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季阅
“他们追着海鸣去了,我叫人去接应。”聂钧说,“先送你回家。”
孔温瑜点头,从旁边拿了一把小提琴,没有试音,让琴行的老板装起来。
聂钧掏出卡,催促着老板先刷了:“改天我来拿。”
随后他看向孔温瑜,语气听不出催促,但是动作却很明显:“先回家吧。”
孔温瑜看了他一眼,果然听他的话,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长街车水马龙,不断有鸣笛的声音传来。
街口处驻停的黑色汽车保险杠一侧被蹭掉了很大一块漆,右侧轮胎也有明显的磨损。
聂钧护着他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一路往家踩。
进大门以后,他解安全带下车,孔温瑜叫住他:“去干什么?”
“接一下海鸣,”聂钧匆匆说,“我在车上放了定位。”
监控,窃听器,定位器,自由出入卧室,书房密码。
整个孔家都在他手心里捏着。
孔温瑜看了他两秒钟:“去吧,注意点。”
“注意点,”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外套,戴着耳麦的男人从车上下去,“别把他弄死,小姐要活的有用。”
中间香槟与黑交错的迈巴赫被团团围住,车头撞上了正前方黑车的侧门。
西装男人走到中央,抓起被压在地上人的头发,歪头看他。
“你是不是傻逼啊,”海鸣被三个人按着,额头被撞出了血流到眼睛里,他眯起一只眼忍不住骂道,“我他妈是保镖,绑架我有个蛋用!”
西装男将他打量一遍,用刀抵着他脖子:“你坐在这辆车上,有专门的司机,你绝对不是普通的保镖,少糊弄我。”
海鸣又骂了一声,被扯着头发磕到地上,顿时鼻血撒出来。
“嘴放干净点!”
西装男示意把他绑起来,带去安静的地方。
他先给不知道是谁的人打了电话,挂断后重新拨出去一个号码,无人接听。
海鸣被捆在椅子上,偏头在肩膀上蹭了一下往下滴的血。
“给谁打电话,”他瞪着对方,“给我老板?”
“闭上嘴。”西装男说,从他衣服里去找手机。
“你是大小姐的人?”海鸣摇了摇头,“你绑架我老板的妈,或者他的未婚妻,哪怕去绑架他表哥,也能起到作用……你绑架我有什么用??”
西装男抓起他的头发来,跟他对视,用凶恶的语气说:“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他拿出海鸣的手机,根据刚才发过来的消息,找到孔温瑜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对面接的很快,是孔温瑜的声音:“回来了?”
“回不去了。”西装男松开头发,对着手机道,“你……”
嘟一声,孔温瑜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海鸣低低笑了起来,扯到脸上的伤口,又紧紧皱起眉:“我说过了,我就是一个保镖,拿钱办事,你绑架我没有任何用,谁会因为一个手下而被人威胁。”
西装男皱眉思考,想要再把电话打过去,却发现根本打不通。
没办法,他只好拨孔令筎的号码:“……联系不上他,现在怎么办?”
“废物,”孔令筎骂道,“养你们有什么用?”
西装站起身,走远了两步,对着手机解释:“我们把车别停,他根本没在里面,应该是中途下了车。这保镖怎么说也是他的心腹,地位不低,不然我们打断他的腿,给大哥出气,也算警告。”
孔令筎思索片刻,没说行,但也没有制止:“你们看着办,赶紧滚回来!”
海鸣听到他的话,正在思索不被打断腿的办法。
灰暗安静的库房里,对面的窗上人影一闪,然后露出聂钧半张脸。
海鸣不动声色地去看门的方向,发现原本守在那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不远处的西装男咒骂了一声,弯腰捡起千斤顶配套的钢棍,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然后转身走过来。
海鸣抬起头,瞥见窗外的聂钧伸手,指了指走近的西装男,做了一个远离的手势。
海鸣心说我都被绑起来了,这他妈的怎么远离?但是聂钧打完手势就离开了,窗边已经换成了隔壁宿舍的小金。
海鸣哽了一下,看向西装男:“大哥,我想撒尿。”
“尿裤子。”西装男说,举起钢棍朝着他的腿砸过去。
海鸣猛地借力站起来,向后一转。
“咔!”钢棍砸烂了本就破旧的木椅子,把底座掀飞了一半,去势不减,打到了露出来一半的大腿和屁股上。
海鸣顿时觉得屁股开花,脸色都变了。
还好这一下争取到了半边大腿的自由空间,海鸣顾不上看,就地一滚,躲开了再次砸过来的钢棍。
“妈的!”海鸣对着窗户喊,“聂钧!小金!再不进来我要报废了!”
