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略审批后
“那接下来……你有时间休假吗?”简聿至小声问。
俞静澜没有立刻回答,他也确实没法给出什么回答。
简聿至的手流连了片刻,慢慢挪走停在俞静澜的腿上,他用另一只手撑着椅子的扶手陷入了沉思。
“如果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其实还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简聿至停住,他觉得自己的措辞有很大问题,好像并不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但就这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俞静澜知道他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不要他?”俞静澜带着疑问确认。
“不是不要他。”简聿至立刻否认了,“是我可以接受……可以接受没有他,我不希望你太辛苦,也不希望别人说你变了,认为你不值得信任,你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
俞静澜推开了简聿至的手,勉强直起腰,探身把书桌边的落地灯打开了,这样他可以看清楚简聿至的表情,帮他判断简聿至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Alpha没有隐藏任何心事,至少比自己要坦荡许多,这不是容易的决定,可他所说即所想,不是装的。
“我出门后,发生什么事了吗?”俞静澜还是谨慎地再次确认。
简聿至摇摇头。
俞静澜觉得他否认得有些快,盯着简聿至的眼睛,脸上是明显的怀疑。
“看来我说错话了是吗?部长先生。”简聿至笑着提醒俞静澜他的姿态有些太严肃了,“那就当我没有说可以吗?我只是想告诉你,比起孩子你更重要些,Lawrence。”
这样的话太过温情,俞静澜笑着靠进椅子,恍惚要多与感动,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简聿至,他不喜欢简聿至这样的无限退让。
这种不喜欢,也太不识好歹,俞静澜不可能真的说出来。
“你也不喜欢我太善解人意?”简聿至有些难以置信。
俞静澜睁大了眼睛:“你现在这么厉害?”
简聿至没想到自己真的说准了,他犹豫着打量俞静澜,灯亮后他才看清俞静澜脸色是真的差,额角还有汗,明明天气正凉爽。
“是你对腺体的控制变弱了。”简聿至有些担忧地提醒。
俞静澜眼神有些游离,他当然知道简聿至说的是真的,只是不知道简聿至之外的人会不会察觉。
那真是太糟糕了。
“后几天白天都有公务行程码?”简聿至说着起身,想拉着俞静澜一起起来。
俞静澜没动地方,努力忽视不适去回忆行程安排:“嗯明天要去参加美术学院的活动,后天可能有机会见Kendrick三世,今天听说他们下周有个航展,所以行程可能会延长几天。”
说到航展,俞静澜看着眼前的简聿至,又想着他给的那份重要的参数记录,心里又忍不住感叹能让简聿至去就好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安排,俞静澜闪过念头,但盘算两秒就立刻放弃了,让简聿至在安萨尔的公开活动露脸实在风险太大了。
“你过海关的时候,顺利吗?”俞静澜忽然问起,他自然以为简聿至是用他给的证件偷溜出来的。
简聿至起身,表情是违背俞静澜指令的心虚:“嗯,你弄来的证件,我想着应该是畅通无阻的吧。”
俞静澜不疑有他,造一个以假乱真的身份,对他来说确实是小事。
“那也只能在使馆待着,会很无聊的。”俞静澜终于舍得起身了,他侧身去关了灯,没让简聿至看到他表情的变化。
“我不怕无聊。”简聿至跟在俞静澜身后,语气轻松。
俞静澜走在前面低头笑,他其实不想笑,因为简聿至总在无形中加重他的愧疚,就比如现在,好像因为自己要生下这个孩子,而让他在这里困得更深,不得不适应日复一日的无聊。
别人的感情也会这样起起落落充满忐忑吗?这是正常的吗?俞静澜不知道。
两天后俞静澜有了答案,比起局限在两个人之间问题,那些外力才更让人煎熬。
骄阳似火之下,俞静澜看到简聿至身着安萨尔空军飞行员的制服经过广场,走向待飞区。
就在三个小时前的清晨,Alpha接受了清晨的吻别,他告诉俞静澜他会搭乘商业航班返回玄京。
当然可能会认错,毕竟隔着很远,但是俞静澜知道自己不可能认错。
“怎么了Lawrence?”Marcus回头看着脚步放缓的俞静澜,顺着俞静澜的视线,看到的是最新也最受欢迎的机型。
俞静澜恢复了神色,抬手松了松领带:“有点热。”
“那我们去包厢吧。”Marcus招手让人递了两瓶水过来,“包厢视线也很好,会让你看清楚的。”
俞静澜露出标准的笑容,一边说自己看再清楚也看不懂,一边祈祷安萨尔这航展的安保可以像海关一样,犯点小错误。
第66章
快中午时Marcus准备离开航展,他还有其他公务,见俞静澜不准备走,他也就撂下一句小心中暑。
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阴谋的样子,之前他本人没有参与任何和简聿至有关的阴谋。
安萨尔和希伯斯的媒体都很关注俞静澜的行踪,他们都没有想到俞静澜会在这个行程停留这么久,纷纷猜测除去观展,俞静澜是否还带着玄州政府的其他任务。
俞静澜也意识到了自己过长时间的停留反而对简聿至是种威胁,会让安萨尔内外都提高警惕,所以午后两点过,即使没有看到简聿至离开场地,他也只能离开。
之后一直到夜里落地玄京,也没有收到简聿至的任何消息,俞静澜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不敢贸然联络,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算好的。
凌晨近两点,简聿至回到了观山中路五号,他看着国防部的车像幽灵一样消失在夜色中后,才做足了心理准备进了门。
家里没有亮灯,简聿至抱着不该有的侥幸心理,猜测俞静澜是不是已经休息了,或者很好一些的可能是他还没回来。
客厅里有一丝香气,简聿至把提包放在沙发上,走到阳台,不用开灯就能分辨出是茉莉花又到了新的花期,而那株蝴蝶兰,几天没有人照料,唯一的花苞已经不见了。
简聿至不死心,转身想去开灯,却看到了卧室门口的人影。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俞静澜先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下午的航班取消了。”简聿至看到俞静澜还穿着衬衫,看来是没在休息了,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开口胡说了。
“噢是吗。”俞静澜很平静。
说完他走到简聿至的提包边拉开侧面的口袋,伸手进去什么都没摸到,便又把主拉链拉开一个口子,双手用力把包扯开,翻了几下依旧一无所获。
“Lawrence。”简聿至往前走了几步,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愤怒和担忧或者其他任何负面的情绪,这让他反而更紧张。
俞静澜没理他,只是沉默着走过来,扯开简聿至夹克的衣摆,不容置疑地把手伸进他夹克内里的口袋。
这一次他如愿摸到了简聿至的证件,一本玄州的护照,但不是他给简聿至的那本。
“看来是合法出去的啊。”俞静澜笑着感叹,他抬头看了简聿至一眼,然后低下头翻开另一本。
竟然是安萨尔的空军身份证明。
“观湖路给你做的?”俞静澜把每一页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似乎对观湖路的伪造能力很赞赏,“他们什么时候找你的?我出发就来了?”
