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枝
有时候,刑文飞也很庆幸,好在蔡青云脑瓜儿容量有限,能搞的糟心事也只能那么多了,不然太过聪明的人,把他妈迷得五迷三道的,到时候把那家大公司搞得乱七八糟甚至破产都有可能。
搞垮一家公司真是分分钟的事,要守业却是极其困难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妈签字的七十多万的劳务费,其实不该被查出来才对,现在被查出来了,还报到他父亲的案头了,这事肯定就不太简单了。
问题不是那个钱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报到他父亲那里去。
他父亲每天忙得团团转,不是大事,他也不该关注才对。
刑文飞想了想,不给她妈打电话,先给他爸打了电话。
刑董第一时间就接电话了。
别管刑董在外还有多少个私生子女,刑文飞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是他花精力最多他最爱的一个孩子。当然,这其中也与刑文飞最有能力有关。
刑董身边有不少状况相异的朋友,这些朋友的长子女正好出生在他们的事业发展或者成长期,于是完全没时间去和孩子交流,导致孩子最后就长歪到完全掰不正了,二三十岁的熊孩子自然比几岁的熊孩子更让人生厌,他的这些朋友只好放弃长子女,重新花时间精力以及父爱去培养更小的孩子,长子女就完全被放弃了。
被刑董花时间和精力教养成才的刑文飞,在和这些朋友的那些失败品一样的孩子比较起来,就更是刑董成功和骄傲的证明,所以刑董更喜欢刑文飞这个长子。
当然,刑文飞也不可能完全让他满意,他时常觉得刑文飞面对下属的时候不够强势妇人之仁,也教育过刑文飞很多次了,但刑文飞却改得有限,就更让刑董不满。
刑董说:“文飞,是有什么事?”
刑文飞道:“看你去了北京开会,想着那边房子里热屋外又冷,你别突冷突热感冒了。你让助理把你衣服拿着,出门的时候要及时穿上。”
刑董毕竟是五六十岁了,四十来岁听儿子唠叨这些,他肯定觉得烦,现在却觉得很温馨。其他几个小孩儿,被他们妈教着,还不一定能说这种贴心话,而即使讲了贴心话,大多也是想要什么好处,连孩子和自己好,都是惦记着自己能给他们什么好处,刑董夜深人静想起这件事来,其实并不会觉得好受。
刑董说:“助理有这份细心。你最近一直在S城吗?”
刑文飞心想自己的行踪,看来爸妈都知道,不过刑文飞没对自己的行踪保密,只是把信息半真半假告诉他们,他们才不会起疑心。
刑文飞道:“是的。最近在看S城的几个项目,还没定。”
刑董笑了笑,说:“要不要我帮你参谋?”
刑文飞:“爸,你愿意帮我提意见,当然好了。不过,我和你关注的方向又不一样,未免我俩意见不一致,我暂时不找你要意见。”
两人聊了几句其他的,刑文飞便把话题转到家里,说:“家里春节的安排,妈已经把安排表发给我了,不知道她和你谈了没有?事情又多又杂,妈负责起来,也很辛苦。”
刑董说:“我看到安排表了,可以。不过,又不需要你妈亲自负责那些事,有很多人给她帮手,能有什么辛苦。再说,是她自己不愿意放手家里的事,不然我也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
刑文飞知道他爸的确对他妈有很大意见了,不过他心一向更偏向他妈,所以就很不高兴他爸讲这种话,道:“可是她是你的妻子,是我的妈妈,她自然需要那些事确保她的位置。爸,我心疼你辛苦,自然也心疼她的辛苦。”
刑钊英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再发表对妻子不满的意见了,刑文飞说:“爸,你是不是准备让刑知谦他们回家来祭祖?”
刑钊英意识到儿子和自己聊那么多,这一句才是重点。
刑钊英在外有四个子女,三子一女,分属于他三个情妇。
刑知谦只比刑文飞小四岁,现在在英国上研究生,另外几个孩子,也都还在上学。
刑钊英知道让情妇们和和睦睦在一起,概率不太大,他也没想过让这种事发生,因为大家各在一座城市,本来也没必要在一起,但他希望几个孩子可以关系融洽,特别是刑文飞,以后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照管弟妹,他作为一个大家之主,本来也该要有这个能力。
刑文飞知道以他爸的能力,肯定早知道他妈闹的那些事了,但以前不讲,现在要过年了,拿蔡青云敲打他妈,还能是什么事?估计是想要几个小孩子被认祖归宗。
法律上台由谁最后拍板,刑文飞难道会不知道其中门道?
