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麟
他用指甲蹭了蹭掌心。
那个绒布盒子看起来有点像是首饰盒,是宁烛自己买的,还是打算送人的,还是别人送给他的……
窦长宵控制自己移开目光,接着参观宁烛的书架。
宁烛的兴趣爱好匮乏得可怕,窦长宵看了半天,才在最右边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几本跟工作无关的书。都是围棋相关的,两本棋谱,还有一本是死活棋的题目,应该是无聊时打发时间做着玩的。
窦长宵拿下那本死活棋的书,翻了几页。
看了几分钟,感觉到有道视线落了过来。
他转过头,宁烛果不其然在望着他,问:“会下围棋?”
窦长宵不会。
他对围棋规则一知半解,仅仅知道棋子靠气存活。小的时候,他偶然接触过一些围棋死活棋的书,做题的过程像是在玩益智游戏。
再多的,就完全不了解了。
然而,宁烛此时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妙,居然有一点亮,像是在期待的样子。
窦长宵:“……”
宁烛:“嗯?”
窦长宵眨了下眼睛,“……会。”
宁烛就关上了电脑,起身离开书房。再回来的时候,他怀里抱着一张棋盘,还有两盒棋子。
他身边没有朋友会下围棋的,所以棋具还是全新的,买回来就是闲置状态,宁烛只有无聊时自己跟自己下着玩。围棋是他自幼发展的爱好,后来因为疲于奔命,其他许多兴趣都被迫放弃,唯有围棋狠不下心彻底搁下。
北城的两个围棋室距离很远,宁烛只是偶尔才会抽时间去玩玩。在网上跟人对弈也不是不行,但棋子落盘发出脆响时那种让人心颤的感受,是线上对弈怎么都比不了的。
宁烛手痒很久了。
棋盘是实木的,很厚实。窦长宵默不作声地从宁烛怀里接过来,放置好。
两人相对坐着,宁烛把黑子推给窦长宵。窦长宵等了几秒,见宁烛没有执子的意思,意识到规则恐怕是黑棋先行。
他顿了顿,谨慎地用拇指和食指从棋罐里捏了一颗黑棋。
“……”宁烛瞧见对方这个执棋的手势,眉梢微微扬起,隐约感觉到不妙。
下一秒,窦长宵不出意外地把棋子落在了天元上。
宁烛:“。”
你会个。
围棋有金角银边草肚皮的说法,布局时通常先占角,再拆边,最后才抢夺中间的地盘。
稍微懂点布局规则,也不至于把棋子落在天元位。
他想说点什么,抬起眼,却见窦长宵正静静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宁烛微怔,忽地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在哄着自己。
他抿了下嘴唇,执起白棋。棋子在右下角的星位上面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下,最后还是将白棋落在了天元旁边的位置,配合对面这位笨拙的菜鸟。
*
次天早上,夏浔叩响宁烛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推开门走到宁烛的办公桌旁。
“宁总。”
宁烛抬头看了他一眼,暂停了电脑上正在播放着的一段视频。
夏浔余光扫见了屏幕上的画面。
视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画质不大清晰,看上去像是在某个地方的厕所里拍摄的。
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分散着站着,几张人脸都被打上码,只有一个Alpha的面孔是清楚的。
那个Alpha的五官正好被暂停在有些模糊的画面,但夏浔还是辨别出来,对方正是任绍坤。
宁烛从来不会吃哑巴亏,任绍坤既然送来一个假SA给他,他自然要好好回敬对方。前段日子他忙于跟陆氏的合作,抽不出神来应付,不代表他就轻易放过了这码事。
任鸿远给任绍坤收拾烂摊子时处理得很干净,搜到这些东西,很是费了宁烛一番功夫。
夏浔将一枚U盘放到宁烛手边,道:“这是您先前让我去查的资料信息。近几年任绍坤在国外的消息比较难搜集,所以相关信息也比较少。”
宁烛“嗯”了声,打开U盘里的文件资料,缓慢地滑动鼠标,看到某一段资料时停了下来。
夏浔整理的资料里,都是一些任绍坤曾经的违法记录。任绍坤几年前有酒后肇事逃逸的记录,不过当时他刚高中毕业,没人关注他做过什么,这起意外也很快被任家压了下去,没能激起什么水花。当然,靠这些东西想让任绍坤栽跟头远远不够,不过作为引子,却绰绰有余了。
正在这时,宁烛听见办公室外传来隐约的喧闹声。
几秒后又听不见了。
宁烛问:“外面什么动静?”
夏浔不甚确定地道:“我刚进来时看见有个中年男人进了纪总的办公室,似乎是纪总的父亲过来找他,具体情况我也不大了解。”
宁烛皱了下眉。
纪驰的父亲,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纪驰?
