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丘比特降临 第8章

作者:一只狌狌 标签: HE 微甜 近代现代

陶西右眨巴着眼,等裴鹤京收回手,扯了纸巾擦拭时,悄不作声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大腿。

可裴鹤京仿佛头顶也长了眼睛,冷不丁地出声:“起来了?”

陶西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仿佛能滴出血来。眼睛慌乱地四处张望,他不敢与裴鹤京对视,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没有啊,哈哈哈,你看你弄了我一身。”

说到这里,又仿佛被人丢了一盆火星子,烫得陶西右舌头打结,连忙补充:“润滑油弄了我一身。”

哎呀,怎么说都不对劲!

陶西右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两只手摆来摆去,不知道做什么动作,索性攥紧了被套。

好在裴鹤京终于放过他,转身去洗手,“一个小时后你去洗澡,我让人来换床单。”

原来是这样,陶西右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裴鹤京的意思。

尽管非常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思绪,但是他还是不自觉地去想象,裴鹤京这么冷淡的人喘息的样子。

很难想象得出来,但尽管难以形成具体画面,陶西右还是觉得浑身发烫,抬起手往自己脸颊扇风。

也不知裴瑄信了还是没信,但佣人来换了床单后一切便风平浪静。

夜深人静,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裴鹤京让陶西右明天搬过来裴家。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点点睡意被吓飞,陶西右猛地侧身,“真要同居啊?可是,那样我每天很无聊啊。”

“后山养着一匹马,叫作追月,你白天无聊就去照看它。”裴鹤京语气平平地给出解决方案。

于是,陶西右第二天回家打包行李,在一家子惊讶又惊喜的目光中,没忍心告诉大家伙他此去是为了做一位“弼马温”。

裴家后山有一个挺大的养马场,舍内舍外设施齐全,养了十来匹马,每匹马都配有专业人员负责日常饲养、护理和训练工作。

听专门照顾它们的工作人员说是供裴家小辈们玩耍放松的。

“那他让我来这做什么。”陶西右忍不住嘀咕。

追月的饲养员笑道:“或许是怕您无聊,让你过来放松的,您可以去选一匹马到跑马场玩,那儿有教练会教您。”

陶西右突发奇想,“诶,裴鹤京的追月在哪,我可以骑它吗?”

饲养员摇头,“追月性子刚烈,除了鹤京少爷,旁人难以近身,您可以另选一匹温顺些的马。”

好!陶西右两手一拍,驯服最烈的马才有意思。

幻影行驶在笔直的大道上,内部如同一座豪华的移动宫殿,裴鹤京端坐在后排,闭目放空。

“当年的事故确实天衣无缝,要说有什么巧合的地方。”

副驾驶座上,小高划拉平板找出一份文件,同时说:“老裴总正打算在罗市昆海沿岸建立一个大型港口,这个消息封锁得很好,当时正在等审批。而同时,却突然有另一家企业也盯上这块肥肉。

那年7号,老裴总和夫人从罗市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事故,仅仅一周的时间,港口项目落入纪家手中。”

纪家当时已然奄奄一息,得手这个项目后几乎倾其所有才建成,运营几年之后,成功起死回生。

“当时调查组也怀疑过,仔细调查过后还是排除了纪家的作案嫌疑,后来裴董顾了私人团队查过,想来也并没有什么后续。”

小高推了推黑框眼镜,说:“虽然两家早些年没有过多交集,但我查到在老裴总高中的时候,曾和纪家小儿子纪周有过什么矛盾,这事很隐蔽,调查起来比较有难度。”

裴鹤京听完,睁眼侧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向后流动的风景,夕阳在玻璃上晕开一片蜜色光斑,无端生出暖意,却融不进他的眼底。

20年前,也是类似这样的一个傍晚,他永远失去了父母。

裴鹤京还记得父母出门时的背影,再往后的20年里,他反反复复地梦见那一刻的他们,却怎么都追不上。

“继续查。”裴鹤京没什么情绪地说:“若真是纪家做的。”

