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层深海鳕鱼堡
软椅靠背被手掌搭着,缓慢地向下压,江停时似乎弯下了腰,想要凑近去看他面前的屏幕。
陈淮怕自己挡到他的视线,僵着身子,有些生硬地向旁边靠了靠。
后面的人却又突然不动了。
陈淮以为又是自己哪里做得不甚妥当,想要出声道歉时,却感觉到男人接起了手边再次打来的电话。
两人的距离太近,陈淮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些许手机里的声音,但并不清楚,只能听出是一道女声。
和刚才那通电话一样,应该都是一个人打来的。
那边似乎说了很长一段话,江停时全程没有开口,像是很有耐心地安静听着。
陈淮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努力把听力降到最低,试图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面前的工作上。
按照陆鸣延的流程操作结束,陈淮刚要按下重启键,忽然感觉到冰凉的气息落在了他的耳边。
陈淮的身子猛地一僵。
“陈淮,”像是并不觉得两人这样的姿势有什么问题,男人依旧气定神闲,声音压得很低,用只有两个人的音调在他耳边轻声道,“再帮个忙。”
陈淮只感觉气血上涌,大脑似乎都要缺氧了。
电话还没有挂断,他不敢转头,只是略显笨拙地僵硬在原地,用气音小声嗯了一道。
“叫一声。”
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命令性,可偏偏又近在咫尺,耳垂上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
陈淮愣了几秒,很艰难地处理着这句对他来说有些突兀和晦涩的话。
可身体已经比大脑更先一步反应过来,陈淮微微睁大了眼,忽地浮现出一个有些无法置信的可能性来。
他下意识抓住了一旁的扶手,心脏已经开始难以抑制地狂跳起来。
“什么——”
尾音并未落下,江停时似乎已经有些丧失了耐心。
“我说,”江停时面无表情,轻声道,“叫一声试试。”
就算再未经人事,可陈淮毕竟是个成年男性,他不会不明白男人话中的意思。
可江停时为什么会……
没等他想清楚,江停时的耐心像是已经完全耗尽了,身后的椅背忽然一轻,下一秒,腰间的衬衣被人扯开。
冰凉的指尖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的皮肤上,沿着脊骨缓慢移动,指腹无意似地在他的腰侧轻蹭了一下。
陈淮很少被人这样触摸——更何况,那人是江停时。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陈淮下意识闷哼了一声,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可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笼罩在他的周围,陈淮无法逃离。
安静的室内,并未挂断的手机,以及陈淮突兀的叫声,都将氛围衬托得暧昧而难言。
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几乎失控的声音:“江停时,你疯了吗!”
冰冷的手掌缓慢地从他的腰上抽离,江停时握着电话,唇边泛上了一点很淡的笑意。
“我说过我很忙,”江停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是您不听,母亲。”
后面两个字被他故意咬得很重,果不其然,对面变得更加愤怒。
“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不喜欢,跑去和男人厮混,”女人的声音充满嫌恶,“江停时,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江停时面不改色,眼里的情绪却越来越淡,带着森然的冷意:“那希望您没事别再打来。”
“江停时!”
男人的目光沿着屏幕再次回到陈淮的身上,语气意味不明:“怎么,您还想继续听吗?”
“……”
对面终于被江停时气到说不出话,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腰间似乎还残存着冰凉的冷意,陈淮感觉到胸腔内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指尖都在轻微地发着抖。
衬衫的衣角还散乱地垂落在腰侧,提醒陈淮刚才发生的并不是梦。
伴随着电源键按下,电脑重新亮起。
男人俯身过来,屏幕的光将他的脸照亮,显得肤色愈加冷白。
熟悉的香气笼罩在鼻尖,男人紧盯着屏幕,陈淮听见他轻声说。
“多谢。”
——不知到底是在为什么道谢。
第23章 电话
回房间的时候,陈淮再次遇见了沈迟。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落日西沉,橘红色的光在云层间流淌,碧蓝的天逐渐过渡到深沉的紫红色。
寂静的长廊内,沈迟身边的秦运年率先发现了他,热情地伸手冲他打招呼:“陈淮,又遇见了,好巧啊。”
男生的手刚落在门边,又硬生生地停住了,似乎抿了下唇,然后才缓慢地转过身来看他:“你好。”
秦运年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扫过,依旧漂亮得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但不知道是不是船舱内温度太高的缘故,脸颊似乎有些泛红,挽起来的衣角此刻也散乱地垂落下来,整个人有种明显的惊慌感。
不过想起他刚才进了江停时的房间给人当修理工,秦运年估计那脾气大的家伙保不准又刁难人了,陈淮才会这样。
秦运年不满地撇了下嘴,没怎么多想就问了出来:“江停时那家伙是不是欺负你了?”
