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层深海鳕鱼堡
秦运年不知道是谁惹了这尊大佛,忍不住抖了一下,汗毛都竖了起来:“干嘛,我可没招你啊。”
男人的目光从他身前口袋里的一沓红色钞票上扫过,神色意味不明。
江停时突然问:“你很有钱么?”
秦运年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又继续道:“既然有钱没处花,那欠我的钱可以还了。”
“啊?”秦运年傻了。
他前几个月连买了两艘游艇,结果卡被他爸停了,江停时出了一半多的钱,后来也从没提过,秦运年也差点忘了。
现在秦运年还在和他爸较真,全靠剩下的那点钱过活,哪里有钱能还得上。
“小江,江江,爹,”秦运年哭天抢地,“你看我现在都落魄成什么样了,差点把我那几辆车都卖了,你怎么还舍得让我还钱啊!”
江停时丝毫没理,冷声道:“那就管好你自己的手。”
“再有下次,我会剁了你的手。”
男人话语里的阴森让秦运年有些毛骨悚然:“啊?我的手怎么了——”
没等他说完,江停时已经从他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身后是秦运年撕心裂肺的吼叫。
“江停时,你干嘛踩我!”脚上传来剧烈的疼痛,秦运年痛得蹲下了身,大声控诉江停时的冷酷无情,“好痛,好痛,我要截肢了!”
第14章 喜悦
不知是因为太忙,还是本就不太想回江宅,尽管在新年期间,陈淮和江停时见面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
陈淮开始有些后悔那天走得太匆忙,如果他当时留下来,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多和江停时说几句话。
所以当他得知今晚江停时要回来吃晚餐时,难免感到十分惊喜。
新年即将过去,母亲和陈淮也终于能从冷清的四楼出来,或许是对此事怀着些许愧疚,江恒对宋清念最近几天可以称得上是关怀备至,连带着对陈淮也变得和颜悦色许多。
正餐时间结束,佣人正往餐桌上一道道呈甜点,陈淮闻着面前甜得有些发腻的味道,不太感兴趣地靠在后面。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越过宽大的餐桌,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江停时在餐桌上一向很安静,除了偶尔会回答江恒的问题,其余时刻都缄口不言,看起来像是认真地在吃饭。
可他的存在又太明显,光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始终令人无法忽视。
陈淮看见他皱了下眉,似乎对今天的菜品不甚满意。
江停时很挑剔,陈淮是知道的,江家的厨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很少有能让他满意的,陈淮听过不少佣人在背地里偷偷抱怨他太难伺候。
对面人将餐叉放下,发出很轻的一道碰撞声。
江寻易的学校今天来了电访,秘书将老师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江恒,江恒怒气冲冲地从公司赶回来,一直训话到现在,暂时没功夫顾及到一旁的陈淮。
于是陈淮不动声色地将佣人喊了来,简单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人端着精致的瓷碗上来,将还冒着热气的陈皮豆沙摆在了面前。
果然,男人的神色似乎松动了些,他停顿几秒,然后重新拿起了勺子。
陈淮松了口气,他也拿起面前的餐具盛了一勺,于他而言有些古怪的药材味道令他不自觉拧起眉,可碍于这是江停时喜欢的东西,他又很快地咽了下去。
等面前的红豆沙见了底,江恒也终于消了气,餐桌迎来了短暂的宁静时刻。
懒得再和江寻易这个只会气人的小儿子多费口舌,江恒转过了头,看向身边安静坐着的江停时:“林玉下周六要回瑞士了,你送她去机场。”
江停时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江恒却很清楚他这阳奉阴违的做派,知道江停时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应承下来,又厉声叮嘱道:“我是让你送,不是让你的司机送。”
陈淮低着头,面上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耳朵却很敏锐地从江恒话里抓住了关键信息。
林玉应该就是林家那位大小姐,陈淮没有见过她,但多多少少听人谈起过。
无论外貌还是学识都十分出色,连家世都和江停时称得上是门当户对,陈淮一点也不意外江恒会属意这样优秀的人做自己的儿媳。
“那天有事。”
沉默片刻后,江停时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耳中,一如既往的简洁而不容辩驳。
江恒拧起眉来,脸色也变得不大好:“我早问了,你周六没有会议要开,不过是让你送个人,能有什么事?”
“光航叁号周六首航,”江停时丝毫没被江恒影响,慢条斯理道,“要去参加下水仪式。”
光航叁号是沈家领航系列游轮的最新研发成果,新闻铺天盖地地宣传了很久,江恒自然也有所耳闻。
江家和沈家一向交好,这次的首航礼又由沈迟主持,江停时作为他的发小,于情于理都该去捧个场。
江停时理由充分,江恒倒也没办法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妥协:“那你总要备点礼物送过去,别失了礼数。”
江停时很快应下:“知道。”
“哎,哥,”刚刚还被训得垂头丧气的江寻易突然又来了劲,他眼睛几乎要亮起光来,伸手去扯他哥的袖子,“是沈哥的那艘游轮吗?我看见了,特别酷!”