私生子和婚生子有同样的继承权,刑文飞难道没有生过气难受过,但生气难过也毫无用处,最终他不得不接受,父亲没有那么爱自己的事实。
比起获得父亲的传承,不如另立自己的炉灶。再说,他现在也有秦素了,他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所以也不需要父亲为他建立的那个家,而且他也本该有属于自己的回归的地方,他的归处不再是父母所在。
刑钊英语气软了下去,道:“在这件事上,你怪我吗?”
刑文飞心想,我怎么可能不怪你!
他本以为父亲会直接说让他必须接受弟妹的事,本来,也的确是该这样。同样都是父亲的孩子,那些人本来也该得到父亲的东西,何况现在连法律也认可了。
但刑文飞心里不舒服,并不愿意接受。
如果父亲强硬地要求他必须接受,他或者强硬地拒绝或者强硬地表达不满或者就那么接受了,都是可以的,他不会觉得太难过,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在预料之中的事,他预料到了,他妈也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快就要见那几个小孩儿。
他父亲却没有强硬要求他,反而问他“怪我吗?”
刑文飞马上就觉得心酸了,他爸为什么要这么问,这样问,好像他多么在意自己的感受,多么在意自己的意见,多么爱自己一样?
刑文飞很委屈。
要是从前,他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把这份委屈表现出来。
曾几何时,在小时候,也因为摔了一跤他就在父亲的怀里大哭十几分钟,把父亲穿着要去见大领导的衣服弄湿。衣服没得换,最后那位领导得知衣服为什么湿了倒因为他的爱子之情而和刑钊英建立了深厚的关系,这件事,在如今都为那位领导津津乐道,说他爸是个好爸爸。
但现在肯定不行了,除了秦素,不会有人乐于给与他怀抱和这种安慰。
刑文飞深吸了口气,说:“爸,我不想让你为难,但也只是这样。是因为我爱你和妈妈,希望家里一切都好。你现在是不是也这样爱我和这个家呢?”
第63章
刑文飞和他爸挂了电话之后, 又给他爸的两位左膀右臂打了电话, 探了一下他们的口风, 然后才给他妈打电话。
王女士没有她老公那么厚的脸皮,所以从不愿意在儿子面前谈论自己的男朋友。
刑文飞知道蔡青云的存在是一回事,和刑文飞谈论蔡青云的事, 则是另一回事。
刑文飞不想让妈妈难堪,在闲扯了几句问候的话后,他就说:“我大概明天傍晚回G城, 你最近在G城吗?要是在的话, 明晚我们一起吃饭吧。”
王女士说:“你总算要回来了,你要回来, 我肯定要陪我的乖儿子吃饭了。你想在哪里吃?我前几天去吃了一次这边新开的一家法餐,还不错, 就去吃法餐吧。”
刑文飞应了,又说:“我让小俞买了块手工丝织地毯, 近五米宽,正好放到你的饭厅里。我记得你上次说饭厅想换一种风格的地毯,所以就让她买了寄到你那里去了, 小俞说和你饭厅的风格是搭的, 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王女士说:“你买什么都好,妈咪都喜欢。要是你过来一起住的话,妈咪就更高兴了。”
刑文飞笑道:“我都多大了,怎么好一直和你住?”
两人又闲扯了一阵,刑文飞就说:“要不, 明晚吃饭你让蔡青云也来吧,正好很久没见过他了,也好见见。他现在还好吗?”
刑文飞感觉到他妈那边尴尬地停顿了很久,他也沉默下来,又等了一会儿,王女士才尴尬地笑了笑,说:“他啊,还行。”
刑文飞说:“你们最近没闹矛盾吧?我看他一直都很怕你。”
王女士叹了一声,说:“男人啊,总爱好高骛远。我……也不是那么经常……和他在一起。”
刑文飞一时拿不准他妈的意思,说:“你不喜欢他了吗?”
王女士更尴尬,她根本不想和儿子谈论这个问题。
“主要是我最近比较忙。他人还不错,没什么问题。”
刑文飞:“……”在揣摩了好一阵他妈的意思后,刑文飞觉得两人应该还没有闹矛盾。
刑文飞说:“那我明天回去了,就开车去接你。”
刑文飞在卧室里打了近一个小时电话,再出来时,见秦素在帮着小俞收拾东西。
刑文飞走过去,从秦素身后搂住他,亲了他的耳朵一下,秦素被他吓了一跳,又因在人前这样亲昵非常不自在,就轻轻推了推刑文飞:“忙完了吗?”