果然,面前的人怔了下,然后像是十分心虚地低下了头,很快否定:“没有。”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让秦运年心里的猜测更加肯定,他走近了些,开始愤怒地和陈淮控诉江停时:“那家伙就是脾气差得要死,和谁都摆着张臭脸,对我们也一样,你别多想,不理他就好。”
男生没有说话,只是很礼貌地笑了下,眼里却没什么情绪。
“我们要去三楼餐厅,”秦运年站到离陈淮不足两米的距离,高大的身子微微弯下来,歪着头看他,“一起吗?”
秦运年想着经过下午的接触,陈淮应该没有之前那样排斥他了,所以有些按捺不住,又再次发出了邀请。
谁知明明在牌局上还对自己有几分笑脸的人突然像是挨到了什么烫手山芋,对于他的靠近十分排斥似的,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再做,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拉开和自己的距离。
看起来似乎巴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秦运年有些懵,实在搞不懂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人下午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像避瘟神一样避他了。
陈淮绕过他,径直拉开了面前的门。
“抱歉,我还有点事,”好像又再次回到了那晚刚遇见的样子,陈淮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邀请,“恐怕不能一起了。”
秦运年刚瞥到里面整洁干净的床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陈淮冲身后的沈迟点了点头,果断地将门合上了。
“哎,”秦运年再三在陈淮身上吃瘪,也难免有些不高兴,“这是突然又怎么了,吃枪药了吗?”
试图去敲门的手臂被人拉住,沈迟皱起眉,话不太客气:“秦运年,人家根本就对你没意思,你看不出来吗?”
秦运年毫不意外:“我知道啊,可不接触怎么产生好感,总得找机会吧。”
“再说了,下午还好好地和我坐在一起呢,现在怎么突然又变回去了,这说不通啊。”
原本并不想插手这件事,但眼看着秦运年这股上瘾的劲头,让他自己放弃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现在江停时不过是懒得搭理秦运年的小打小闹,可他向来阴晴不定,沈迟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尽管知道房间隔音很好,但站在陈淮房间门口,沈迟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别再去招惹陈淮。”
沈迟很少会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说话,秦运年愣了一下,有些犹疑:“为什么?”
秦运年还不知道陈淮的身份,沈迟自然也不便透露,但很明显,如果他今天不说清楚,秦运年这家伙绝对会贼心不死地继续去骚扰人家。
反正江停时迟早也会装不下去,沈迟想了想,还是打算直白点:“因为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在别的地方见到他了。”
“什么地方?”
沈迟沉默几秒,忽然冷笑一声,语气像是在开玩笑,表情却很认真。
“江停时的床上。”
———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掩紧的窗帘几乎透不进一丝光亮,整间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
陈淮没有开灯,只静静地躺在床上,通过微弱的月光,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腰间还在隐隐地发烫,那股很淡的香气似乎还笼罩在他的周围,令四处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尽管知道江停时的举动不过是为了搪塞那位和他关系似乎不太好的母亲,但陈淮依旧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快乐。
——或许江停时并不讨厌他。
这样的认知让陈淮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虽然不可能痴心妄想到觉得江停时会喜欢自己,但能够再靠近一些,就足够让他心满意足。
陈淮很沉地呼吸了几声,他忍不住想起男人靠近时略显冰凉的气息,以及指腹在他腰间摩擦的温度。
如果当时再近一些,似乎他的唇能贴上自己的耳垂。
热意在缓慢而强烈地攀升,理智被冲垮的最后一秒,陈淮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微弱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中,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手机就被他随手放在枕边,陈淮猛地停了下动作,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真是疯了。
浓烈的羞耻感将他席卷,陈淮努力平复了几下凌乱的呼吸,将手机拿起。
然而在看清号码的那一刻,陈淮整个人都僵住了。
升腾起的热气似乎在逐渐消散,陈淮反复确认了几遍,才终于肯定——
那个早已被他熟记在心,却从未有勇气拨打的号码,眼下正在屏幕上不停地闪动着。
是江停时。
手指艰难地在屏幕上划了好几下,才终于笨拙地接起,陈淮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微地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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