小高下意识屏住呼吸,听见裴鹤京短暂停顿后说;

“那就赶尽杀绝。”

小高后背突然一凉,即使他已经跟在裴鹤京身边多年,可他仍旧难以看清这个明明岁数不大的青年。对方总是神情淡然,冷冷的,好像世界爆炸也不能让他生出一点情绪波动。

此刻,小高难得地从裴鹤京身上察觉到了狠意,是以本能地打了个冷噤。

“最近还有没有人跟着你。”裴鹤京又问。

“没有发现。”小高立刻说:“自从陶先生来了裴家,那些人似乎消停了。我会趁着这段空闲时间,继续深查。”

后座上的裴鹤京没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车辆靠近主宅,远远地小高看见有几个人抬着什么东西往大门靠近。

“裴总,好像是……陶先生。”

一分钟后。

车门打开,裴鹤京下车,对面的人齐齐停止动作,不敢在他之前进门。

前头两个男人大汗淋漓地抬着一个担架,后头跟着的是追月的饲养员,看见裴鹤京走过来,他连忙解释:“鹤京少爷,陶先生……他骑追月,摔了。”

裴鹤京视线掠过担架,陶西右衣服和膝盖上都是土,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右手臂,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别怪饲养员,是我非要骑的,谁知道它一开始假装温和,后面给了我突然一击,不讲武德嘿嘿。”

裴鹤京冷着脸一言不发,陶西右眼睛转了转,连忙撒娇,“我快痛死了,亲爱的快救救我呢。”

第9章

陶西右耐造,看似摔得很惨,倒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多是皮外伤。麻烦在脚踝,扭得比较严重些,又紫又肿。

“这下真成大猪蹄子了。”陶西右歪在雕花扶手椅上,看着跟前人那双灵巧的手熟练地将自己的脚给包上药,笑嘻嘻地套近乎,“真是麻烦你呢,张医生。”

这是陶西右第二次看见张玉,不得不说,他觉得对方真是越来越顺眼了,像一汪清泉,静悄悄的,干净清澈。

张玉指尖翻飞系上蝴蝶结,药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飘进陶西右鼻子里,他淡笑道:“陶先生客气,我应该做的,这几天先拄着拐杖行走吧。”

“诶好的好的。”陶西右忙不迭点头,弓着腿欣赏自己猪蹄。

张玉站起身来,冲一旁坐着的裴鹤京点头示意,收拾箱子静静离开。

人一走,房间终于是只剩下陶西右和裴鹤京两个人,他这才迟来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地说:“哈哈……追月,挺猛哈。”

“不要做多余的事。”裴鹤京交叉着手静静坐在那儿,眼神落于陶西右眉心,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淡声道:“能明白?”

得,少爷生气了。

想来也是,裴鹤京本以为陶西右能安静地当一个花瓶,只可惜对方却是只青蛙,上蹿下跳不说,叽哩呱啦的还很吵。

“明白的。”陶西右立马垂眼,嘴巴往下撇,声音也变得黏糊,“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鹤京哥哥。”

装委屈是陶西右打小就滚瓜烂熟的技能,他能演得非常逼真,像是下一秒就能掉下眼泪来。

裴鹤京凝视他头顶片刻,从抽屉里拿了张卡给他,“实在无聊的时候让郑伯安排人带你出去消费。”

陶西右乖巧接过,又听裴鹤京冷声警告:“消停点。”

腿脚不便,陶西右的晚饭是郑伯给送进房间的,直到十点裴鹤京才回房,两人相顾无言地各自躺下。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半夜陶西右被一阵尿意憋醒,忘记了自己的脚伤,掀开被子就径直下床。

脚刚落地,一阵剧痛,陶西右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我草”,整个人就往前摔了个狗吃屎。

额头触地,满眼金星,陶西右呈“大”字形趴在地上,他伸出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想要找到拐杖的位置,片刻之后无果,便打算先坐起来。

