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底见月
盛遇只当他被撂在一边,孤单了,颇为热心地建议。
路屿舟霎时像听了什么笑话,挑起眉,下巴一抬,指指夏扬,“他?我有病吧。”
笑完路屿舟又摇摇头,转瞬收敛了那些晦涩神色,说了一句“晚安”,便转身关门。
当时盛遇还不知道路屿舟的嫌弃意味着什么。
北京时间凌晨1:12。
盛遇听着耳畔雷鸣般的呼噜声,懂了。
他望着天花板,安慰自己,忍一忍,没关系的,睡着了就听不到了……
十五分钟后,完全睡不着的盛遇抱起枕头敲开了对面的房门。
第46章 朦胧
路屿舟已经睡了,开门时眼皮往下压,黑眼珠里有几分倦意。
“怎么了?”这人抓着门把手,慵懒地往门框上靠,声线里还有刚醒来的沙哑。
盛遇毫不客气,一把就把他推开,抱着枕头挤进了卧室。
“夏扬打呼,我睡不着,来你这清净一会。”
路屿舟闻言便笑出了声,早有预料地道:“他睡得越沉呼噜声越大,今晚喝了酒,肯定很吵,你还收留他。”
卧室门关上,隔绝了对门忽高忽低的鼾声。
一回头,盛遇已经滚上了床,趴着在看手机,胸口下压着他的枕头,腰上搭着他的被子,像个敲锣打鼓的小霸王。
路屿舟瞟了一下,移开眼,来到书桌前拧亮了台灯,拉开椅子坐下。
盛遇起先还没发觉,等了几分钟,身边都没有人躺下,才抬起头,盯着桌面昏暗的台灯呆了几秒,看向路屿舟支着额头的侧影,“你不睡啊?”
桌上摊着一本作文精选集,一看就是打发时间用的,路屿舟随便翻开一页,手指里夹着圆珠笔,指腹时不时按一下顶端。
“你不是要清净一会?床暂时让给你,你走了我再睡。”
盛遇有点呆,过了会儿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伸出食指指着对门,“那边都地震了,你指望我回去啊?”
路屿舟视线微移,眼尾余光略显迟疑,“你要在这儿睡?”
盛遇懒得答,很自觉地滚到靠墙一侧,在空出来的位置上拍了两下,示意路屿舟滚上来。
不知为何,路屿舟并未应答。
良久,盛遇等得都困了,眼皮打架,才听到又轻又低的一句:“你睡吧,我去楼下。”
盛遇一激灵就清醒了。
他倏地睁眼,正见路屿舟弯下腰来,要拿他压在身下的枕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扣住了这人的手腕,精神还糊涂着,脾气先冒了出来:“干嘛?不就看个小黄/片,躲我这么多天,差不多得了啊路屿舟。”
卧室昏暗,台灯孤零零一盏,只能映亮周围一圈。
两人瘦长的影子打在墙上,其中一道俯下了身,某一瞬鼻尖碰到了另一道影子的眉眼,像个青涩的吻。
路屿舟垂下眼皮,手腕试着用力,想挣脱桎梏。
盛遇却不肯,难得执拗,一边皱着眉,一边死抓着路屿舟的手腕,指尖都泛了白。
他力气不如路屿舟,平时肯定按不住这头犟驴,今晚可能武曲星上身,超长发挥了一把,僵持了几分钟,竟然是路屿舟先卸了力。
“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路屿舟只得抿着唇解释。
盛遇:“放屁。”
没有任何证据,他只是直觉路屿舟在撒谎。
他真想不明白,那事儿过去都一周多了,路屿舟再害羞再纯情也该到头了,但这人的症状完全没有要消失的迹象,言谈举止倒是一如往常,可一旦有肢体接触,就会不动声色地把人撇开——这个‘人’特指盛遇。
盛遇心里门儿清,只是没有戳穿。
他寻思路屿舟活得像座孤岛,对这种事避之不及很正常,反应比他大一点也正常。
但如果这份特殊待遇只针对他一个人,他就有些不爽了。
咋呢?他又跟夏扬不一样了?
“看的又不是gay片,你躲我干嘛?几个意思,我是女的啊?”路屿舟卸了力,盛遇也就松了手,但还是气不过,一把翻身坐起,瞪着面前的人,手臂搭着屈起的膝盖,气得狠咬了一下腮帮子。
“你今天敢出这道门,咱俩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可能没见过这么直白的无理取闹,路屿舟静了一会儿,才道:“不是因为电影。”
听起来要秉烛夜谈,盛遇连忙靠后,换了个舒服点、适合谈心的姿势。
路屿舟并不喜欢这样似是而非,但那些麻乱的想法他暂时还没整理顺畅,不方便拿出来说。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窗外蝉鸣陡然嘶了一声,把路屿舟有些混沌的思绪拉扯回来,他下意识抬眼,还未来得及整理思路,视野里先出现了一片白。
盛遇的睡衣下摆随着动作掀了起来,一小片腰腹暴露在空气中,他自己尚未发觉,还翘着二郎腿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那处皮肤很薄,薄而匀称,隐藏着爆发力,摸上去时,身体的主人会轻微地抖一下。
“……”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路屿舟猛地蜷起手指,顿觉难堪,飞快把视线剥离,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他喉结攒动几下,话音变得又低又哑:“算了,一起睡就一起睡吧。”
盛遇:“……”
你还挺勉强?
