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孤舟
陆聿宁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做这样的妆造,眼睛都不由地瞪大了。
他定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耳朵抖了两下,立马一屁股坐直了,尾巴一扫,冷冷地想道:这算什么男团视觉系杀马特风?他之前做活太多了,只是第一次在裴砚身上看到有些惊讶罢了,绝对不是因为被帅到。
但他的动作倒是引来了裴砚的注意,后者慢条斯理地系上袖扣,问道:“小猫,你在看我吗?
哈?你也太自信了吧裴砚。
陆聿宁冲他嚎了一声,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伸过来的手,找准时机迅速拍开。
“不是吗?”裴砚凑近了,半蹲下来与他对视,“可你刚刚好像偷看了我五次。”
“喵嗷?”不是,你没病吧,我看了几次都数得这么清楚,还说自己不是变态?
等等,他也才看了两眼而已,怎么就到了五次!
裴砚笑得眼尾带起一点弧度,姿态松弛得近乎欠揍:“骗你的,小猫。”
陆聿宁:“……”
他抬起爪子碰了碰裴砚的额头,心想:奇怪,没病啊。
旁边的化妆师见了这幅场景,不禁凑上前,笑盈盈地调侃道:“裴老师,我这手艺不错吧,猫见了都喜欢。”
陆聿宁骂骂咧咧地喵了一通。
他总算明白那些把他和裴砚一个对视就嗑到过年的cp粉到底是怎么来了。
“我也觉得。”裴砚顺势接话,起身时还顺带摸了摸陆聿宁的脑袋。几秒后,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等会儿好好看。”
陆聿宁:“喵啊!”看个鬼啊!
怎么有人脸皮能厚成这样?
陆聿宁重重哼了一声,把脑袋埋回爪子里,打定主意不理人了。
但很快,灯光组开始测试舞台灯,现场的音响震了一下。在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直播正式开始。
阔别许久的综艺再次录制,等待许久的粉丝们在直播间里几乎把弹幕刷出了残影,特意请来的现场观众也爆发出轰鸣的躁动声。
镜头缓缓拉近,从夜色中浮现出的湖边舞台被无数灯光勾勒出清晰轮廓。背景大屏是随节奏律动的光幕,初始只是一片深海蓝,随后如潮水般荡开,一点点流出银白波纹。
原本趴在沙发上的陆聿宁还是按捺不住,勾着扶手往上蹭了蹭,寻了一个好的视野偷偷向后台看去,寻找裴砚的身影。
江临舟的演唱结束,紧接着便是裴砚上场。
灯光暗了几秒,随后第一道追光精准地落在靠在湖边座椅的裴砚身上。
前奏响起时,他撩开眼皮,湖面潋滟的波光倒映在他的眼里,细细碎碎的银点宛若星河。
随后,他偏过头朝镜头投来惊心动魄的一眼。
陆聿宁的心都像是被鼓槌重重地砸了一拍,不受约束地疯狂跳动起来。
然而下一秒,在看到旁边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弹幕之后,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听说郑林夕要参演《剑回》,是真的吗?有狗仔拍到他和顾雪声吃饭了。】
第41章 毕竟我们家小宝要求很高……
一束冷白色的灯光落在舞台中央, 仿佛夜空下悬浮不落的星。
裴砚和江临舟的配合比昨日录音室时还要好,他站在舞台的一侧,内衬上衣在灯光下透出淡金的暗纹, 银灰线条把alpha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他眉眼的轮廓在光里愈发清俊,眼下有一点粼粼碎光,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身处诡谲深山的大祭司,神性又矛盾。
从话筒中流淌出来介于人声与电子音之间的模糊咬字, 像是远古时代传来的祷词。
弹幕上一时间充斥着各类赞美论调,嗑颜的、膜拜唱功的、欣赏舞台表现力的言论刷了满屏。
而那句声称郑林夕将要参演的《剑回》的弹幕,则像是陆聿宁凭空出现的错觉一般,早就被淹没在了“疯了疯了裴砚帅疯了”的其他声音里,好似没有一个人在意。
除了陆聿宁。
他不觉得这一句是空穴来风,或是单纯的、看热闹的网友的造谣。他拿不出理由,这个猜测更像是直觉作祟, 郑林夕的团队有可能是真的私下里和顾雪声接触过, 并在暗地里放出了一点口风, 才引来路人网友的猜测——或者, 那条弹幕本身就是他的团队有意为之。