刑文飞摇头:“还没呢。是件很复杂的事,只能慢慢来。”
“哦。”秦素继续干活了。
刑文飞拉他去书房:“这里让小俞做吧,你来书房,我有事和你讲。”
秦素只好跟着他去书房,刑文飞说:“我明天要回G城,我们今天去把身体检查做了,可以吗?”
秦素愣了一下,这时候时间不早了,还要麻烦周洵吗?
再说,实验室基本上也都放寒假了,没几个人,不好意思太麻烦周洵。
刑文飞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叫他,“老公,你联系周洵,现在就去做检查。”
秦素:“……”
刑文飞看着他的脸,“不然,我给你联系他吧。春节的时候,给他和他们实验室的人都送一份年礼,不麻烦的。”
秦素失笑,只好说:“好吧,我给他电话问问。”
距离春节没几天了,即使是周洵这种工作狂,这时候也没在实验室,而是在家里,正在做大扫除。
临近春节,保洁公司也人员不足,根本定不到保洁团队来给做清洁,加上保姆也回老家了,所以周洵只好和周凝一起上阵做卫生。
两人的房子不大,但东西多,卫生做起来并不轻松。
周洵接到秦素的电话,听他说之前几天有出疹子,还有流鼻血,当即也有点在意,不过还是安慰秦素,让他别担心。周洵理解秦素担忧的心情,就说马上回实验室,让秦素过去他给采样检测。
刑文飞开车送了秦素去学校,临近春节,学校里没几个人了,到处冷冷清清,以前极其难找的停车位,这时候也都空着。
周洵的实验室还有学生在,但有做HIV检测资质的学生却没有了,周洵只好自己上阵替秦素做了实验,等结果的过程中,周洵就在办公室和秦素聊天。
刑文飞握着手机看公司的各项工作,只不时抬一下头看秦素,最开始秦素坐在他的身边,到半小时之后,秦素就坐到周洵的办公桌后面去了。
他坐在周洵身边的凳子上,周洵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两人对着电脑显示器有说有笑。
刑文飞:“……”
刑文飞瞬间警觉起来,把手机一收,走到秦素身边去,看向电脑显示器,显示器上是刑文飞完全看不懂的代码。
刑文飞:“……”所以这些代码值得有说有笑吗?
秦素抬头看刑文飞:“小文,有什么事吗?”
刑文飞不便在周洵跟前表现出吃味,就说:“还没到看结果的时间吗?”
周洵把放在秦素肩膀上的手收回去,在键盘上噼噼啪啪敲了一大堆指令,计算机进入运算过程,周洵这才回答刑文飞:“我看着时间的,还要再等一阵。”
又拉秦素看电脑:“你看,结果出来了。这是我们做的一个内部数据库,你要用的话,我可以给你开权限。”
秦素向他道谢,表示觉得他们这个工作非常有意思,于是两人又继续开心地聊起数据库来,刑文飞无聊极了,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突然意识到,和秦素一起做成果转化的工作,对于两人感情是很必要的,他爸说的不要让床伴和自己有事业上的利益牵扯,对于他这时候的情况来说,不是很适合。
不然,他和秦素实在没有什么工作上的共同话题,这根本不利于两人的关系长久。
要是关系都不长久,又从何谈其他?
在刑文飞为将来做打算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了,刑文飞看周洵只是稍稍抬了一下头就没去管那个门,他就只好自己去开了门,心想这时候可能是周洵的学生吧。
鉴于周洵对秦素的身体的关心,刑文飞如今对周洵实验室的所有学生都抱有好感。
不过,门外站的很显然不是学生,而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气质儒雅,性格较温和沉默,还有一位年轻一些的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带着危险性的男人,若说前一位男人是温润如玉的话,后一位男人就该是锋锐且不愿意收敛的长剑。
这位气质温和的男人对刑文飞说:“你好,我找一下周洵,他在吗?”
刑文飞说:“他在。你是哪位?”
这不是刑文飞的客人,刑文飞问人的身份,其实有点失礼,不过刑文飞自己一时没注意这点。这位气质温和的男人和秦素在气质上有些相似,不过秦素更明朗和清透一些,这个男人要更沉稳和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