“是。”简聿至不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紧张,看起来俞静澜对这一切都很清楚。
俞静澜将两本证件拿在手上翻转,抬头打量简聿至:“航展上顺利?数据都拿到了?”
面对俞静澜的关心,简聿至忽然心生愧疚,他握住了俞静澜的手腕,近一步轻轻把人抱进怀里:“下午撤离的时候遇到点麻烦,但解决了。”
“嗯那就好。”俞静澜像是放心了,站着没动让简聿至抱够了把他放开,“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就转身往走廊走了,手里还拿着那两本证件。
“你去哪儿?”简聿至追上去。
却没有得到回答。
俞静澜只是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搭电梯下了楼,出门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Lawrence!”简聿至从身后摁住了俞静澜开车门的手,“你去哪儿?”
俞静澜抬头看了看没有星星的夜空,深呼吸控制住了情绪,然后才松开手退半步看着简聿至:“我去总统府,你不放心的话,你开车吧。”说完他也不给简聿至拒绝或者追问的机会,转身往另一边的副驾去了。
Alpha的信息素无声地在车厢内蔓延开,很温柔地将Omega包裹着,简聿至所有的担心和歉意都清清楚楚地送到了俞静澜的面前。
“我没生你气,你不用紧张。”俞静澜直接开口给出了回应。
“我应该告诉你,我也知道瞒不过你。”
“你不告诉也很正常,特殊任务也无所谓能不能瞒住,结束了再说也各规矩。”
简聿至侧头看了俞静澜一眼。
“换了我也不会提前告诉你。”俞静澜面无表情地加了一句。
观山路一号门口有颠簸的石子路,俞静澜不得不将手压在了腹间,他又很清楚的不好的预感,自己发育不完全的生殖腔难以继续承受逐渐变大的胚胎。
“前面转弯去侧门。”俞静澜给简聿至指了路。
观山路一号的私人访客通道也有二十四小时值守的卫兵,他们认识俞静澜的车,但不会轻易放他进门,只能礼貌地告诉俞静澜总统已经休息了,没有会客的安排。
“那就喊他起来,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紧急情况了。”俞静澜越过简聿至命令卫兵。
很没礼貌,简聿至没见过俞静澜这样。
卫兵没有表现得很诧异,回答了一句“好的”就转身去哨亭了。
“你要做什么Lawrence?”简聿至莫名担心,担心明天会有俞静澜大闹总统府的负面消息。
“一会儿你在车里等就行,和你没关系。”俞静澜侧头看着窗外冷漠回答。
“部长先生,请您先去会客厅稍等。”卫兵再次走过来俯身看向俞静澜。
俞静澜摊开手,示意卫兵看车前方紧闭的车行大门。
卫兵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车不能进去,抱歉部长先生。”
俞静澜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摸出手机来直接拨通了施堂庭的号码,很快接通后,俞静澜只开口表明了他需要车开进总统府后院,语气倒还算正常。
结束通话后,哨岗电话响起,卫兵返回半分钟后,车行的铁门缓缓开启了。
在楼前刚停稳,俞静澜就拉开车门下了车,背影融进车外的夜色,又被侧门前的灯光照亮,之后迅速消失在门后。
简聿至开始回味俞静澜刚才说的所谓规矩,他无法确定俞静澜是否真的不在意自己对这一次任务的隐瞒。
就像自己,虽然理解,但其实不喜欢俞静澜的冒险。
总统府比观山中路五号要大很多,简聿至侧头看着那些亮着灯的窗,有些担心Omega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理论上,这里不会发生那些因为野蛮而引起的事故。
人总是这样,因为知道理论上,所以忍耐感情上,又时常因为感情无法忍耐,而无视掉最平衡最完美的规则。
俞静澜走在总统府历史悠久铺着更华丽地毯的走廊上,也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施堂庭的立场决定了他必须如何做事,而自己也不是可以意气用事的身份和年纪。
“这么晚,什么事值得你上门来兴师问罪。”施堂庭在俞静澜进门的一刻就开了口,他衣着休闲头发蓬松,手里端着威士忌酒杯,确实是休息中被喊起来的样子。
而俞静澜在看到他的一刻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了,他离着老远就扬起手,把捏了一路的两本证件重重摔到了施堂庭身上:“你是不是疯了施堂庭。”
施堂庭完全没想到俞静澜会有这么大的脾气,百闻不如一见,他无奈地放下酒杯,弯腰把攻击自己的武器捡起来,翻看了几下了然地抬头看着俞静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