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翻云袖
徐缭第一次浪人不过,顿时对应肃面对自己时的无奈感同身受,决心回家就抱抱那个大可爱,此刻人在外面身不由己,只能拿着手机甘拜下风。
托韩云迟的福,徐缭对试镜的紧张完全消失了。
高渡是所有人的劲敌,不单单只是徐缭一个人的,只不过徐缭还有曲岭月在暗地里帮忙而已,不过这事儿知道的人就非常少了。在高渡确定退出试镜之后,竞争就变成了五五开,任何人都有可能得到这个机会,其中较被看好的就是丁晓。
毕竟是影帝,这个称号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试镜不光是演员本身,还要看跟曲岭月是否相配,所有人都是带妆试镜,因此徐缭坐在化妆室里的时候,大脑略有些放空。
徐缭曾经近距离见过曲岭月,她是个非常完美的女明星,成熟干练、美丽风情,耀眼宛如一颗精心雕琢过的钻石。她跟柳茜都是走御姐这一挂的,区别却非常大,柳茜的艳丽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比起艳,她更冷,只是眼角眉梢还带着点少女的灵气,因而显得有些柔软。
而曲岭月则不同,她妩媚而优雅,年龄的青涩早已在她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性』独特而纯粹的甜美。演绎一个跟她相配的同气场角『色』并不算困难,然而演绎一个与她相配的普通人却有些困难了。
真正进入试镜室的时候,徐缭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情绪放松了下来,作为咖啡馆老板的单独表演毫无任何问题,他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像只老猫,鸡『毛』掸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像是在清扫些什么东西,光是看着他的模样,就能想出阳光正好的下午。
这一幕是男主角吴语第一次遇见女主角乔诗杏时的场景。
小镇并不算繁华,甚至称得上有点儿偏僻,大多年轻人都去到繁华热闹的大都市了,而老人则大多欣赏不来咖啡这样的东西,偶尔会有几个女孩或是放学的学生来点甜品和咖啡,为了迎合这些孩子们的口味,咖啡馆的咖啡大多都偏甜。
时光仿佛在这个小镇慢下了脚步,每个人的节奏都被放得恰到好处,不紧不慢。
《七日恋歌》是个被重视的大项目,制片人跟导演还有编剧全部到齐,曲岭月就坐在一边并没有说话。
曲岭月并不会亲自上来跟试镜的男演员搭戏,所以这场单独表演的最后,事实上算是两个演员的交锋。徐缭没有特别喜爱的明星,他几乎就没追过星,欣赏演员不意味着发自内心难以克制的喜爱,能理解但不能感受,然后他想到了应肃。
晴朗的午后,暖洋洋的太阳光照在身上,重振旗鼓的徐缭开了家咖啡店,他昏昏欲睡之时门口传来风铃的声音,光影里走出四十多岁的应肃,身材颀长,两鬓微添了点霜雪,男人手上挽着自己的大衣,过来安静地落座,抬头扫过一眼来,『露』出点笑意。
于是徐缭对这位陌生的新客人一见钟情,却又不敢暴『露』自己,生怕叫对方察觉,于是他懒懒散散地站起来,将书反扣在柜台上,鸡『毛』掸子搁在一边漫不经心道:“要点什么?”
导演跟制片人还有编剧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点数。
徐缭的表演出乎意料,他之前塑造丁蔚然跟袁清佩的形象实在过于深入人心,所以三人事实上最不看好这一位,发出邀请很大原因是对方眼下正热,然而今天的试镜却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丁晓所表现出来的吴语很有自己的特点,整体来讲,是个比较普通的男人,他演绎出了见到偶像的惊喜跟故作镇定却难掩雀跃的神态;而徐缭则给了这个角『色』注入了一点新的活力,他让这位咖啡店老板看上去更像是只老猫了,毒舌之余带了点傲娇,他抬起头看向门口时表情的细微变化足以看得出来爱意,要不是众人门清这是在试镜,还当徐缭真对曲岭月有点想法。
可很快,他又恢复自然,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走了过来。
毫无疑问,丁晓的拿捏更稳定,也更现实向;而徐缭表现的则更童话浪漫。
等徐缭试镜完毕后出了门,三个人这才下意识都看向了曲岭月,制片人最先开口:“你觉得怎么样?”