西装男跟着抬头去看,窗户那边空空如也,从门边旋进来一根撬棍,速度很快,“当”一声撞上了西装男下意识举起来挡的钢棍上。
海鸣正要翻身,只觉得肩膀一轻,被人一把拽了起来。
但是他双腿被捆,站是站不直的,身后的椅子被他带起来,“哐”一下,聂钧一脚踹到那破椅子上,把整个底座踹飞。
海鸣身上一松,感觉重新归位,这才觉得大腿钻心的疼:“草!”
“出去草。”聂钧说。
西装男似乎察觉到被绑架的这个保镖确实很有地位,不然孔温瑜不会派出这么多人来接应。
他抄起钢棍,照着海鸣的头砸下去!
聂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将海鸣连人带椅子往后一拉,抬起胳膊去跟钢棍硬碰硬。
骨裂声音响起的同时,聂钧一脚踹上西装男的前胸,将人踹得翻倒在地。
大片的尘土被扬起来,不知道谁误吸了一口,立刻呛咳起来。
聂钧把海鸣扔到地上,没去管胳膊,两步到了西装男身边,用另一只手抄过他手里的钢棍。
破风声随着闷哼声顿时一起响起。
“走了!”海鸣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催他。
聂钧又狠砸了两下,将西装男一脚踢晕,“当啷”一下扔了坑坑洼洼的钢棍,招呼其他人过来给海鸣解绳子。
“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海鸣嘶了一声,伸手去扶大腿,“我的腿断了。”
聂钧叹了口气,一手扶住胳膊,郁闷道:“我的胳膊也断了。”
第45章
孔温瑜站在卧室的窗前, 望向大门的方向。
海鸣被搀扶着进来,然后有人小跑着去叫医生。随后,聂钧跟着进来, 旁边有人说了句什么, 他偏头答复了, 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孔温瑜眉梢刚刚放松下来, 搜寻的视线在那垂在一侧的手臂上停顿片刻, 又慢慢蹙了起来。
一群保镖鱼贯进值班室,紧接着医生也提着药箱匆匆进去。
孔温瑜平时并不会光临值班室, 就连站在窗前往里望都没有过。
他对别人的活动不感兴趣, 也跟他这个人不拘谨教条有关。因此当海鸣抬头看到孔温瑜进来的时候非常吃惊。
“??”
值班室里原本坐着的保镖三三两两站起身,有些拘束地往后退了退。
海鸣躺在床上, 裤子被剪开了一条腿,露出固定的木板和捆得结实的绷带。
“您怎么来了?”海鸣刚包扎完, 连个脸都没来得及洗,满脸灰尘和血迹。
他要起来,刚一动,孔温瑜就说:“躺着吧。”
海鸣睁着眼瞧他, 似乎自我感觉狼狈,又像是想要凸显自己的能力:“绑架我的人是……”
“我知道。”孔温瑜打断他,“先养伤。”
医生上前去处理他脸上的伤口, 用药棉一点点擦干净。四周的人都围着看, 孔温瑜皱了皱眉。
“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海鸣说。
孔温瑜在旁边站着, 围着的保镖并不敢开口说话,或者做什么动作,一个个军训站队似地退出去。
孔温瑜看了聂钧一眼, 聂钧犹豫了一下:“那我也……”
孔温瑜朝着他胳膊抬了抬下颌:“怎么了?”
“蹭了一下。”聂钧说,“没事。”
“不可能没事,”海鸣说话时碰到正在清理的镊子,倒吸一口凉气,“那么粗的钢管。”
孔温瑜神色更冷了些:“我看看。”
聂钧迟疑着没动。
孔温瑜神色烦躁起来,重复了一遍:“我看看。”
聂钧把袖口上面的暗扣扯开,往上提到手肘处,露出红肿肿胀的小臂。
“折了?”医生远远看一眼,“我先给你处理,你这个比较厉害。”
“我复过位了。”聂钧说,“可能需要固定一下,先给他处理完。”
医生的神色反倒比他本人凝重:“可能是粉碎性骨折,肿得太厉害了。”
聂钧肤色虽然不白皙,但是干净而匀称,在特定的光源下,有种大理石一般的凉涔涔的光滑感。
眼下整条小臂飞速膨胀,连带着手腕也红肿起来,显得渗血伤口更加骇人。
孔温瑜看了几秒钟,眼神变得晦涩深暗。
“没关系,”聂钧看着他,低声说,“我摸过了,不是粉碎性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