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总不肯离婚 第49章

作者:一扇轻收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婚恋 近代现代

  两人刚结婚那次聚餐,南钺醉酒太厉害,在没把江景白按到镜子上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之前,整个人就跟大一号的小朋友似的粘人听话。

  他醉前醉后反差大,江景白印象格外深刻,南钺进门时又用相同的眼神盯着他,脱衣服进客厅都乖得不行, 江景白明明知道他喝得不是很多, 还是不由自主地在他背上轻轻拍打。

  可听到这一句,江景白覆在南钺背上的手顿时拍不下去了。

  不能离婚,他什么时候又说离婚这种话了?

  江景白眉头上挑,目露茫然。

  南钺双臂缠住他, 肌肉鼓鼓隆起。

  江景白被他勒在怀里,肺腑发闷,一时分不清是酒气混掺着要人命的荷尔蒙堵住他的气管, 还是自己硬被南钺勒得稍稍喘不过气来。

  “怎么一回来就说这个,谁和你提离婚的事了。”江景白哑然失笑, 试着将胳膊插进两人胸前,缓解呼吸上的压力。

  南钺以为他要支开他,牢牢赖在江景白肩上,不肯撒手。

  江景白没法, 缓声和他有商有量:“南钺,你先把我放开好不好?我去给你倒杯水。”

  南钺不回应,没商没量地用行动告诉他, 他不。

  江景白抓住男人腰侧的衬衫,心下柔软好笑,耐心把放手原因解释得足够清楚:“你抱得太紧了,我有点儿难受。”

  南钺闻言果真收回些力气。

  他锻炼得当,臂力较强,平日里没多少地方需要用力,不显什么,哪怕到了床上冲动起来,也对江景白拿捏着用劲儿,然而刚刚情急之下,他实在顾不上去想别的,只管把人抓住不放了,现在江景白出言提醒,南钺才考虑到这点。

  他箍得没那么紧了,江景白却没有直接推开他走去倒水。

  南钺的呼吸频率变得很慢,每一口气都喘得有些沉重,江景白颈间被那股潮热的吐息喷覆,要不是南钺肩背稳实,没像正常人哭出来那样克制隐忍的轻微颤抖,江景白都要误会对方趴在他身上偷偷哭了。

  不过即便眼下没哭,他听着那几声喘息也感觉五脏六腑轻软绵和,舍不得就这样把男人推开,让他在这种状态下一个人待在客厅里。

  “不是说好了别多想吗?”江景白不拍他了,双手穿过南钺腋下,从后面扣住对方的肩膀,偏头柔声和他说话,“你让我等你回来,就是听你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

  南钺本身就被酒精麻痹得半迷糊了,在外面还是理智占据绝对上风,回家后站到江景白身前,心理防线才卸下去便是一计重击,再被温柔地拍一拍哄一哄,听了对方刚说的话,倒升腾出一丝八百年没有过的委屈了。

  什么叫作没头没脑?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放在茶几边角了,别以为用果盘挡着他就不能看见。

  南钺还没回来的时候,江景白满心都是晚上应该怎么开场,怎么循序渐进地把问题一个个抛出来,如果有他设想到的不能接受的答案,他该怎么处理这场婚姻,又该怎么直面自己将南钺纳进私人领地的那颗真心。

  他思虑了那么多,哪还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刘雨晨的离婚协议书上,他刚回家就先把一式三份打印出来,不就是担心自己不小心给忘了吗?