没等他有所动作,突然腋下一紧,他被一股力量直接拎了起来。

一道呼吸扫过他后颈,淡淡的草木香气裹着几分不耐。

直到陶西右勉强站稳,裴鹤京才松开手,按了灯。

还好开的是台灯,倒是不刺眼,陶西右解释自己是想去厕所,“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裴鹤京没说话,将一旁的拐杖递给他,自己又回到床上。

好吧,陶西右单方面决定原谅裴鹤京下午的冷漠,毕竟他还是不忍心看自己在地上扭曲爬行。

马场是去不了了,休息几天之后,陶西右就开始拄着拐杖到处闲逛,打算和裴家的佣人们搞好关系。

怎料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像是受过特工训练,对他很尊重,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吐。

这天陶西右闲得无聊,在凉亭倚着雕花栏杆撒鱼食,一头金发被风吹起,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

湖里五彩斑斓的鱼儿拖着如丝绸般柔软且飘逸的尾巴悠闲地来回转悠,懒洋洋的。陶西右撒了一把鱼粮,它们总算是游得快了一点,大口吸入。

“诶,张医生!”陶西右突然放下鱼食,冲对面挥手,“去哪儿来呢?”

张玉停住脚步,也对他抬了抬手,接着慢慢靠近亭子。

“我刚给老爷子做完针灸。”张玉简单说了一句,关切地问:“陶先生今天感觉脚踝如何?”

“多亏了你的药,又敷又泡我感觉已经恢复大半了!”陶西右拍拍自己大腿,邀请张玉落座,“张医生不忙的话一起坐着聊聊天呗,这几天我都快憋出病了!”

张玉放下药箱,坐在陶西右身旁,也拿了把鱼食丢进湖里,“等你脚好了,可以让郑伯安排人带着你到处逛逛,裴家很大,有很多漂亮又很有趣的地方,或者可以去书阁里看书。”

“哎哟我一看书脑袋就疼。”陶西右抓了抓头发,半真半假地说:“都怪裴鹤京把我丢在家里,自己倒是整天出门潇洒,气人。”

张玉把手里残留的鱼食拍拍干净,笑道:“他很忙,让你待在这里其实是好事,跟着他你会觉得无趣又压抑。”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坤元这么大个集团想必每天事务多得爆炸,也是难为裴鹤京没有秃头了。

“张医生在这里待了多久了?”陶西右笑眯眯的,“你看着很年轻呢。”

“算起来快十二年了。”张玉介绍说:“我是裴家资助的学生,跟着我师傅学医,去年我师父退休了,裴老爷子的身体就交给我调理了。”

裴瑄的身份何其尊贵,从年轻时期就有专人针对性调理,张玉可以说是裴家特意养出来用的。

张玉从小天赋异禀,被裴家看中。成长过程中拥有足够优异的资源,如今也得到丰厚的酬劳,当然相应的代价是他将只一心一意为裴家效劳。

“其实挺好的,活儿不多,钱来得多。”陶西右笑道:“我要是像你这么有本事就好了。”

“哪里的话。”张玉很客气,“陶先生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哎……”陶西右很苦恼,他是一个很怕无聊的人,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能够勉强忍受每天这么待在裴家。

只是经过摔跤一事之后,他偶尔有些担忧,他什么性格自己清楚,不是什么讨喜的。偶尔天马行空想起什么,不做就浑身发痒。

裴鹤京当初说时间不会太久,却没说个具体期限,也没说不会换人。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踩了裴鹤京的某些雷点,半夜被打包丢滚出去。

搞得他最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鹤京,要太客气吧,太假。要太亲近吧,又怕人排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两天他为了打听关于裴鹤京的事费了不少口舌,但没有一个人给他一丁点答案。

此刻遇见张玉愿意和他闲聊,陶西右不免话多了起来,吐露自己最近的惆怅。

“张医生,说来不怕你笑,虽然我和裴鹤京在一起,但我觉得他这个人太难看清了,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讨厌什么。我每天感觉像踩在软绵绵的土上,不知道哪一刻会踩空咕噜噜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