解释不如不解释,总之盛遇听完,不爽更甚,眼见着路屿舟熄灭了灯,单薄身形站在床沿,被清冷月色勾勒得薄削一道,忽然间恶从心里。
他猛然伸手,拽住了路屿舟上衣领口,力道极大地把人往床上带。
路屿舟果然失去重心,踉跄着栽倒。
盛遇的视角,只能看到一道宽阔的阴影朝自己笼罩而来,眼前天旋地转,视野再定住,已经是昏暗中模糊的天花板,身上多了一具颇有重量的躯体。
作妖还是作到了自己身上。
盛遇被扎扎实实压住,动弹不得,但还是想笑,感受着路屿舟近在咫尺的呼吸,自己也凌乱地喘了几口气,平复着说:“你要是再敢说我跟夏扬不一样,我就跟你绝交。”
盛遇总嫌路屿舟记仇,实则自己毫不逊色。
兴许是摔蒙了,路屿舟许久片刻没动弹,手肘支在盛遇身侧,勉强支着上半身,“……你为什么非要跟他一样?”
他气息微乱,缓慢炽热地撩拨着盛遇的颈窝。
盛遇被喘得痒,撇开了脸,清晰的颈侧线条暴露在月色下,随着呼吸缓慢收紧,又放松,像一件具备了生命的艺术品。
“我把你当特别重要的人,有来有往,你也得单独辟一个角落放我,至少,得跟夏扬齐平。”
友情里的占有欲分毫不逊于其他感情。
盛遇不喜欢剃头担子一头热,他把别人看得重,那他在那人心里也要有同等的地位。
这才公平。
路屿舟嗤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整个躯体都在细微震动。
盛遇不满地推了他一把:“有什么好笑的。”
两人压在一块儿,几乎没有缝隙,燥热的体温和气息彼此纠缠,像两块互相融化黏在一起的黄油。
一点点轻微的动作,都会异常鲜明地传达到另一具躯体上。
路屿舟稍微使力,翻坐起来,往一侧挪了些距离,双手后撑,眉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色冷清晦暗,模糊了他比平时显得温柔的神色,红透了的耳根也被夜色掩盖。
“睡吧。”他说。
“我不躲你。”
-
这晚过后,盛遇和路屿舟又恢复成从前的相处模式。
盛遇非常喜欢跟人勾勾搭搭,肢体语言是他表达情绪的一个重要途径,经常走在路上没事就用肩碰一下夏扬,等夏扬反应过来,他已经神采飞扬地跑远了。
当然,他最爱撞的是路屿舟。
路屿舟的反应跟夏扬不同,这人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每次盛遇挨边,他就会闪电般探出手。
有时抓盛遇的手指,有时抓盛遇的后颈。
十次里面,盛遇大约有两次能避开。
跟路屿舟玩这种‘比比谁更快’的游戏,成了枯燥学习里唯一的乐趣。
盛遇乐此不疲。
作为重高,一中不负众望地剥夺了他们的假期。期末考完,刘榕站在讲台上语重心长:“高二,是最重要的一年……”
然后宣布了要补课的消息。
大家早有准备,只是长嘁一声,下了课便成团地凑到公布栏前,看新出的课表。
战线比预想中要长,要拉到八月十几号,相当于多上半个多月的课。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那一天,院子里的葡萄熟了两颗。
具体排名要到下周才张贴,盛遇特意找刘榕要了试卷,拿回盛家给盛开济和祖母看了一眼,然后才回的喜鹊巷。
他自觉考得不错,一路是跑回来的,还在门外就嚷嚷着:“路屿舟路屿舟路屿舟——”
大门虚掩,盛遇径直推门进去,然后反手关了,又风风火火跑进了屋,在客厅猛地刹住脚步。
厨房岛台前有一道背影,清瘦颀长,一看就是路屿舟。
盛遇甩了书包,一溜烟进了厨房,从路屿舟身侧探出个脑袋,撑着台面问:“你在做饭啊?”
台面上摆了一大盆肉馅,路屿舟手边放了一沓擀好的饺子皮,他正戴着手套,给饺子掐边。
“姨妈说三伏天要吃羊肉,喏,这盆里就是。”飞快捏好一个,放到洒了面粉的案板上,路屿舟叹气说:“买多了吃不完,她要把多的包成饺子,冻在冰箱里,让我们饿了随时煮着吃。”
盛遇咂舌,“这得包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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