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河塘塘塘
“把手伸出来,”徐渺顿了顿,说:“这是第一个要求。”
谢舸没问为什么,听话地把左手伸到徐渺跟前。
他不知道徐渺从哪儿变出根细绳子,往他无名指指根缠了一圈,最后在重合部分做上记号。
傻子都看得出来徐渺做这件事的意图,更何况谢舸还不是傻子。
谢舸有点故作矜持,向徐渺提出建议:“不用买太华丽的款式,也不用买满钻的,简单一点就好。我比较喜欢铂金的素圈,不惹眼,也好搭配衣服,能天天戴,如果你实在想镶颗钻石的话我也喜欢的,你送的我都喜欢。”
谢舸对这枚已经存在但还没彻底出现在他无名指指根的戒指充满期待,设想了许多他接受这枚戒指时的场景。
他甚至大胆地预测徐渺将在他的毕业典礼上,当着众人的面,送出那枚戒指。
徐渺点点头,像是表达他知道了谢舸的要求,说出来的话却是否认:“谁说要送你戒指了,你自己同意不要戒指的。”
本是玩笑话,谁料一语成谶,那枚戒指徐渺最终没能按照计划送出去。
第31章
徐渺提交离职通知后,被夏景舟以安排工作交接和寻找替代人选的借口留满了三十天。
同事里最舍不得徐渺的人是严知汀,他和徐渺同期入职,几乎同步晋升,即使后来徐渺的职位高过他,他也并不眼红。
因为徐渺作为他的朋友也好,作为他的上司也好,都无可挑剔。
严知汀怀疑徐渺离职是因为那次团建聚会,他当时明明察觉到了徐渺和夏景舟之间的微妙气氛,却没当回事抛在脑后。
他很抱歉地看了眼徐渺:“那天要是我走之前帮你联系你男朋友就好了,我刚好有急事着急走,就没顾上那么多。”
“不是男朋友了,我和他已经结婚了,”徐渺心情很好,完全看不出离职的苦闷,状态甚至比在职时更有生机,“他比较粘人,我辞职休息这段时间正好能多陪陪他。”
不论这话是事实还是徐渺给的台阶,严知汀都松一口气,他笑起来:“让我说你什么好,那我只能祝你们百年好合了,办婚礼的话别忘了叫我,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徐渺笑着答应了,并告诉严知汀他的婚期将近,让严知汀做好准备。
换一个城市生活本是件麻烦事,需要徐渺考虑的事情很多,其中最耗时耗心力的便是搬家,毕竟是租的房子,不续租后就要把东西全部搬走。
但谢舸没让徐渺为此烦恼太久,他背着徐渺买下了这个公寓,并且只在房产证上填了徐渺的名字。
谢舸把这件事当作惊喜告诉徐渺,他以为徐渺会给他点好处,至少有个亲吻,他怎么都没想到徐渺会突然发难:“不是说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了吗,你哪来的钱买房子,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再也不和我撒谎的。”
借花献佛大失败,谢舸只好老实交代:“我说你搬家麻烦,我爸妈就给钱让我买下来送给你,说是当给你的见面礼。”
“我没和你撒谎,我真的把所有钱给你了,现在全身上下就你昨天晚上给我的五百块。”
为了证明,谢舸把余额截图发给徐渺看。
五百三十一块六毛二,确实没撒谎。
没等徐渺说什么,谢舸又很难为情地说:“但是就是我们能不能商量件事,以后给零花钱可以不要每天晚上那个之后给吗,显得我很便宜。”
徐渺先是疑惑谢舸说的那个是指什么,很快想明白之后他有一点点无语和好多点愉快:“哪里每天了,这个月都没见几次面。”
“视频和电话里也算的。”谢舸小声补充:“可以每天,我不是说每天不好的意思,我喜欢的,但是那样给钱不太好,好像我们关系多不纯洁一样。”
要多纯洁才算纯洁,要多不纯洁才算不纯洁,徐渺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总能把纯洁的事想得不纯洁。
十二月初,气温已经降下来了,连绵不断的雨。
下飞机时已经晚上九点,徐渺过了廊桥取完行李,一边往出口走一边给谢舸发消息,告诉谢舸他快要到了。
不同于徐渺突然出现的惊喜,谢舸的惊喜是直白的,热烈的,能让徐渺第一眼就看见的。
徐渺的行李简单,只用了个二十四寸行李箱就装完,他才走到谢舸跟前,谢舸就把他行李箱拿走,紧接着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保温杯。
谢舸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刚要牵到徐渺的手,才想起来徐渺一只手打不开保温杯。他只好缩了缩手指,把寂寞的手揣进了冷冰冰的外套口袋里。
