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掌控 第81章

作者:祝鹦 标签: ABO 先婚后爱 狗血 年上 HE 近代现代

时间消磨了闵家养父对宋年的记恨,加上一栋价值过亿的房产,以此和解,正常人都不会拒绝。

他不意外方聿会知道他名下资产的变动,却担心方聿知道了这事背后,牵扯到属于宋年的那一部分。

他眉头微蹙,警惕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呵。”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替那个omega隐瞒,儿子吃瘪,方聿心情好转,连身边跪着的付兰殊都显得顺眼了。

方聿伸出手,付兰殊便听话地将脑袋凑近,脸颊上被筷子甩出的两道红痕触目惊心,成为男人指尖安抚的物件。

方聿才不屑管这事,他只是好奇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时候变了性子的,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不是你想离婚,说到底,是宋年不爱你,是他想离婚,对吧?”

方静淞愣住,他想说什么来反驳方聿,张口却只有失语。

方聿抬眼,向来倨傲的儿子,竟因被他说中心事脸色倏然变得难看。

方聿行事素来果断,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就算得不到也绝不允许旁人染指,他不屑儿子如今的所作所为,尤其和自己当年一对比,这么看来,得到永远比放手要值得。

方聿挑眉,看着儿子说:“光背后下功夫有什么用?”

眼前这个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这么多年,好像不仅只是困住了程仲然。在方家生活的日子里,孤独好像是常态,偌大的宅子,竟没一处有温度的地方。

人生的悲剧从方静淞出生的时候开始上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成了潮湿洞穴里结出的茧,身心都被包裹住。若不做出改变,发疯和窒息是注定的结局。

方静淞曾经想极力斩断自己和这里的联系,极力想将自己伪装成正常人一样生活。但身体里流淌着属于方聿的那部分血,无论何时何地,深入骨髓的某种病态都能将他逼回原形。

方静淞不想承认,在他借故拖延离婚的那几天,他不止一次动过要将宋年永远囚禁下去的念头。

他有很多种手段可以让自己的婚姻不结束,尤其在那天得知宋年要逃走时,方静淞除了愤怒,还切身感觉到了害怕。

那种自己珍视的东西即将从眼前消失的感觉,很多年前他只经历过一次,而那一次是因为程仲然去世。

血缘至亲彼此仇视多年,他甚至来不及和对方和解。死亡来临的一刻,所有的恨烟消云散,最终都化作了心痛。

宋年从他身边离开,是方静淞历经这种失措感的第二次。他恨了一个月,以为不过是戒断反应作祟,直到今天,在校门口看见对方的身影,所有的恨和怨同样烟消云散。

这一次,所有的恨都化作了思念。

胸口堵闷,眼角泛酸,方静淞惊觉当日和宋年彻底结束关系时出现的感受,在今晚会再次出现。

他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不愿再争执口舌上的上风,他起身提出自己要走,有关方聿和程仲然之间的隐情他也没有精力再问。

一场家宴闹得不欢而散,方聿临了也没放过儿子,张口说:“你离婚是你的自由,但既然这婚离了,身边总不能一直没人吧,回头我介绍两个家世合适的omega给你,你见一见?”

方静淞拿起外套,头也没回地走了。

回到别墅,当晚方静淞就发了热。察觉到身体不舒服,从家里常备的医药箱里找到一盒退烧药,他扣下两粒药吞服。

退烧效果只管一时,半夜身体反复起热,方静淞精神不济,挨到早上六点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家庭医生到后为他重新量了体温,温度直逼三十九度,开药打了点滴,方静淞给褚辰发了消息,让他通知各部门今天的早会推后。

管家上楼送来早餐,方静淞没胃口,打着点滴靠在床头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家庭医生正在为他换第二瓶点滴。

“方先生,你睡着的时候,我用测量仪测了一下屋子里的信息素指标,数据显示你现在应该是有信息素外溢现象。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

方静淞愣了下,他没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外溢,身体除了发烫倒没别的异常。

可他不是简单的发烧吗?

