泪痣,奇怪,他之前有这颗痣吗?他吐掉口中的泡沫,疑惑很快就抛到脑后。
贺衍单肩挎着书包,走出了圣赛尔公寓。这时候刚过七点,公寓前的人很少。
今天是个艳阳天,万里晴空。
贺衍唇角微微上扬,心情也跟着好上了几分。
摆渡车整齐地停靠在圣赛尔公寓前的泊车位。
他登上一辆车,很快,摆渡车就驶向人工湖。
“师傅,等我三分钟。”
贺衍快步到人工湖边的亭子那里,课本果然都已经干了,只是上面的墨迹都已经散了,不能再看了。
而且不知道被谁收起来摞成一叠,整齐地摆放在椅子的一侧。
贺衍把书放进书包里,打算中午带回宿舍。
他再次坐上摆渡车,到达一餐厅。
因为去人工湖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这个时间段,一餐厅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那些人看着贺衍,窃窃私语。
贺衍眉头微蹙,这些人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厌恶和蔑视。
窗口的饭菜散发着迷人的香味,贺衍大步越过人群,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德伦丘斯一楼,四班。
贺衍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基本上已经来齐了。
几乎所有人在他走进来的瞬间都齐刷刷地看着他,目光和餐厅里的那些人如出一辙。
安东对着迈尔斯努了努嘴,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贺衍目不斜视,表情平静地将书包放到了桌面上,发出了闷闷的响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尤为明显。
有些古怪了,全校都是这种奇怪的氛围,而且针对的对象就是自己,他到底忽略什么了?贺衍敛眸,他摩挲着手中的黑笔,全校范围内的消息流通,一定有特殊的渠道。
贺衍眨了下眼,眼睛亮起来,对,他都快忘记了,还有圣洛莱索学院论坛这东西。
贺衍打开论坛界面。
论坛首页的十几条帖子,点开之后都是在骂贺衍,而且从头到尾真正提到的,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大多评论都提到了昨晚被删的那个帖子。
贺衍眸色微沉,他大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私生子吗?他可不认为在圣洛莱索学院,私生子是一个很罕见的事情。
但这种仿佛捅了马蜂窝一样的连锁反应,可不是因为简简单单的私生子这件事吧。
流言蜚语,舆论的力量,能够轻易改变公众的态度,有时候的确轻而易举就能压垮一个人。贺衍眸色变深,他合上手机,表情坦然自若,只是,这种程度他上辈子见得太多了。
贺衍没有再想这件事,思绪回到了昨晚,他那时候脑子昏沉,现在想起来,昨晚的那通电话,贺忠载言辞凿凿,他今天会转到一班。
转到一班去?贺衍微眯了下眼睛,一班,他只知道裴屷和贺琚在一班。
贺忠载昨晚说会有人带着他去一班,贺衍抿了下唇,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节下课大课间,贺衍趴在桌子上小憩。马英帆走过来,用力敲了敲贺衍的书桌,“能出去聊聊吗?”
走廊的尽头,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照到地面上,也打在了贺衍和马英帆的身上。
马英帆深呼吸,语气生硬,带着难掩的气愤,“贺衍,我真是看错你了。我真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贺衍垂着眼,没有说话,光影斑驳,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你居然欺负贺琚那么好的人。本来你作为私……我现在才知道,贺琚前几天没能来上学,都是因为你把他推下楼——”
周围突然骚动起来。
“哥哥把我怎么了吗?”
熟悉的腔调里带着令人讨厌的味道,贺衍转过身,果不其然。
挺鼻薄唇,眸眼含笑。
马英帆结巴起来,“贺,贺琚,你怎么来我们这里了。”
贺琚走到贺衍身边,对着贺衍眨了眨眼,巧笑嫣嫣,“当然是来找哥哥了。这位同学,能让我和贺衍单独说一会儿话吗?”
马英帆傻愣地点头,然后顺拐着离开了。
“哥哥,不会是早知道是我吧,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天外的云层移动,斑驳的光影变幻,日光穿过窗户打在两个人的脸上。
贺琚的视线凝聚到贺衍眼下的一处,黑眸中划过一丝疑惑,这个地方原来有这颗泪痣吗?
贺琚轻笑,眼底一篇索然,听说有泪痣的人,终生都会被爱情所困。真是想象不到贺衍会被这种无聊的感情困住,说不定也会变得无趣起来。
贺琚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哥哥,收拾一下你的书,我们走吧。”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贺琚眼睛微眯,歪了下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什么意思?”