只是走了一小段路后,徐渺还只是拿着杯子,想徐渺快点喝完水好牵手的谢舸终于忍不住催促:“喝点热水吧,我试过,温度刚好。”
徐渺不渴,却还是嗯了声,打开杯子,递到嘴边喝了一口,喝完不忘夸奖谢舸:“你好体贴。”
谢舸沾沾自喜:“那当然,我可是认真学习过的。”
“但是比起喝热水,我更想牵你的手呢。”徐渺很故意地学谢舸说可怜的话:“要牵你的时候,你躲我,还把手藏口袋里,因为零花钱的事不开心了吗,所以手都不给牵了吗。”
谢舸听完转头看着徐渺,一脸难以置信:“我什么时候躲你了,而且我也没有因为零花钱的事不开心,你怎么冤枉人呢。”
徐渺低下头,没让谢舸看见他在笑,紧接着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说道:“好吧,你就当我多想了吧。”
说又说不过,谢舸只好用行动证明,他当即抓住徐渺的手,手指穿过指缝和徐渺十指相扣,以此告诉徐渺,说他不给牵手简直是无稽之谈。
谢舸牵着徐渺到车库找到车,徐渺下意识走到驾驶室那边,伸手要拉车门,被谢舸拦住了,谢舸说:“今天我开车,你休息会儿。”
徐渺点了点头,松开了谢舸的手,绕到副驾上了车。
谢舸开车比徐渺想象中要稳当许多,车上开了音乐,是徐渺喜欢的风格,车窗开了一些,有风吹进来,却不太冷。
车开了一会儿,徐渺正跟着音乐哼了几句,谢舸突然说:“我平常上学的时候住的房子离机场有点远,现在去的话到那边就太晚了,如果你不想这么快见我爸妈的话我们今晚去酒店住好吗。”
徐渺嗯了声,边摆弄手机边说:“去酒店吧,空手去见你父母不太好,我明天准备一下再去。”
二十分钟后,谢舸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
徐渺先洗完澡躺到了床上,谢舸洗完出来时徐渺正巧在接电话,电话挂断后,徐渺走到门口,开了房门,从机器人舱内取出一个袋子。
袋子很小一个,谢舸擦着头发,看了眼觉得疑惑:“是不是送错了,我点的餐是双人份的,不可能就这么一点啊。”
徐渺淡淡道:“没送错,是我点的,酒店房间配的太小了,你用不了,不点一盒你到时候又要哭,和我说勒得疼。”
什么啊,这是能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吗。
谢舸脸烫得快烧着了,他掩耳盗铃地用毛巾盖在头上,能挡一些脸是一些,很轻地很降低存在感地小步往床边挪,最后飞快钻进被子里,用被子蒙住脸。
徐渺不太懂谢舸的害羞,第一次害羞情有可原,可是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他不明白谢舸为什么还会害羞成这样。
不过再怎么害羞也不影响谢舸折腾徐渺折腾了一晚上,好在是周末,学生谢舸不用早八,无业游民徐渺也不用工作。
两人到中午才睡醒,桌上的双人餐纹丝不动,简单收拾完,他们去前台退了房。
找了个餐厅吃过午饭,徐渺拉着谢舸去了商场,听谢舸所说的按谢舸父母的喜好挑选了一些礼物,谢泯也有份,独独被漏掉的谢舸在耍赖之后也得到了徐渺准备的一份礼物。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和谢舸到家门口的时候,徐渺其实有一些紧张,他抿了抿嘴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且体面。
谢舸拉拉徐渺的手,低头靠近徐渺耳朵说悄悄话:“我爸妈可喜欢你了,他们说你超级帅的,还说我能嫁给你简直是走大运了。”
“你别担心嘛,就吃个饭,而且我特意提前过来的,还有半小时他们才回来。要是不适应和他们待在一起的话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住,想过几天再见面也没关系,我都听你的。”
徐渺捏了一下谢舸手指:“我没担心。”
谢舸开了门,和徐渺一起换好鞋,进客厅后发现沙发上坐着个人,谢舸顿时脸色一僵。
是梁栋。
梁栋全然不在乎谢舸的坏脸色,笑得礼貌且善良:“好久不见,表弟。”
说完,梁栋又看向徐渺,用笑意掩盖眼底的复杂,他说:“渺渺,和你也好久不见。”
第32章
陌生的地方,多了一个熟悉的人让徐渺放松许多,他看着梁栋笑笑:“是好久没见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梁栋点头,语气略微调侃:“记这么清楚,看来你没少想我做的饭啊,那也确实,外卖可没我的手艺好。”