家庭医生道:“当然测量仪测出来的结果比较粗略,我这边建议你如果察觉身体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还是抽血做一下检查,比较保险些。”

第85章 想念

自己身体的状况自己清楚,不过是恰好受凉发烧,方静淞并没有放在心上。

点滴打完后烧也退了,方静淞照例去公司,忙碌一天只感觉身体十分乏累。

从前大部分时间他也是用在工作上,但每到饭点,家里总有个人会给他发消息关心他什么时候下班。时间久了,方静淞习惯在下午五点钟看一遍消息框。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一颗心全扑在工作上,办公室一整扇落地窗视野开阔,一天的光线变化清晰可见。方静淞最怕办公室外的天空变暗。

身体的忙碌带来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惫,人一旦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从前在家中书房就能处理的工作,方静淞如今会在公司里做完才回去。

家里别墅空荡荡的,只是少了个人,却比之前冷清了不止一点。

方静淞觉得自己经历的这场戒断反应,时间也太长了,这一个月他都已经快记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在夜里超过十点钟才回家。

即便如此,他后半夜的睡眠质量也依旧很差。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方静淞今天工作的时候感觉格外吃力和疲惫。管家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他晚饭要什么时候准备。

其实是在委婉地问他,是不是还像往常那样等到快零点才从公司到家。

方静淞合上文件,透过百叶窗看见外面工位上零星的几个还在加班的员工。

看向时间,已经快八点,方静淞吩咐褚辰为还在加班的员工们点了夜宵,自己则拿起西装外套,破天荒地比平时早下了班。

回家早的代价就是有足够的时间胡思乱想,晚餐的时候方静淞因为生病吃什么都寡淡,没吃多少他就回房间休息了。

明明洗漱的时候还正常,直到躺在床上,方静淞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他打开手机无意识地点开了属于宋年的聊天框,omega依旧用着那个土的掉牙的绿植头像,几天前他曾点开头像又放大,终于认出来图片里的绿植是小阁楼上那盆的龟背竹。

阴阳叶,变异种,小巧而珍贵。

除了小阁楼上的那几盆龟背竹,一个月前宋年和他离婚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

有时候,方静淞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宋年。他引以为傲的财富,吸引不了宋年为此留下来,妥协后承诺会给出的爱,宋年照样看不上。

对方和他撇得一干二净,离婚后的一个月里,连一条昭示现状的朋友圈都没有发。

方静淞无法根据宋年仅三天可见的朋友圈来查证对方的近况,无法相信自己在宋年的世界里好像连一丝痕迹都没有遗留下来。

太阳穴两侧隐隐作痛,眼睛在黑暗里长久盯着空白的聊天框而变得干涩,直到最后手机自动熄屏,方静淞抬手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掌心触及滚烫。

他坐起身,拿出床头抽屉里的体温计为自己量了体温。三十八度,果然又发烧了。

吃了一副早上家庭医生给开的退烧药,方静淞这一觉只睡了五个小时,第二天他还要参加前天刚答应严议长的一顿饭局。

即便身体抱恙,却仍旧要赴约。一顿饭从晚上八点钟吃到十一点钟,应酬交际,推杯换盏,来的都是严议长名下招揽的政客和商客。

离大选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胡家大势已去,之前敲诈方氏集团的那块在夏湾的地皮,随着规划局组长的落马,改建地址也变更为了东湖湾。

手眼通天的严议长,似是早有预料,一早便让亲信买下了周边的地皮。

而胡家人上周还到处做慈善、捐善款,企图召集一些身患腺体缺陷的omega等弱势群体成为他的拥趸。

小打小闹的游行活动很快被警卫厅驱散。没几天,北部战区那边披露了一则这些年关于患上不明后遗症alpha人员的总数统计报道。

如此种种,新法案的贯彻势在必行,身为新法案践行的代表者,严议长的票选数据独占鳌头。

这顿饭局上方静淞喝了不少酒,结束时还是褚辰将他扶上车的,方静淞尚有意识,看了眼腕表,时间太晚,他让褚辰直接回去,不用再跟着送他一趟。

车子启动后,方静淞闭目靠在座椅上,司机见他眉头蹙着,贴心地打开了车窗。夜风微凉,徐徐吹进车内,方静淞胃里的不舒适稍微舒缓些。

“先生,我看你的脸色有点差。”司机朝后递给他一瓶水,问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酒精模糊了触感和知觉,但方静淞知道自己掌心滚烫,身体也一阵阵地怵冷。大概是又发烧了,这两天总这样反反复复,过了药劲,烧就又起来。