  江景白是真料不到南钺能一眼看到别人家的离婚协议书,还强行给自己加了一段不等沟通就离婚的戏码。

  “好了,你先坐下,喝过水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说其他的事情。”江景白说完自己都有点想笑。

  被骗的人是他,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他,撞破真相被动接受这一切的人还是他,原以为坦诚交流后,自己已经开始深入了解跟他朝夕相处恩爱缠绵的合法先生,结果发现,对方于自己而言,似乎始终都是全然陌生的。

  这种缺乏安全感的滋味糟透了,江景白本该是胡思乱想不能自已,心神不安亟待安慰的

  一方才对,可从撞破真相的那一刻开始,他和南越的身份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颠倒起来了。

  江景白想着想着,莫名觉得南钺骗他的初衷可能并不是自己害怕听到的那些答案,至少不是他不愿意面对的走向。

  他收拢双臂,紧紧拥抱了南钺一下,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

  可能是江景白最后主动抱来的那一下起了抚慰作用,南钺这次没有不依,只是在和江景白拉开距离的瞬间,装作不经意地撂下眼皮,往旁边瞥了一眼。

  他个子高,就算把眼睛垂下也起不了多大的遮掩效果。

  江景白抬头看他,还是察觉到南钺眼白周围的细血丝比寻常多出了一点。

  他被那圈淡淡的红色晃得愣了神,正要抬起的脚跟又钉回地板。

  ——原来那不是误会。

  江景白心里抽了一下,伸手覆向南钺脸侧,拇指在他眼下来回摩挲:“……你都瞎想了些什么?”他顿了顿,接着说,“会不会走到那一步,难道不是谈过之后才去考虑的问题吗?”

  这动作一贯是南钺对江景白做的,江景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自然而然地学到手,用到给南钺顺毛上了。

  “你答应过相信我。”南钺任他摸脸,语气清冷镇静得好似红了眼圈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景白点头,承认道:“是。”

  他在世纪大厦和南越分开之前,的确应下了对方那句“你信我”。

  江景白不得不承认,在白天那种突发状况下,他很难无条件对南越持有百分百的信任,其中不乏有哄他的成分在内。

  南钺敛目看他,不声不响。

  男人眼神沉静,江景白琢磨不出什么,被他看得愈发茫然。

  “好,”南钺半晌轻叹一声,抬手覆盖住江景白的手背,“谈过之后才会考虑,这是你说的。”

  他说完俯首消去两人的身高差距,额头压在江景白额前,吐字更加清晰坚定:“那么从现在开始,你继续保持对我的信任,我负责让它们永远派不上用场。”

  甘醇厚重的酒香伴随南钺的吐息萦绕在鼻尖,江景白听着那道低沉浑厚的嗓音,被热浪烫得微微眯起眼睛,脸边也腾出一层薄薄的暖色。

  南钺要他信任什么,江景白明白,可派不上用场的“它们”是指什么,江景白百思不得其解。

  他默默把对方说过的几句话拼串在一起,回忆南钺走进家门后的每一个举动,记起南钺站在茶几边的情景,江景白余光本能往对应方向一扫,茶几上摆放的所有物件尽收眼底,充塞在脑间的雾团也渐次荡开。

  江景白重新望进南钺眼底,张嘴动了动嘴唇,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弯眼无奈先笑了两声。

  南钺不懂他突然发笑的原因,眉头略蹙。

  江景白收敛笑意,正要将自己说话的吐息同样喷洒在南钺唇边,又听门铃一响,有人登门。

  算算时间,花店差不多停止营业十来分钟了。

  江景白猜到来人是谁,把手从南钺掌心下抽出来,反握住对方的手腕:“这个话题先停在这里。”

  他说着拿过那几张引发闹剧的罪魁祸首,故意牵着南钺一起走去玄关。

  打开门,刘雨晨背着随身小包站在外面满脸歉意:“店长,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说完她又对南越点点头,算是招呼。

  “没事,不用这么客气。”江景白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手里的三份离婚协议书递给她,“你等等可以从北门出去,离阳光上城近些,省得绕路。”

  “哎,好嘞。”刘雨晨接过协议书,对折叠好收进包里,“谢谢店长,那我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江景白同她道别,送走刘雨晨把门合起,回身要笑不笑地看向南钺。

  他刚把协议书递给别人的时候,南钺就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知道江景白是故意拉他过来,和小青年对视一秒,不自觉地错开了下视线。

