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水木
回到江城,江时就要接受刘和平给他安排的课程。
他忙,程野比他还忙。年前,程野公司正式推出一款全新的智能手机,打破以往的设计,实现了里程碑式的突破。
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江时睡的时候程野没回来,等他醒了程野已经走了。算下来,已经快有十多天没见过了。
一晃眼,快到年关,刘和平再怎么狠心,也不至于让江时不能回家过年。
今天是他年前上的最后一课,不知不觉拖了会堂,等他下课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冷空气再次席卷而来,原本温度回升的江城又极速降温,天气预报说有雪。
手机上程野说他在公司楼下接他。
江时穿上外套,拿着手机下了星汇的大楼。
或许快要过年了,哪怕温度不高,但街边行人依旧很热闹,周边的商户开始了新年装扮,就连路灯也挂上了红灯笼。
江时找了圈,没找到程野经常开的那个车。
他迎着冷风哆哆嗦嗦给他打了个电话。
男人似乎喝了酒,声音低沉,“江时,左边抬头。”
江时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
街边,黑色劳斯莱斯降下车窗,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后排,深邃的眉眼里带着点倦色,灯光下,袖口上的蓝宝石无声闪烁,他抬手搭在车窗上,衣袖向上缩,露出手腕上有些陈旧的黑色腕表。
程野曲着手,朝江时勾了勾。
“过来,回家。”
第90章
江时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拢紧外套上了车。程野坐他旁边伸手揉了揉眉心,身上除了酒气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他脑袋有些昏沉,就连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很多。
见江时上了车,隔了半分钟才从另一边拿出一个散发着热气的烤红薯,“给你,在路上买的,刚出炉。”
江时接过,冰凉的指尖被红薯的温度捂热。
低调的劳斯莱斯合上车窗,车子汇入车流。
车里,江时撕开红薯软糯的皮,笑着跟程野开玩笑,“程总果然不一般,一段时间没见面,都开上豪车了。”
程野说:“租的。”
江时:“……”
他哽了哽,“那衣服呢?”
“也是租的,据说是高定,三百一天,老板不让讲价。”
“……”
他跟江时抱怨,“三百都能买套新的了,王卓非跟我说什么没格调,一套破衣服三百一天,他怎么不去抢?”
他边说边整理袖口上的蓝宝石,眼眸深沉,侧脸被光影切割,鼻梁如山峰挺拔。
江时捅了他一下,“你闭嘴吧。”
程野侧过脸来看他:“??”
更委屈了。
劳斯莱斯停在小区楼下,司机轻咳了声,“程先生,到地方了。”
两人下了车,司机也跟着下车小跑到程野身边,“先生,您看这尾款……”
程野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一叠现金把尾款结了。
被冷风吹了会,他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许多,注意到江时看向劳斯莱斯不太一样的眼神。
他顿了顿,“喜欢?”
江时咬了口红薯。
“还好。”
他只是觉得刚刚程野坐车里的样子有点帅,如果能把嘴捐了就更完美了。
程野以为他喜欢,默默把买车提上日程。
……
江时发现程野变有钱对他唯一的影响就是变得更忙了,但他人的本质还是抠搜,出门吃饭都要多薅两张纸巾回来,天天裹着他那快包浆的黑色外套去上班,最里面的老头背心破了个洞都没发现。
他实在看不下去,在两人即将回家过年的时候把人拽去商场买衣服。
程野不乐意去商场,反手拽着江时去了服装批发市场。
“在这买。”
江时很是无语,“程总,你穿点好的行不行?”
程总不太行。
他一身粗糙的肉,穿那么好干什么?但江时不一样,江时得穿好的,江时穿得好看,他脱衣服跟拆礼物似的。
程野有钱后,给江时买的东西越来越贵,由之前的几百变成几千,到现在已经朝上万延伸。只是江时不怎么注意这些,因此没发现生活水平的变化。
至于他自己……程野一向没什么要求,有衣服穿、有饭吃就行,只要江时愿意跟他好,让他吃一辈子咸菜他也开心。
江时站他旁边,“程野,我发现你穿西装有点帅。”
程野朝老板说:“麻烦帮我把最顶上那套西装叉下来。”
“……”
叉毛线叉,江时拉着他出了批发市场,来到一家不起眼的服装店。
对于有事业的男人来说,西装就是面子,程野不在乎面子,江时只能亲自给他找一下。
这家店是他小时候宋博经常光顾的店,量身定做西服,师傅的手艺很好,虽然比不上大牌,但版型和剪裁都很得体,很适合这个阶段的程野穿。
江时跟老板说明来意,老师傅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拿着软尺给程野量尺寸。
程野摊着手站着,随口问了句价格。
老师傅报了个数,都够买江时的两件衣服了。他当即就不干了,把手收了回去。
江时站他身后捅了他一下,“干什么,把手张开。”
程野扭头看他,“别了吧少爷,贵……”
江时知道跟程野讲道理讲不通,他看了眼有些耳背的老师傅,趴在程野耳朵边,“这衣服料子好,你穿上就跟男模一样帅,比我在公司看见的明星还要好看。”
程野喉结滚了滚,一咬牙,“买。”
小少爷手里捏着他的银行卡,一下子刷出去好几万,程野看得心在滴血,觉得自己委屈了江时。
他花了几万,江时就要少买两件衣服。
都是他的错,可江时夸他帅……
江时压根不知道他脑子里的脑回路,看着师傅把尺寸量好,又商定了细节,最后定好拿衣服的时间,带着程野回到商场。
马上就回去过年了,程野苦了这么多年,得穿得光鲜亮丽点。
买西装花了这么多钱,程野死活不愿意再买别的衣服。
江时摸索出了点经验,拿着件黑色大衣在他身上比了比,“程野你穿这个也很帅,我还没见过这种风格的。”
程野:“……”
买。
“这个也帅,简直就是男神级别。”
买。
“这个……”
买。
江时满足了,程野抑郁了。
这两天温度低,家里的水龙头给冻裂开了。买完衣服的程总穿着他那件破了个洞的老头背心蹲在阳台修水管。
江时穿着兔子拖鞋从客厅溜达过去,看见他,又折返回来,“还没修好啊?”
水把程野的裤子溅出深色的一团,他把拆下来坏掉的水龙头放在一边,拿着新的换上去,“换个新的就行,马上就好。”
江时站了会,道:“你怎么还穿着这件破背心?”
“这个舒服。”
“……”
山猪吃不来细糠。
水龙头修不修也无所谓,第二天他们要回去过年了。
他们住四楼,阳台外是一颗高大的梧桐。
梧桐的新叶抽了几波,光阴就荏苒了几轮,树尖悄悄往上蹿,新的一年又一年。
当年前的第一支烟花窜上江城的天空时,江时抬手把住了三年多的卧室关上门。
江雪扯着嗓子在门口喊,“江时,你收拾好了没,搬家的车都到楼下了。”
江时揉了揉耳朵,“别催了,又不是我收拾的,你怎么不喊程野?”
江雪说:“你这死孩子。”
程野扛着一个纸箱从旁边的卧室出来。
几年过去,他眉宇间的青涩完全褪去,蜕变成了成熟男人的模样,眉目沉着,野性收敛了下来,所有情绪都藏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很难让人窥见分毫。
他抓着纸箱往门口一放,“好了。”
搬家的师傅上来陆陆续续把东西搬下去,江时分配到了两个番石榴,一手拿一个,走累了还可以啃一口。
江雪拎着袋子跟在他身边,“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