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层深海鳕鱼堡
男生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磕磕绊绊地说:“求你了,哥哥……”
听见那个已经太久没听过,因而变得有些陌生的称呼,男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可下一秒,陈淮急不可耐的逃离动作生生刺痛了他的眼,江停时顿了顿,眼里的犹豫终于消散殆尽。
粗糙的拇指碾过他的膝窝,陈淮感受到男人俯身时坚硬的身体,烫得他一颤。
“——晚了。”
腰间忽地开始发凉,齿尖抵上来的瞬间,只能听见他喉间溢出的呜咽声。
陈淮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浑身都在烧着,唯有面前人的身体是冰凉的。
眼泪落下的瞬间,昏暗的光影中,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陈淮忽然想起了那晚江停时将他从别人手中救下的场景。
那时的江停时是他的救赎,是在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亮光。
可现在,面前的人似乎变得陌生。
江停时终于成为了给予他痛苦的人。
……
嘴唇蹭过耳垂的刹那,身下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又被被掐着腰摁回去。
“躲什么,”滚烫的呼吸落在颈侧,尾音带着浓重的哑意,男人不耐地出声,“抱紧了。”
———
陈淮不记得昨晚到底是多久睡过去的,也不记得江停时究竟折腾他到几点,整个人似乎都被泡进了滚烫的水里,到后面他已经完全没了意识。
只是醒来时,他看见床对面悬挂了一只钟表,清晰地显示着时间。
已经下午三点了。
陈淮却觉得身体依旧疲倦不堪,浑身像是被拆开了又重组,小腿似乎还在轻微地抽搐着,走路都变得困难。
但好在脚链被解开了,有人为他的伤口换了药,陈淮艰难地走进浴室,强撑着简单洗漱了一番。
浑身很清爽,后来江停时应该有帮他清理过。
刚从浴室出去,就有人在外面敲门,陈淮扫了眼房间角落的垃圾桶,确定里面的狼藉已经被打扫干净,才出声放人进来。
是来给他送饭的佣人,菜品清淡,应该是知道他今天胃口不好专门做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跟在后面,陈淮没什么兴趣地扫了他一眼,发现那人的面孔似乎有些熟悉。
许行之看见他,瞳孔微微放大,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像突然缓过神来似地朝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好久不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知道他和江停时的关系,陈淮十分勉强地冲他扯了扯嘴角:“嗯。”
男生的嗓子都是哑的,也不知道昨晚受了多非人的折磨。
许行之低着头叹了口气,俯身打开自己带来的医疗箱,还是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江停时让我来给你检查下身体。”
听见那个名字,面前的人条件反射般地颤了下,看起来想要拒绝,但又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转为顺从地点头。
许行之替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看起来病秧秧的样子,应该是有些过于瘦了。
明明他记得之前见陈淮时,人虽然清瘦,但也不至于像现在,风一吹就倒似的。
江停时真够不做人的。
许行之眼里浮现出怜悯的神色,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软膏,递给陈淮:“这个……我想你应该需要。”
陈淮看了一眼,是消肿止痛的。
一股强烈的难堪将他席卷,陈淮自欺欺人地别过了头,似乎这样就能躲避外人看向他的眼神:“……谢谢。”
许行之叹了口气,将仪器装好,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呆坐在床上的男生。
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的房间中,刺眼的灯光打在男生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无比苍白,身上的睡衣宽松得不成样子,露出颈间几道显眼的痕迹。
这样关下去,迟早要出事。
晚上,江停时给许行之打来电话,询问他陈淮的身体情况。
许行之如实说了,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出声劝道:“虽然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但你没觉得他太瘦了吗,这样下去会营养不良的。”
“而且,”许行之顿了顿,脑中浮现出离开时陈淮安静坐着的场景,“那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是人呆的地方吗?”
男人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他总是不听话。”
许行之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你养的狗,为什么非要听你的话才行?你真要逮着人往死里整啊。”
显然被他这话惹到了,江停时冷声喊他的名字,带着隐隐的警告意味。
“唉,算了,你们的事我不插手,”深知江停时的德行,许行之无奈妥协,“但我作为医生,还是奉劝你一句,做事要有个度,陈淮的身体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知道了。”
男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很快挂了电话。
江停时原本并没将许行之那些唠叨放在心上,可他进去时,陈淮正背对着他,站在那扇已经被封死的窗户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男生的背影上,发现陈淮确实瘦了很多,伶仃的踝骨线条明显,腰间的布料空荡荡地垂着。
江停时下意识烦躁地啧了一声,他阴险地想着还不是因为陈淮非要跑到那个穷乡僻壤里吃苦,才会瘦成这个样子。
家里那批厨子也该换一换,陈淮可能早就吃腻了。
听见动静,陈淮转过身,看见是他后眼神很明显地躲闪了一下,却很聪明地没有向后退,显然是昨天的事让他长了记性。
陈淮终于看起来一副乖顺的样子,不会像之前一样见了他就像长了刺似地乱扎。
江停时满意地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原本想摸摸人到底瘦成什么样了,可在他伸手靠近的那一刻,陈淮还是没忍住躲了下。
“不行,”男生慌张道,“我还很痛……”
江停时却强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很轻易地将人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几乎没什么肉,江停时只能摸到他的发硬的腕骨,一只手就能完全包住,许行之说得没错,这样下去陈淮真的会营养不良。
“前些天不是让人按时给你送饭吗,”还都是他专门按照陈淮喜好吩咐的菜,江停时烦躁地揉了两下人的手腕,“你是不是没有吃?”