  江景白偷抿嘴角,又把南钺牵回去,指指沙发:“坐吧。”

  南钺一声不吭地坐过去。

  江景白找出南钺的杯子,接了热水,还切了两小片柠檬丢进杯底。

  南钺远远看他,到底没像以前那样跟在江景白后头。

  等江景白出来,把水推到他面前,南钺不用他多说,自觉端杯喝了起来。

  场面一度非常安静。

  江景白坐在南钺对面,噙笑看他一脸波澜不惊地喝着柠檬水。

  在他下午的设想里,晚上这场谈话该是严肃的,正经的,甚至是可以带有一定审判性的,可现在,从头到尾都背离了应有的基调。

  江景白放松下来,南钺心里的那根弦也远没有之前紧绷。

  “还要再来一杯吗?”见南钺把水杯放下,江景白问他。

  南钺端坐:“不用。”

  江景白眨了下眼睛,忍笑接上两人断开的话题:“派不上用场,是指什么派不上用场?”

  南钺:“……”

  作者有话要说: 南钺:只要我够面瘫,就没人能看出我的尴尬:)

第四十五章

  南钺哪还说得出话。

  江景白以前说他面冷话少猜不透想法, 南钺记在心里,除了努力多和江景白说说话,他还做过几次对着镜子调整神情的傻事,可惜表情管理比扩说句子要难,少说多干是后天受长辈影响形成的作风习惯,面部表情就无计可施了,他打小性子沉, 相由心生, 神情自然没有江景白那样的鲜活,刻意起来反而违和别扭。

  南钺那会儿心有不满,眼下倒是庆幸自己长了一张缺乏情绪的脸。

  江景白只是逗他一下,也没真要听南钺的回答, 问完便轻笑了声,起身收拾杯子,非常体贴地给南钺留出调转情绪的零碎时间。

  杯子洗净放好, 江景白坐回去,眼底笑意还在, 但散了些,少了分随性。

  这就是要进入正题了。

  南钺喉间一滚,松开身前十指交扣的双手,姿势比刚才更要板正, 一副悉听尊便,寻条活路的乖学生作态。

  江景白刚端出一点肃穆,见他这样立马端不住了, 嘴角勾回原有的弧度:“为什么要说假话?”

  换作旁人,自我陈白才是重点,换作南钺,江景白不觉得他能靠自己一口气表述清前因后果。

  “……喜欢你。”南钺有问有答,字字诚恳,“想过追求你,但是怕你先遇到合适的相亲对象。”

  江景白有想到和这类似的理由,意外又不意外:“在那之前,我们见过?”

  他婚前婚后都没对南钺的长相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问得很是犹疑。

  南钺点头。

  江景白注视对方,脑中再次快速搜索一遍,确定自己没去过,至少近两年没去过可以和南钺产生交集的地方。

  不是他想不到再早几年的情况,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敢去想。

  南钺看出他目露困惑,突然很淡的笑了下:“你不记得很正常。”

  江景白刹住思绪,和他对视。

  “时间过去太久。而且,”南钺目光沿着他眉骨寸寸雕琢,“很多时候,我在看你,你并没有在看我。”

  短短几句话,句句是重点。

  江景白听得一愣。

  他理解的南钺话里的“喜欢”不外乎是某些追求者所谓的“一见钟情”,起了不纯粹的心思,但是碍于他已经开始相亲,于是想了个先把人骗到手的法子。

  不怪江景白自我感觉太好,是他当真拥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本钱,而且按照南钺想好好追求他,又怕他先遇到合适对象的说辞,这种近期生出的“喜欢”是最容易说通的。

  现在时间线一被拉长,江景白险些消化不良。

  南钺承认自己就和普罗大众一样“肤浅好色”,最初注意到江景白是因为对方那副极具辨识度的五官,站在刚步入青春期的男生堆里,活像一只嫩生生的小天鹅,实在不容人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