陆聿宁都不知道该说他阴魂不散还是什么。
他的尾巴缓缓卷起,瞳孔缩成一条线,直直地朝正在后台准备的郑林夕望去,眼神凌厉得像是狩猎前的豹。
他不想和这个家伙共处一个剧组,不然难保到时候不会成为他炒作的垫脚石。
陆聿宁又望向了台上表演结束的裴砚和江临舟,前者刚刚吟唱完最后一句,气息有些重, 带了些喘,额上渗出的微末细汗被灯光照得晶莹一片,但配上他冷静自矜的表情, 又平添了几分禁欲的性感。
要是没有这条弹幕,陆聿宁大概还能欣赏一会,顺便再对他舞台上的表现指指点点一番,可现在,他满心满眼都只等着这场录制快点结束,好让他和江临舟暗通款曲。
然而,等到江临舟和裴砚下台,陆聿宁正迎着自家“主人”不虞的视线一股脑朝江临舟奔去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顿时熄灭。
郑林夕清澈又带了几分腻甜的声音响起:“节目录制的这么多天里,我听到最多的就是风声。”
舞台上的灯光像波浪一样一层一层亮起,拉出一条宛若山道的光轨。他穿着一身极具江湖风的古装——墨蓝为底,缀以烟绿流云纹饰,领口开得偏斜,露出白得晃眼的锁骨。只是这身游侠的装束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倒更像是世家里模仿大人的粉面公子。
“我录了很多旅途里的自然音,比如河水卷入竹简的声音,比如深山里夜虫飞过麦克风时的那一下扑棱,但最喜欢的还是风吹过树梢木叶翻响的声音。”他顿了顿,眼角带出一点情绪波动,“然后,便不自觉地想起了苏轼的《定风波》。他写‘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是一种人间情绪,也是一种江湖意志。”
屏幕上弹幕飞快掠过:
【……啊?《定风波》??】
【宝宝这身古装好绝啊,好有少年侠客那个味道!】
【好大胆啊啊啊居然填的是《定风波》!不愧是我们唱写俱佳的全能ace小夕!】
音乐渐起,是一种仿若鼓点在雾中回旋的配器,编曲明显融合了很多模拟自然的频率。
“所以我写的这一首,也叫《定风波》。在填曲的时候,我把风声的频谱拉长,再去贴合字句的节奏。没有副歌,也没有重复段落,我希望它像风,一路吹下去。”
灯光落下,恰好停在他脸侧的半寸间,他侧脸眉眼清隽,抱着吉他笑得极轻:“希望你们喜欢。”
陆聿宁在距离江临舟只剩下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如果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郑林夕想干什么的话,那他真是太蠢了。
《剑回》原著讲的是少年天才剑修朝闻,在经历磨难变为废人之后,重新寻找自己的剑道的故事。而文中最精彩的一段,莫过于朝闻被从前的亲友至交误解,于山间大醉一场,唱着“一蓑烟雨任平生”,又质问何为“任平生”的桥段。
郑林夕的心思好似已经昭然若揭了,他不是想参演《剑回》,他是想代替陆聿宁参演《剑回》。
这首歌编得中规中矩,虽加入了很多新奇的元素,旋律线也很贴合词句,但郑林夕好似没有半点去挖掘词中内涵,从唱第一句开始,就有一种可以炫技的意味——虽然在陆聿宁看来,他的技巧也很一般。
陆聿宁最开始进入娱乐圈的时候,也曾思考过:写歌究竟该侧重彰显“我多厉害多能写能唱”,还是该更关注听众的喜好。但思来想去,他在这些年逐渐找到了能让自己平衡的方式——他会在写出一首能够大众广泛流传的金曲之后,再写一首单纯炫技、放飞自我的作品,毕竟他的实力撑得起这份任性。
陆女士在给他寻找声乐老师的时候,曾经这样评价过他:“我的好大儿生了一副得天独厚的好嗓子,别人要学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技巧,他能在几小时内无师自通。”
不过也因为这句话,陆聿宁偷懒不练声被打过好几次。
但说到底,炫技也是要看时候的,像《定风波》这种古词填曲,如果单纯只是炫技,则会偏离词中特有的韵味。倒还不如选择传统的宫商角徵羽,反而更能体现整首歌的意境。
“喵——”这人的唱商实在不行,这辈子可能也就只能捡他的东西玩玩了。
喵音刚落,裴砚就一手把他从江临舟的身边捞了回来,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问道:“怎么不高兴了?不喜欢听?”