曲岭月十分狡猾,笑道:“我相信这是个非常浪漫的童话故事,要是让我选择走进一家咖啡馆,这家无疑有趣得多。”
万众瞩目的大明星爱上寻常男人,没点浪漫『色』彩怎么能行。
于是制片人又看向了编剧:“你创作了这个角『色』,你觉得呢?”
“出乎我的意料。”女编剧沉思了片刻道,“我本来不是很看好他,因为吴语是个平凡无奇的男人,他懒散、毒舌、甚至有点不修边幅,而且完完全全的不求上进,但是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丁晓虽然表现的不错,但是我总觉得他差了点什么,这让他显得太平庸了,徐缭抓住了吴语的特质,我觉得岭月说得没错,爱情故事需要点浪漫『色』彩。”
导演则耸了耸肩膀道:“别看我,还是你拿丁晓这几年的电影票房数据来给我看的呢,就算是『迷』信我也选徐缭,这家伙就演了两部电影,两部都大爆了,老刘那老头天天龇牙咧嘴的,见人就跟我们说他多会看人。”
“更何况下半年要上的那部《失语者》已经确定入围年底金球,我看星尘今年年底要风光一把了,柳茜拿下影后的可能很大,徐缭说不准也能拿个影帝,你也知道汪小婵的能耐,十部电影九部能获奖,剩下那部能搅得天翻地覆,我觉得倒不妨赌一把,选择徐缭有利无害,风险比丁晓小得多。”
是啊,可那数据是徐缭的经纪人给我看的。
制片人简直要咬牙切齿了,数据自然没有造假,谁也不会傻到在这上面撒谎,可是这种知道对方在为自己的艺人竭力争取益处却没办法拒绝安利的感觉实在太微妙了。丁晓的演技跟地位无疑都超过徐缭不少,然而跟应肃交谈的过程里,制片人总是觉得这个三线演员的『性』价比远远超过了丁晓。
就像他说得那样,徐缭的演技有目共睹,商业片不比文艺片,只要观众不出戏,角『色』能显得更有张力就足够了。而且徐缭合作过的电影,的确没有一部失败之作,《艳蝶》跟《暗龙》大爆,《暗龙》更是成为现象级作品,这年头过十亿的作品能有几部,刘正业摇身一变就挤入了名导行列,光《暗龙》就够他吹一辈子了。
对作为商业片的《七日恋歌》而言,人气足够高,带来一定的流量跟热度,这些才是真正的硬实力。
他们最终的目的是票房而不是奖项。
徐缭才在三线,加入这样的大项目必然可以压低一点片酬;丁晓虽然称不上票房毒『药』,但他所出演的电影成绩却的确不尽如人意,其实也并不能怪他,如果抛开徐缭那两部电影的恐怖数据,其实丁晓还算得上中规中矩。
可偏生徐缭出演的那两部电影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就不说《暗龙》,光是《艳蝶》的票房就能吊打丁晓四部电影的票房。
到底是意动。
都怪徐缭那个约他吃饭的经纪人!