贺衍也笑了下,那是贺琚之前从来没见过的笑容,那个表情让他有种被看透的战栗。
“没什么,等我五分钟。”
两人擦肩而过,贺琚盯着贺衍的背影,黑眸中的墨色翻滚,哥哥,好像有哪里变了。
贺琚的瞳孔轻颤,呼吸微微急促,但嘴角的笑意扩大,但是变得更有意思了。
贺衍走进教室,轻轻敲了敲马英帆的桌面,声音平淡地说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马英帆本还在呆滞,忽然就站了起来,他看着贺衍离开了四班的教室,失落和后悔像潮水一般袭来,他好像不该那么说,他好像没机会成为贺衍的朋友了。
一班的教室在二楼东侧,要么直接坐电梯,要么绕过德伦丘斯的大厅,从外侧的走廊绕一大圈在另一侧的楼梯上去。
一般人都会选择坐电梯,但显而易见,贺琚不是。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看着他们。
贺琚很显然已经习惯并且享受这种瞩目,他轻轻勾起唇角,和一旁面无表情的贺衍形成了鲜明对比。
贺琚脚步变缓,“对了,哥哥,你的宿舍也换到诺布莱斯区了。不过,学院现在来不及再准备一套新的别墅,所以,就要委屈哥哥和我住在一起了。”
贺衍点了点头,表情几乎没变化,接下来也没有再分给贺琚半分注意。
啊,居然是这种反应吗,贺琚微眯了下眼。
“对了,还有一件事。爸爸肯定没有告诉哥哥吧。”贺琚略微压低声线,像是羽毛轻拂耳畔一样,勾的人痒痒的,“裴屷今天下午选的课程是击剑。”
贺衍终于看了贺琚一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楼的走廊尽头,拐角处就是通往二楼的阶梯。贺琚却停下了脚步,贺衍也只好停下来。
贺琚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观察着贺衍的表情,他轻声低语:“爸爸已经把你选的其他课改成这个了,而且明天下午的你选的课也被改成和裴屷一样的马术课了。”
贺琚狭长的眉眼满是笑意,冷漠和戏谑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哥哥,你觉得现在的你像什么呢?”
第18章
贺琚眸中闪过似有若无的期待,哥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气愤,恼怒,生气,还是说会压抑不住情绪地再次提起自己的衣领。
贺琚的目光轻轻地攀到贺衍的脸侧,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这么说起来,他的眼尾今天好像一直泛着红,眼睛也像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泛着盈盈的光,动人心魄,比昨天平添了几分姝色,倒比昨天看着脆弱了几分。
贺琚忽然晃了下神。
昨天他离开游泳馆之后,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没等贺琚细想,就被贺衍的话夺去了注意力。
“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贺衍的语气平静,甚至还有些无所谓。
贺琚有些错愕,他的鼻尖微颤,怎么能是这种反应呢,他明明那么期待,为什么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呢,明明是自己的玩具。贺琚笑意凝固在脸上,眸色黑得可怕,他微微眯起眼睛,“哥哥,明明是我的语气不对,为什么你不生气呢?”
贺衍手指轻揉太阳穴,跟贺琚说话真费劲,这家伙就不能有话直说吗,“你绕了这么多路上二楼,就是想说这些废话吗?”
终于看向自己了,他眨了眨眼,把那种诡异的满足感抛到了脑后。
“对不起,哥哥,是我错了。可我只不过是想和哥哥多相处一会儿罢了。而且,我还想着中午和哥哥一起吃饭呢?毕竟我的钱都给哥哥了。”贺琚笑了笑,“别着急拒绝,如果哥哥和我一起吃饭,那我就告诉哥哥我的银行卡号。”
贺衍掀了眼皮,“先告诉我,不然我就不还你了。毕竟,你应该也知道贺忠载想让我干什么,他应该不会吝啬这些钱。”
贺忠载为什么不让贺琚去跟裴屷示好,他目前还没搞清,但昨晚贺忠载的话,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还有某种的价值,而且是贺琚不能替代的价值。所谓的价值,贺衍眸底闪过一丝嘲意。
可是贺琚是这本书的主角,而且这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贺忠载会对贺琚如此看重。
贺衍想到了刚到这里的那个晚上,贺忠载话语含糊的解释,他微微眯了下眼,或许不是贺琚不能去做这件事,而是贺琚本身有比这更要重要的价值。
贺衍垂眸沉思,他绕过贺琚,径直走上楼梯。
哥哥怎么突然之间学聪明了呢。明明是我的玩具,为什么在自己没有玩腻之前,就有人想要插手抢走呢。柔和光晕打在贺琚的头顶,衬得他的面容愈发俊美,像是白玉,但此刻这玉上却骤然出现了些许裂痕。
贺琚很快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标准微笑,眼底却涌动着暗流,快步追上贺衍。
二楼,一班。
方盛寒眼底冒火,他紧盯着一班的大门,唇瓣越抿越紧,他完全没想到贺忠载居然会真的管这种事情,居然还顺藤摸瓜找到了是自己的手笔,半夜他爹甚至打电话亲自把他警告了一顿,还扣了他一个月的钱。
那个私生子真是好样的,以为到了一班,他就不敢把他怎么样了吗。他老子远在天边,就算再宝贝这个私生子又怎么样,圣洛莱索可是自己的地盘。
方盛寒瞥了一眼坐在窗户旁边的裴屷,暗啧了一声,只要避开裴屷就好了,其他的都好说。
现在距离上课只有五分钟,一班的学生基本上都在,有的人在说话,有的人在睡觉,和普通的班级也没什么区别。
一班有三十个座位,但实际上只有二十八个学生。
S级的只有裴屷一个人,圣洛莱索全学院的A级学生都在这里,剩下的人都是成绩拔尖的B级学生。
路德维格看了眼手表,又再次问了一遍身旁在玩篮球的红发雀斑男,“埃迪,你确定你那个小表弟没瞎说,怎么都快上课了,也没见到贺琚领着人上来。”
埃迪·道蒂咧着嘴笑了下,“方盛寒昨天把人收拾得那么惨,你还没满意啊,还想欺负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