陆聿宁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
“喵喵喵喵喵。”仗着在场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话,陆聿宁开始大放厥词,叫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每个音都能落到意想不到的位置上。
旁边的嘉宾都好奇地竖起耳朵,朝裴砚问道:“你这猫又在叫什么呢?又不满意了吗?”
裴砚用手捋着陆聿宁脑袋上的毛,故意地把他一边耳朵往下压了压,又看它迅速回弹起来,没忍住笑了一声:“可能是吧,毕竟我们家小宝要求很高。”
陆聿宁翻了个白眼,骂道:谁是你家小宝。
不过对于大多数外行人来说,郑林夕这首歌还算勉强过耳,唱功没有太大的失误,只是有些音不太准,倒也无伤大雅。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美貌+神仙编曲+神仙唱功!很难想象一个omega的身体里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突然感觉小夕好适合演古装啊,有没有导演看看我们给安排一部!】
【以后我看谁还敢说新生代原创歌手只有陆聿宁一枝独秀!陆的腿毛请睁开眼看世界!】
【我都不敢想,如果当时顾雪声是先找的郑林夕,那《剑回》拍出来会有多牛逼!】
【谢谢,没人想看小鸡仔演少年剑修,那手腕别说拿剑了,感觉随便一折都能断!】
【朝闻在原著大半剧情里一直都是病骨支离的形象好吧,就是要瘦弱才能符合剑修被废的人设啊,再说了陆聿宁的身材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本原著粉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
【什么,你是说陆聿宁手臂上能把鼓槌打折的腱子肉吗?】
【什么,你是说陆聿宁坚实有力能悬空摇呼啦圈的腹部肌肉吗?】
【怎么感觉被你们一说下陆聿宁突然变成了绝世强A……】
【哦倒也没有,只是我们家陆聿宁虽然不怎么长肌肉,但为了肺活量能配得上他的唱法平时其实没少锻炼,如果你在演唱会上看过他穿着老头背心露出两条精瘦胳膊,掐出一把细腰的场景,你也会为他痴狂(。)】
【陆聿宁粉丝能不能不要再别家地盘刷自家正主了,该养病就好好养病,这都多久了还不见好,身体这么差别干了算了,趁早把机会留给别人。】
【说真的,郑林夕和他的粉丝真是别太爱你陆爹了……】
……
上半场表演进行完毕,直播间插入广告,节目中场休息。
后台走廊的人来人往,化妆师举着粉扑奔跑,工作人员提着耳麦互通着下一场节目的流程。裴砚摘下胸麦,低头喝了口水,指了指通往洗手间的方向,低声对陆聿宁说道:“我去下。”
陆聿宁才不在乎他去哪里,踩着他的大腿伸了个懒腰,就缓缓地走到沙发上趴下。耳朵被刚刚的靡靡之音整得有点难受,他不爽地用爪子蹭了蹭,一抬头,就看到原本坐在对面的郑林夕也放下水杯,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他心头一跳,“唰”地跳到江临舟的身边,用爪子勾了勾他的衣角。
跟过去看看。
江临舟会意,抱着他不动声色地从侧边绕了出去,往洗手间方向走。为了不太惹人注意,他顺手拿起一瓶水装作和猫散步。
后台通道的灯光暗了一些,比起别的地方的人影匆匆,这里倒是冷清许多。行至走廊尽头,他们便听见了裴砚推开门的声音。
随后是郑林夕轻佻的嗓音:“裴砚。”
声音不大,带着几分有意压低的柔软。听起来像是小心翼翼,又像是蓄谋已久的开场。
江临舟脚步一顿,停在角落。
陆聿宁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轻盈地跃上洗手间门外的矮台,尾巴一甩,一双竖瞳却警惕地睁着。
空气里有几秒的静默。
然后便是裴砚冷声问:“有事?”
郑林夕的声音却显出一点讨好:“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来和上次的事情道个歉,是我太着急了。”
裴砚没有回应,听声音,他似乎是往旁边走了两步打算离开,却被另一道脚步截了下来。
“我这首歌,是写给朝闻的,你觉得怎么样?”他顿了顿,笑得别有意味,“……比起陆聿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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