这话说到最后梁栋甚至带点自嘲,毕竟哪有人天生好手艺,就他自己而言,参加课程精进厨艺不过是为了讨徐渺欢心。
即使徐渺从来不给他机会。
在他察觉并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徐渺就已经开始谈恋爱了,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空窗期。
他甚至不知道徐渺什么时候和上一个分手结束恋爱关系,又什么时候和下一个开始新恋情。
能探寻蛛丝马迹的渠道只有徐渺偶尔不小心点开的外放的语音消息,梁栋听见声音不是之前他听见的那一个,才会知道徐渺再一次换了恋爱对象。
渐渐地,梁栋发现没有人能够长久地和徐渺保持恋爱关系,徐渺的恋人是流动的,旧的离开,新的接替,如此循环往复。
而与此相反,徐渺的朋友是永恒的,只要不主动离开,就永远有位置。
于是梁栋竭力把自己的位置摆得正确,亲密感贴近却不超过朋友的最大范围,可这仍然是很危险的行为,稍有不慎就会越界。
梁栋总是会在徐渺长时间通话后忍不住问徐渺,对方是不是徐渺的女朋友,徐渺就会回答他“不是,是朋友”。
没有人会和朋友用那种语气说话的,就像徐渺从来没用那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梁栋猜测过徐渺否认关系的原因,或许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恋爱对象是男人,或许是不想他继续追问探寻隐私。
梁栋仗着徐渺的习惯性否认,多次明知故问,得到徐渺的否认以此作为慰藉。
事情原本朝着梁栋所想的好的方向发展,他成功地成为了徐渺最要好最亲密的朋友,他们住在一起,早晨一起出门上班,每天在一个餐桌上吃饭,共同分担家务。
除了没有名分和发生超越朋友的实质性的关系,梁栋什么都拥有了,只要徐渺的恋人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就都没关系。
梁栋是这样想的,但想是最没用的东西。
谢舸毫无预兆地强势地出现,夺走了一切。
对待恋情认真和不认真实在太好区分了,谢舸给梁栋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梁栋试图驱逐谢舸,但都以失败告终。
梁栋只好自我安慰,想着用不了多久的,谢舸就会像徐渺的那些前任们一样被徐渺换掉。
可是徐渺和谢舸结婚了。
恋爱和结婚的意义千差万别,梁栋明白这几乎已经成为不可撼动的结果,还是控制不住偏要问徐渺:“你和谢舸……怎么这么着急结婚……”
徐渺正要开口回答,被一旁的谢舸抢了先:“因为他太爱我了,没办法。”
徐渺笑着点头,依着谢舸的话说:“不快点结婚怕他跑了。”见梁栋神色不太好,徐渺又说:“怎么了?担心我会欺负你表弟啊,放心吧,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对他好的。”
谁要这种面子,反正他不要,梁栋想。
谢舸倒是就这么简单地被徐渺随口的话哄得心花怒放,他几乎快憋不住笑,神气地和梁栋说神气的话:“谢谢你啊表哥,他说会对我好的,你就放心吧。”
当着徐渺的面还能在徐渺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梁栋气个够呛,谢舸心情好到无法形容,他无视梁栋难看的脸色,抓着徐渺的手晃了晃:“我爸妈还有一会儿才回来,要不要去看看我种的花,在楼顶花房,超级漂亮的。”
二十分钟后,徐渺抓着一小捧花和谢舸回到客厅时,梁栋已经离开了。
谢舸问正在摆碗筷的阿姨:“赵姨,梁栋他人呢?”
“小梁啊,小梁他走了有一会儿了,留他吃饭他不肯,说他有急事,过来本来也就是为了拿个东西。”
赵阿姨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早把这些小辈当自己孩子看,她唉了一声:“你们就仗着自己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的,工作哪里忙的完的呀,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