因为私生子的缘故,纪驰很耻于提及自己家庭的情况。宁烛对纪家上一辈纠缠复杂的关系并不了解,只听成黎偶尔谈话时不经意透露过一些。
纪驰童年时在纪家的处境似乎非常糟糕,是后来认识了成黎,他在纪家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一些。
纪家人一直指望着能靠纪驰与成家搭上关系,却没料到纪驰毕业后直接自立门户,脱离纪家跟人合作创立旗胜。他们往纪驰身上投入本不该有的期许,期许落空,就擅自将原因归咎在纪驰身上。
尽管纪驰已将多年来纪家在他身上的投入十倍还了回去,纪家人仍旧将“吃里扒外”的标签钉在纪驰身上。
据宁烛了解,纪驰这几年来应该都没有再踏足过纪家的地盘。纪父来旗胜找人,估计也是因为不清楚纪驰目前的住址。
以前成黎经常会对他说,他跟纪驰在许多方面都有点像。宁烛对此没什么感觉,不过关于无家可归这一点,他倒是认同自己跟纪驰的处境有些类似。
旁人的家事,宁烛无意掺和,于是就没出去查看情况。
等了一会儿,他才起身推门去看了眼,正好瞧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Alpha男人走入电梯。宁烛关上门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并没理会。然而几分钟后,纪驰反而先找了过来。
宁烛于是主动问了一句:“刚那是你父亲?”
“嗯。”
宁烛皱眉道:“找你什么事?”
“我哥跟人订婚了,他想让我出席我哥的订婚宴。”纪驰淡淡道,“还特意提醒我叫上成黎。过去多少年了,他们对成家还是念念不忘。”
他笑了声,“他们恨死我是个Alpha了。‘换作是个Omega,说不定早就勾搭上成黎,攀上成家这根高枝儿了……’纪家那帮人都是这么想。”
宁烛没作声。
纪驰道:“我没答应,纪景铄刚在就在办公室骂了起来,你应该也听见了。”
“嗯。”
“对了,纪家这次是和任家联姻,目前消息还没放出来,过几天才会正式宣布订婚。因为是和任家有关的事,我就来告诉你一声。”
宁烛有些意外地道:“任家?”
“嗯,是任绍坤那个Omega继弟。纪家虽比不上成家,但和任家还是能坐在同一张桌上的。这次联姻,任鸿远应该也很希望促成。不过这对任绍坤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
宁烛挑了下眉,很快明白过来纪驰的意思。
任绍坤前段时间刚弄丢了陆氏的项目,对任氏算是伤筋动骨的损失。在宁烛看来,陆氏应该早就有和任家撇清关系的打算,任绍坤纵然能力不足,但失去陆氏这个大客户也并非是他的原因。
可在任氏集团上上下下眼中,项目的确是在任绍坤上任后没多久丢的,责任自然应该由任绍坤担着。加上任绍坤又是空降进任氏高层的,员工背地里一定对其有颇多议论和怨言。
现如今他的继母继弟又要靠上纪家,任绍坤未来在任氏的话语权势必会有所降低。
纪驰道:“现在任家人里,最心烦的应该就数任绍坤了。”
宁烛目光转向电脑屏幕,看着视频里定格的画面,淡淡道:“让他心烦的事还在后头呢。”
第49章
任纪两家的联姻消息于两日后,在纪家操办的慈善晚宴上被公布。
两家联姻的消息甫一发出,晚宴上的众多媒体便纷纷发力,到了夜里便将此新闻送上了同城热搜。纪家大少爷与任家次子面对着镜头站在一起,脸上皆是带着标准化的微笑。且不论这次联姻里有没有一丝真情,两个人站在一起,形象的确很是登对。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热度还在持续增加。
也就是这时,一则关于任家大少爷曾经酒后肇事逃逸的报道从一大堆无营养的吃瓜词条里被顶了上去,很快有了些讨论度。
这起意外是快八年前的事情,被撞的路人并没有伤及性命,因此尽管有一些唏嘘和嘲弄的评论,没有激起太大水花。
不过,这则报道却像引线一般,牵扯出了其他声音。
任绍坤在北中时行事毫无忌惮,出国前,他在北城可以说是劣行斑斑。尽管任鸿远后续都替任绍坤摆平干净,可当年被霸凌欺负的受害者的声音却无法被掩盖。
有两个账号发布长段文字,陈述中学时代曾被任绍坤霸凌的事件细节,引发了不少支持和声讨的评论。这在宁烛的意料之外。
任纪两家的联姻,焦点却变成了任绍坤。眼看着舆情逐渐有压不住的趋势,下午时任鸿远发布公告,前半段针对那条肇事报道,代替任绍坤承认错误,称当时任绍坤年纪还小,发现自己闯祸后被吓到,因此没能冷静下来处理问题。不过后续他们提出赔偿,同伤者达成和解。
至于其他关于霸凌的控诉,任鸿远声称为污蔑,并扬言将会起诉造谣者。
宁烛先前费了许多心力找到的那段任绍坤霸凌的视频,正是让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出来,很是贴心地推波助澜了一把。
收到手下人发来的信息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任由舆论继续发酵。
宁烛傍晚下班离开公司,在车上刷了会手机。
任鸿远没有再发布新的公告,倒是纪氏集团的官微下面风向微妙,路人纷纷地提醒纪家谨慎选择亲家。
车子驶入住宅区,宁烛家楼下的停车位已经被占用,老赵诧异地“咦”了声。
宁烛就放下手机抬起头,看见窦长宵的车时,已经麻木得无话可说了。
他没多解释,径自下了车。
上楼后,还没来得及开门锁,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窦长宵上下看了看他。
三天没见过面了,窦长宵的眼神里有种黏热的想念。他反客为主地问:“回来了?”
宁烛:“。”
宁烛:“……你怎么进来的。”
“林阿姨给我开的门。”
宁烛往屋里走,轻飘飘地嘲道:“你实习那边挺闲的吧。”这才过去几天,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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