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层深海鳕鱼堡
陈淮应了声,江恒没再多说什么,他便告了别,很快离开了茶室。
他不在这几天,江寻易的脾气似乎更加暴躁了,经过他的房间时,陈淮听见里面传来叮铃咣铛的响声,应该是在砸东西。
走廊里四下无人,陈淮冷淡的目光扫过那扇熟悉的门,眼里浮起一点很不明显的厌烦,又很快消失。
他对里面发生的事毫无兴趣,快步走过了那间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寻易刚放假,忙着和自己那群兄弟到处疯跑,暂时没功夫来找他麻烦,陈淮自然乐得自在。
临近年关时,陈淮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清朗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熟悉的调笑意味:“陈淮,猜猜我是谁?”
他换了个国内的号码,刚打来时陈淮还以为是推销,差点挂掉,听见声音,陈淮忍不住笑了一声,很配合地回复:“是谁呢,我猜不出来诶。”
“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
“陆鸣延,你好幼稚,”陈淮气笑了,“怎么突然换了个号码?”
那边嘿嘿笑了两声:“因为你爹我回国了!怎么,想我了没?”
陈淮愣了下,有些惊喜。
陆鸣延和他是发小,用陆鸣延母亲的话说,两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感情好得要命,小时候整天要腻在一起。
后来上了高中,陆鸣延的父母离婚,陆鸣延跟着再婚的父亲去了国外,现在在挪威上学,因为陆鸣延父亲不喜欢他总偷偷回国看他母亲,已经几年没回来过了。
陈淮问他:“你爸让你回来了?”
“他和他老婆吵架了,忙着哄人,没空管我,”陆鸣延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显然不太想聊起他爸,“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
陆鸣延说:“你在家吧?快点下楼,我在你家楼下。”
陈淮顿了顿,才想起当时因为不想让陆鸣延知道自己家这些事,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搬家的事,他现在应该还在他从前的旧家楼下等着。
“我搬家了,”陈淮抓起手边的外套,急匆匆地往外走,“你找个暖和的地方,我去找你。”
“那我发你个地址,你直接过来吧,我刚下飞机就过来了,饿都饿死了。”
“好。”
陈淮没仔细看陆鸣延给的地址,按照导航到了才发现,这是家私人会所,在南临很有名,更重要的是,如果陈淮没记错,这家是江氏旗下的。
他皱了下眉,但陆鸣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己总不能扫了他的兴。
刚推开门,陆鸣延就兴奋地扑了上来,他个子本就高大,轻松地将陈淮搂进怀里,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扑面而来:“想死你了,陈淮!”
陈淮笑着回抱他:“好久不见。”
比起记忆里的样子,陆鸣延似乎瘦了些,许是因为北欧的日照太少,原本麦色的皮肤也变得白了些许,五官比几年前更加深邃立体。
好友多年未见,尽管平日联系密切,但见了面依旧有说不完的话,陆鸣延嘴上说着饿死了,可一见了陈淮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话,饭倒顾不上吃几口。
陆鸣延从小就对编程感兴趣,大学也坚定地报了相关的专业,在国外获了很多奖,还在外面靠敲代码赚了不少钱。
陈淮感叹道:“好厉害,想要什么就可以自己做出来。”
“那当然,”陆鸣延和他开玩笑,“以后你要看什么,我直接帮你黑进去。”
陈淮的动作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那你能查到陌生号码的来源吗?”
“那当然了,发信息的具体地址我都能给你查出来,”陆鸣延不以为意,“不过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
陈淮的目光暗了暗,抿了口手边的冰果汁,很快将话题带到别的地方。
陆鸣延开始抱怨他,“不过你这个没良心的,搬家了也不告诉我,害我在冷风里等了你那么久,冻死我了。”
“抱歉,”陈淮有些歉意地看着他,“当时搬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你现在搬哪里去了?”
陈淮如实回答:“华安。”
陆鸣延瞪大眼睛:“华安?我记得那片的房子都是天价啊,住那儿的人可是非富即贵,你中彩票了?”
“是我妈认识的一个……叔叔家,”陈淮模棱两可地解释,“我们暂住在那里。”
陆鸣延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也对宋清念的性格很清楚,大约猜出了陈淮现在的处境,知道他不愿多说,也就没再问。
两个人从大学一直聊回小时候,因为心情好,陈淮难得地多喝了点酒,等脑袋都开始发晕时,他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陆鸣延眼尖地瞟到他腕上的表,愣了两秒,才惊叹道:“你手上那块表——”
“怎么了?”
“啧,”陆鸣延连连感叹,“死贵,现在还绝版了,哪儿都买不到的。”
陈淮看了眼那块表,脑中浮现出江停时的脸,唇角露出了点笑意。
他自然是舍不得将它戴在身上的,只是当时宋清念反复叮嘱,这是江停时送给他的东西,必须时时戴在手上,表示自己对礼物的喜爱。
“你住哪儿?”陈淮将一旁的外套穿好,“我叫个代驾把你送回去。”
陆鸣延脸上浮了点红,显然也有些醉了,他一边揉着酸痛的太阳穴,一边跟在陈淮后面往外面走。
“先住几天酒店,后面再找房子,”陆鸣延低着头,话都有点说不利索,“反正我今年可不着急走了,好好陪陪——”
话还没说完,肩膀忽然被猛地一撞,力度不轻,钝钝地发疼。
陆鸣延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就已经先声夺人地质问起来:“你他妈没长眼啊,走路不知道看路吗?”