曲岭月忽然道:“丁晓刚拿影帝不久,又挤入了一线,身价恐怕不会太低吧?他那经纪人是个厉害人物,少不得要扒下一层皮来。”
制片人暗暗腹诽:丁晓的经纪人厉害,难道徐缭的经纪人就简单吗?一个赛一个怪胎。
其实无论是地位,还是名声,亦或者演技,制片人心里倾向偏重的都是丁晓,而最终决定权也单独握在他一个人手里,毕竟这个项目最初是他发起的,甚至于曲岭月也不过是个参与者。
然而正因为如此,制片人才迟迟不能下定决心,他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去影响整个电影。
拍一部优秀的商业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影响到整个大局。
丁晓的确很优秀,演技层次细腻丰富,胜过徐缭不少,然而也并没有太多。
扪心自问,如果知道自己是要看一部文艺片,他毫无疑问会选择丁晓;然而当这是一部爱情喜剧的时候,他想看到的,更多是徐缭的表现。
更何况,曲岭月说得没错,丁晓如今在一线又是影帝,票房再不佳也能靠着影帝这个头衔回春一把,他的片酬只怕花费巨大。《七日恋歌》的前期宣传阵势就不容小觑,如果选择徐缭,资金方面的压力无疑会小许多,投资商的钱也不是白给的,又不是个无底洞,总共就这么多资金,哪方面增加,必然有一方面要为此缩减。
浪费在丁晓身上的确可惜了。
“如果下午没有更优秀的表演出现。”制片人最终说道,“那就决定让徐缭来扮演这个角『色』。”
这样的试镜强度很大,所以分为上午跟下午,其他的演员在之前都试镜过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基本上都是剧组比较在意的几个演员。
徐缭提前打了电话让应肃来接自己,等卸完妆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曲岭月正在跟应肃聊天。
这会儿等待室已经空了,丁晓早就走了,空旷一片,多个人自然不容忽视,两人一块儿发现了他。
曲岭月盈盈一笑,将手上轻飘飘的海报拍到了徐缭胸口上,走出去两三步后忽然旋过身来,似笑非笑道:“庆幸你自己够便宜吧。”
徐缭抓着海报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个角『色』你拿下了。”应肃淡定道,“走吧。”
徐缭呆住了。
坐进车里的时候,徐缭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我这就拿下这个角『色』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你什么时候读档修改了我的颜值从999减到100了吗?”
“你该庆幸,这次运气成分太多了。”应肃缓缓道,“丁晓这两年的电影数据其实不差,只是较为平稳,按照市场来分析,选择他是最稳妥的决定,还好你这两部电影数据都够惊人,前天我接到消息,《失语者》入围金球奖了,这件事我用了点人情散播出去了,提名有时候也不差,更何况汪小婵给你护身,稍微削弱了点丁晓影帝的光环,好在高渡选择退出,否则剧组来一句高渡就是吴语本人,我们做什么都没用。”
徐缭沉思片刻,低头给三人小群发了个消息。
徐缭:蒙哥,摄影展请帮我多买几张照片。
蒙阳:我都买二十张了你还要买啊???你想把整个展览洗劫了吗?
徐缭:……你买太多吧!
蒙阳:你真的要后悔没来,高渡的作品非常棒。(韩云迟语音:没错!旁边有家吃的也非常棒!)
蒙阳:……老实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丢脸。
徐缭:……你还没有经历过更丢脸的事。
蒙阳:谢谢你,我好多了,我不想知道你发生过什么更丢脸的事。
韩云迟:请不要对主角说这种话,我看得见!你们两个双字别排挤群里唯一一个三字啊!