陈淮侧过头,故意不看他,声音很小:“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
江停时又将人的下巴抬起来,看了几眼他消瘦下去的颌骨,不耐道:“明天开始我会让人盯着你,陈淮,别惹我生气。”
陈淮没说话,却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地反驳,他兀自沉默着,江停时也不想将人逼得太紧,权当他默认了。
可晚上吃饭时,陈淮依旧坐在餐桌上无神地盯着面前的东西发呆,直到江停时阴冷的声音在耳边提醒他:“不吃就回去睡觉。”
睡觉这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好在效果不错,陈淮只是犹豫几秒,就很快拿起了一旁的餐具。
尽管已经说了几遍今晚不会碰他,可陈淮看起来依然很害怕,江停时从背后环住他的时候,感受到怀里人小幅度的颤动。
他以为是自己刚洗了冷水澡,陈淮觉得温度低,所以才会发抖。
于是江停时放开了手,等体温上升,掌心都变得有些烫时,才又伸手抱住了他。
江停时这才反应过来,陈淮是在怕他。
神色变得冷下来,所幸陈淮背对着他,没有看见他像是要吃人的表情。
后面江停时也没再管人究竟怕不怕,大手搭在几乎盈盈一握的腰间摩挲,强硬地将人绑在自己怀里。
或许是知道自己反抗也没用,陈淮后来只小幅度地挣动了两下,就乖乖地待在他怀里没有再动。
江停时的视线在他头顶上停留几秒,他思考着,如果陈淮再像这样乖上几天,他可以考虑将人放出去。
药用多了终究不好,如果一次就能让人长记性,他没必要再继续这样折磨人。
不知过了多久,江停时感受到怀里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困意也缓慢袭来。
意识模糊间,他却感觉到身前的人很轻地动了下。
江停时以为他是被抱得太紧有些不舒服,下意识松了点劲,可陈淮忽然又不动了。
过了几分钟,他都要以为那只是陈淮睡梦中的动静时,怀里的人却突然出声了。
男生还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江停时。”
江停时的嗓音带着些困倦,轻声回他:“怎么了?”
“这附近有飞机场吗?”
江停时沉默了片刻,有些没搞懂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他知道陈淮从前就住在飞机场附近,那里噪音大,视野也不好,江停时后来就让人搬出了那里,换了更好的地段。
见身前的人没有回应,江停时睁开眼,又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陈淮翻了个身,将头埋进了他怀里,似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没事。”
第64章 控制
后面几天,两人都在同床共枕,但或许是看他的身体还没恢复,江停时一般只会沉默地从身后抱住他,并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而陈淮似乎变得温顺了许多,他不再对江停时的要求表现出极端的抗拒和排斥,甚至在半夜时,会主动地缩进江停时的怀里。
对此江停时感到十分满意,他还记着许行之的劝告,没有再给陈淮用药,打算着过了这周就将人放出来。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在这样的环境下,陈淮开始喜欢发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陷入了失眠,有时一整晚都无法入睡,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似乎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陈淮又想起了小的时候犯错被罚时,那个窄小阴暗的地下室。
青春期的时候,陈淮就有了耳鸣的毛病,时常会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耳边刺耳的动静几乎要让他心神崩溃。
但那时他学业繁忙,认为或许是长期住在飞机场附近的后遗症,没有在意。
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犯病的次数逐渐减少,但偶尔遇到一些剧烈的情绪波动时,陈淮还是会听见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似乎愈演愈烈,每当夜幕降临,陈淮就会感觉一阵嗡鸣,有时他看着男人的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只能凭借他的表情判断。
所以他这些天几乎日夜颠倒,只有蜷缩在江停时的怀里,让胸腔里的心跳声超过那些刺耳的动静时,才能难得地睡个好觉。
这天江停时回来的有些晚,陈淮依然坐在床边发呆,他下午才起,此时还毫无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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