“算了,家里有药。”方静淞摘下眼镜捏了捏眼角,声音疲倦。车子驶离了市区主干道,alpha合上的眼睛又缓缓睁开来。

他改变主意让司机改道,只不过不是去医院。

“去A大。”方静淞说。

首都大学学生宿舍一般是两人间,考虑到变动的原因,每年开学的时候都需要学生重新申请住宿。

这学期宋年申请了住校,唯一的室友是学医的,已经在国立医院开始实习,日夜颠倒,实习的地点又离学校远,室友图方便住在了医院的员工宿舍里。

对面空有一个床铺,学校的宿舍其实只有宋年一个人住。偏巧今天室友回来拿实习日志表,要在宿舍住一晚。

宋年这两天为了赚钱都在给人代课,他回来得晚,室友正在洗澡。等轮到宋年洗漱,已经过了零点,怕耽误人家休息,宋年洗完澡头发没吹就先熄了灯。

他拿着干毛巾站在床头擦头发,点开手机看见一通未接来电。备注“方先生”三个字吓了宋年一跳。

正在宋年想是不是对方误触了时,电话又打进来了。

这下宋年是真的吓一跳。他不想接,也不敢挂,手机铃声叮铃铃地响,宋年担心吵到已经躺下的室友,像拿着个烫手山芋,打开门快步走到宿舍外面。

铃声结束的前一秒,宋年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宋年贴着手机,轻声道,“……有事吗?”

虽然已经和对方离婚了,但彼此的联系方式都还没有删掉。总归是双方都得偿所愿,掐头去尾也算和平分手,宋年没想把人得罪。

电话里传来alpha略显沙哑的声音,“你在哪儿?”

宋年:“我在学校啊。”

“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在你学校门口。”

宋年惊愕,他拿下手机看了眼,确定备注是方先生没错,听筒里的声音听着也不像是假冒的,但是这个点,对方怎么会在学校门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宋年犹豫,他很想说不方便,这个点宿舍都门禁了,出去当然不方便。

而且他和方静淞都离婚了,相安无事过去一个月,对方能有什么事找他?就算真有事,为什么非要在深更半夜过来说?

宋年推辞:“宿舍门禁了,你要是真有事明天和我说吧。”

“我白天要去公司。”

宋年一听来火,面上他好脾气地说:“我白天要上课,但可以抽空。”

“我没空。”对面alpha淡声回绝。

宋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离婚了,对方还是这副自大又倨傲的样子,明明是有事来找他,自己抽不出时间半夜突然过来打扰,不仅没礼貌,关键是说话怎么还这么讨打啊。

“宋年,出来见我。”电话里,alpha开始命令。

虽然语调软软的听着不像是命令。但宋年还是有种被看扁的感觉。

宋年回宿舍换下了睡衣,穿戴整齐下了楼,和楼下宿管阿姨糊弄了好一会儿才被放出来,宋年头发半湿,在夜风里不自觉加快脚步。

电话里男人语气正常,听着煞有其事的样子,宋年本以为对方是真的有事找他。

还没出校门,就看见了路灯下站着的身影,宋年脚步放慢,这会儿才感觉到和前夫见面有点尴尬。

虽然过了零点,校门口附近的夜市还正常做着生意,偶尔一群学生嬉笑着路过,夜不归宿的大学生这个点玩得正嗨。

宋年走过去,在离方静淞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方静淞,你找我有什么事?”

路灯下的人垂着头,西装外套搭在他的臂弯里,宋年听见方静淞轻笑一声,说:“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