江停时垂下眼皮,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寻易这副样子不用想都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果然,他兴奋地晃起江停时的手臂:“我也想去,哥,带我一个呗!”
江停时面容冷漠,拒绝得十分干脆:“不带。”
“为什么?”江寻易愤怒道,“我这两天放假在家都要憋死了,反正船那么大,多我一个又怎么了!”
江停时将他缠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毫不留情地推开,完全没管在一旁眼睛都快瞪出来的江寻易,慢悠悠地抿了口茶。
“江寻易,”江停时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口吻,声音却冷酷,喊他名字时隐隐含着警告,“这么久了,你的作业有动过一页么?”
“……”
江寻易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他自知理亏,身子往后缩了缩,心里还盘算着怎么让他哥心软。
说来也奇怪,江停时之前从来不管他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学业上也很少过问,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倒莫名关心起来。
江停时比他爸还要精明,难骗得很,江寻易花钱找人代写这招估计是瞒不过他的眼睛,只能另找法子。
“左右不过在海上待两三天,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江寻易不死心,又趴上去继续哀求,“实在不行我把作业带到船上去写,哥,你就让我去吧,求求你了!”
江停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拿了有什么用,你看得懂么?”
“哥!”江寻易十分恼怒地瞪他一眼,可又无法反驳,只能抱着臂回一边去自己生闷气。
他就搞不懂了,只是上船玩几天,江停时干什么突然这样咄咄逼人。
江恒嫌他闹腾,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打断了江寻易的喋喋不休:“行了,反正他待在家也只会出去鬼混,还不如你带上他,还能消停点。”
“至于作业——”
江恒停顿了片刻,视线落到一旁始终安安静静的陈淮身上。
前几天他们母子俩只能待在屋子里,到处灯火通明,他们那里却分外冷清,江恒就算再冷漠,也总归有些愧疚。
如今江停时正好提起了学习的事,倒给他提了个醒,找个机会把陈淮塞进去,也算弥补他一点。
“就让陈淮也跟着去吧,”江恒说,“他在家待着也无聊,正好一起去玩几天,也能顺便辅导一下小易的功课。”
江寻易一听,瞬间有些不乐意,一想到出去玩,身后还要跟着陈淮在自己后面讲课,他就觉得头昏脑涨。
可看见江停时似乎在思考,江寻易又怕自己再多说些什么会让他哥反悔,只能悻悻地坐在位子上,敢怒不敢言。
沉默半晌,江停时终于大发慈悲般地松了口:“随便,我没意见。”
虽然江停时看着依旧不太情愿,但总算是答应了,江寻易兴奋地“耶”了一声,连带着对陈淮都多了点好脸色。
他冲陈淮抬了抬下巴,不知是威胁多一点还是捉弄多一点,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啊,陈、老、师。”
“……”
陈淮就这样被默认般地安排好了一切,没有人问及过他的意见,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他那几天是否有事。
他垂下眼,脑海里浮现出江停时刚才不甚温和的脸色。
凭心而论,有这个机会,陈淮无疑是开心的。
可江停时的反应无一不在告诉他,自己只是个累赘,是让他厌烦的存在。
晚餐时间结束,出于礼貌,他低着头,等待江恒和江停时先离开。
余光中,男人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地板发出一阵摩擦声,陈淮听见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正要经过他身边。
陈淮坐在靠门的位置,是离开餐厅的必经之路。
江恒和宋清念已经离开了餐厅,江寻易去了后厅,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两人,尽管只是不到几秒,陈淮依然无法抑制地感觉到心跳加速。
蓦地,他感觉到男人停下了脚步,而他停下的位置,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的心跳更快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线里,食指指尖弯曲,在陈淮面前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陈淮下意识抬起头,撞进他漆黑的眼里。
江停时低着头,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片刻后,才忽然道。
“要去三天两夜,”江停时说,“有空吗?”
陈淮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的时间。
一股难言的惊喜涌上来,他很快点了点头:“有的。”
男人应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道。
“想去吗?”
“……”
陈淮顿住了。
或许是从小到大被忽视了太多次,陈淮早已习惯自己的意愿被忽略,被遗忘,变得顺从,安静。
而这一次也一样,江恒提出要带上他这个见不得人的外人,已经是大发慈悲,他自然没资格再多说些什么。
可陈淮没想到,第一个向他提出这种问题的人,会是江停时。
指尖嵌在掌心里,陈淮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被弄破。
他努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沉默许久,才哑着嗓子,轻声回答。
“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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