男主角确定下来之后,徐缭就放松了下来,《失语者》那头的消息一直没确定下来,而汪小婵也没怎么联系他,倒是偶尔在通讯上会问个好,对于一部即将发行的电影,这波动难免太小了些,不过也不足为奇,毕竟不是商业大片。
更何况《失语者》入围了金球奖,汪小婵可能准备等结果出来再上映。
上小号的时候私信多了不少,徐缭实在糊涂,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众怒,大号都未必能见到这样的盛况。料想微博再怎么看不爽他,也不至于如此炮轰,于是刷起了私信来了解具体,不少都认为他是私生饭的,这是个有趣的新论点,他挑了挑眉,里头言之凿凿,威『逼』利诱有,苦口婆心有,若不是这位“私生饭”就是他本人,徐缭几乎都要悔改向善了。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条徐缭毫无印象的新微博。
是喝酒那天,按照时间点,当时徐缭正在忙着应付两个酒鬼,没功夫上小号来发消息,更别提这张十分陌生的照片了。
是应肃。
徐缭不由自主泛出笑来,伸手抚『摸』过屏幕,正常情况下虽然看起来有点诡异,仿佛自恋一般,但实际上这感觉非常微妙。
大概是由于应肃对摄影略有涉及的缘故,徐缭大概能够意识到个人摄影展对高渡的重要『性』,透过镜头,从那万事万物之中去描绘另一个人的眉眼。就像是应肃那样,他完完全全隐藏在照片之后,无声无息,如同暗影一般,唯一能表达出来的只有镜头。
人大概总是想着轰轰烈烈的爱情,徐缭也想过,然而现实并不是那样的,他不能在强行要求应肃除了感情什么都得不到的情况下,要求对方炙热到不顾一切地爱着自己,那是不公平的,更别提应肃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你爱火海时,得其温暖,理应忍受那烧灼之苦;你爱冰川时,得其清凉,便应忍受那彻骨寒意。
火海会为你一人起舞,冰川会为你一人融化,这就是爱。
有人愿意将爱意彻底倾诉出来,轰轰烈烈、坦坦『荡』『荡』,仿佛要世人都知他们之间存在一段多么紧密的关系;也有人脉脉含情,细水长流,于润物无声之间爱你千万遍,纵然无人知晓,你也心知肚明,他会爱你淡然而长久。
可要是冰川愿意偶尔为你变成火海,那这些感情就太超过了。
徐缭捧着手机心绪难以平静,任由莫名的心绪在胸腔里跌宕起伏,幻想无边无际,转瞬就填满了一生,不知怎的,他突然一下子意识到了吴语对乔诗杏卑微又炙热的感情。
有些人实在美好的像个梦,触碰到都觉得庆幸。
晚些时候应肃买了些零食回家,徐缭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晚上按照常例滚了下床,床单不一定是谁来收,反正总有个人收另个人铺,一般情况下,论到徐缭收的时候,他都会偷懒耍滑,抱着脏被子跟床单趁应肃在洗澡就往门外丢,等着经纪人第二天起来收拾,不然他就得披着睡衣下楼洗被单,而且要是这会儿下去了,上来的时候应肃铁定睡着了。
这次徐缭却十分老实地下了楼,应肃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影,倒有些不习惯了。
徐缭一向没这么乖。
等徐缭在楼下顺便洗完澡回来时,房里给他留了一小盏灯,应肃果然已经睡熟了,头发散『乱』地落在纯白的枕头上,安静又有点神圣的。
于是徐缭爬进被窝里,两人一向睡一床被子,应肃早先坚持两床,可实在受不了对方磨蹭,也就渐渐不再坚持了。被窝里很暖和,徐缭去抓应肃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对方大概还没睡深,眼睛在眼皮底下滚动了下,却没醒,『迷』『迷』糊糊之间伸过手来,下意识将他抱在怀里。
徐缭就埋在应肃的怀里听他的心跳声。
“别喊了。”徐缭对着应肃的胸膛轻轻道,“我也爱你啊。”
他张开双手,八爪鱼似的拥抱着应肃,然后把耳朵贴上去听心跳声,好像那里面藏满了应肃的爱意。
因而情不自禁。
“你真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写试镜那段想了如果真是重振旗鼓的咖啡馆老板徐缭跟四十多岁的应肃遇见。
喝完咖啡后,应肃大概会抽出一张纸币压在碟子下,跟来结账的老板说:咖啡不怎么样,人倒是长得不错。
于是一见钟情的老板就厚着脸皮笑一笑:那留个电话号码呗?
于是应肃就会说:等下次咖啡好喝了,我就给你号码。
然后老板就开始努力奋斗!让普通难喝的咖啡变得普通好喝,成功拿到未来对象的号码。
写完想想是什么沙雕爱情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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