陆鸣延被这反客为主的叫骂弄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就想骂回去,却在看清来人的脸后猛地顿住了。
对面似乎也没想到,愣了片刻,唇角一扬,脸上浮现出嘲弄的色彩。
“陆鸣延,”那人冷声说,“怎么哪儿他妈都有你啊,我回国你也要跟着,你和你爸一样,是个跟屁虫吗?”
陆鸣延不甘示弱地反击:“不好意思,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自己想回来,你是惹你妈生气被赶回来了吧?”
那人哼了一声:“你也别幸灾乐祸,你爸惹了我妈厌烦,就快落得和上一个一样的下场了,到时候你就准备和你爸一起卷铺盖滚出我们家吧!”
“我巴不得,”陆鸣延说,“要是能离你远一点,我住热带雨林也愿意。”
“你妈的——”
“贺澜,上个厕所这么久,”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磨蹭什么呢?”
那人逐渐走近,最后停在贺澜身边,满脸的不耐烦,指尖夹着一根烟,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烟草味道。
他的视线顺着贺澜看过来,最后停在陈淮的身上。
来人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讽刺:“好巧啊,这里都能碰上熟人。”
贺澜转头问他:“怎么,你认识?”
江寻易盯着陈淮,面色不悦:“就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讨厌女人的儿子。”
贺澜的目光落到陈淮的身上,看起来江寻易没说过他什么好话,他眼里的厌恶和敌意十分明显,又因为陈淮站在陆鸣延身边而更加突出。
“啊,陆鸣延,怪不得你俩能玩到一起去呢。”
贺澜脸上是嘲讽的笑容,语气尖锐,毫不留情地羞辱道:“你那攀高枝的爸,还有你朋友当小三的妈,真能凑一对了。”
“不过陆鸣延,你倒没人家那张好脸,不讨男人喜欢,”贺澜轻蔑地看向陈淮,像是大发善心般地指点他,“你将来要是没钱,可以和你妈学学,说不定能爬上个有钱人的床,这辈子都不用愁喽——”
没等贺澜说完,拳头便猛地落在了他脸上,没留力气,贺澜脸上很快就浮现出鲜红的印记,唇角渗出血来。
陆鸣延举着拳头,恶狠狠地看向他:“你他妈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贺澜被打懵了几秒,脸偏到一旁,反应过来后,一股巨大的怒气直窜心脏,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扬起手来,冲陆鸣延打过去。
陆鸣延喝醉了酒,反应似乎也没清醒时快了,他看着对面的拳头向他落过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陆鸣延睁开眼,看见陈淮挡在了他面前,死死扣住了贺澜的手腕。
刚才看起来温和绵善的男生此时正紧握着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贺澜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
一双眼冷冷地盯着他,表情阴沉,和刚才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竟然看得贺澜有些发怵。
“操,”贺澜面子上挂不住,又开始羞辱道,“我有说错什么吗,不就是出来卖的吗——”
下一秒,几乎比刚才还有凶猛的拳头再次砸了过来,贺澜依稀只看到少年紧抿的唇和狠辣的眼神。
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
江寻易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实在没想到看起来似乎从来不会发火的陈淮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充满攻击性,让他都觉得有些害怕。
陈淮出手干净利索,毫不留情,贺澜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江寻易一边上手去扯陈淮,一边骂骂咧咧:“别打了!陈淮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你不怕我爸知道啊!”
陆鸣延以为江寻易过去是要帮贺澜,也加入了这场战斗,彻底乱作一团。
最后还是江寻易那群朋友发现两人出来后久未归来,出来找人时发现几个人打起来了,一群人生拉硬拽了半天,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混乱的战争。
江寻易的衣服被人扯乱,脸上倒是几个人里伤得最轻的,而这多半归咎于其中战斗力最强的陈淮对他手下留情。
最惨的则不用说,首当其冲的贺澜脸上身上都挂了彩,看起来十分狼狈。
陈淮倒也没好到哪里去,眼角和唇边都破了皮,口腔里泛着血腥味,衣袖被人硬生生扯烂了。
贺澜不解气,还想冲上去继续打,被江寻易一把扯住了衣领:“你是不是非把警察招来才高兴?赶紧给我安静待着!”
江寻易有家世摆在那,地位在这群人里也是举重若轻,他一发话,贺澜就算再不服气,也终究乖乖地闭了嘴。
“陈淮,”江寻易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真是疯了。”
刚才骇人的戾气褪去,陈淮似乎又恢复了平常清冷淡漠的样子,却没像往日那样哄着江寻易,只道:“江叔叔知道你抽烟吗?”
江寻易微微瞪大眼睛:“你威胁我?”
“没有,”陈淮冷静道,“我只是在和你商量。”
“……”
江寻易几乎要被气笑了,他想陈淮今天晚上可能真是疯了,竟然都敢这么和他说话。
沉默半晌,江寻易才极度不爽地转过身,泄愤般踹了一脚身后的贺澜,骂了一句:“蠢货。”
虽然没明说,但陈淮看得出他这是答应了,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江恒。
“走吧,”陈淮看着同样挂了不少彩的陆鸣延,“先回我家,家里有药。”
上一篇:在上司电脑上看见了我写的网文
下一篇:劳伦斯先生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