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可以跳过表白吗 第3章

作者:预告有雨 标签: 近代现代

此刻他完全没给贺铭台阶,自顾自说:“10号的会议我会去。”

他说的是SL和Wander市场部的推广汇报会,贺铭当然早就知道了他会出席,为此SL的方案已经改到第六版了。

“要是聊工作,我可醉了。”贺铭摸不准他的心思,玩笑道:“哪句话答得不好,时总别怪我。”

“你还会醉。”

时晏望着他,分不清是路灯还是月亮的光落进他眼里,形成一团柔软暧昧的雾气。

“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喝了你的迷魂汤,夸SL老板会做人。贺总提到我,却只说不熟。”

他慢条斯理又颇为认真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来灌我?”

贺铭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醉了,脑子里像起了雾,朦朦胧胧的不清晰,信手拈来的漂亮话突然哽在胸膛里。

黑色宾利停在他们面前,他正好说一句废话来转移话题:“车到了。”

时晏却还不肯放过他,“多少?”

“什么?”

“薄荷糖和碘伏,多少钱?”他拖长语气:“不能也算我两万五吧。”

贺铭向前一步,这使他们又一次离得很近,手臂向前伸出来,仿佛要环住他。

“我不问你为什么对着签到板面壁,今晚的话能不能当没听到?”

手臂绕过他,替他打开了宾利的车门。

“你说哪句?两万五,还是不熟?”

“非要选的话,忘掉不熟吧,这样起码时总不会出卖我。”贺铭退到车门后,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没上车,突然伸出手,放在贺铭胸口,后者脸上的笑罕见地僵硬了一瞬。

上面有道压痕,时晏随意拍了两下,“外套皱了。”

“10号见,好好熬你的迷魂汤。”

他懒洋洋扔下一句callback就上了车,留下茫然的贺铭独自在风里凌乱。

路上他一直不自觉地用食指和中指敲着车窗,打出规律的拍子。

衬衣的触感还留在指尖。他在车上的时候司机从来不放歌,现在耳边清净得离奇。

凌晨两点,还没闭上眼睛的时晏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面在自动挂断之前堪堪接起来,声音含糊,听起来刚刚被吵醒:“喂。”

“我发现一个特殊的人。”

“然后呢。”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依旧恹恹的,“他现在发烧了,还是被你弄发烧了?”

“什么?”

“作为你的医生,我等这天很久了。”蒋一阔幽幽叹了口气:"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你夺命连环call把我挖起来,限我半小时内赶到城郊庄园,给你柔弱不能自理的情人看病。”

“……”

“我准备了三个剧本:A、总裁很久没这么担心过谁了;B、这点小伤还用叫我来;C、你克制点,怎么把人弄成这样!”

蒋医生的声音清醒了,语言却越发癫狂:“你喜欢哪个?”

时晏像是被一堆乱七八糟的弹幕吵到了眼睛,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打开免提扔到床头柜上:

“医者不自医,你终于疯了吗?”

“朋友,看看表,大半夜的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工作,谁都会神经衰弱的。”

“治发烧和写剧本都不是心理医生的工作。”时晏后悔打给他,一口气说完剩下的话:“我今天和五个人有肢体接触,其中一个,碰到他完全没症状。”

“你确定不是当时耳鸣太严重,已经没有感觉了?”

蒋一阔认真起来,伴随着一阵睡衣和床铺摩擦的声音,他坐起来,倚着床头。

“我确认过了。”时晏很笃定。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终于出现了。”

时晏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没有任何有用信息,可惜手机放得有点远,没法立刻挂断。

“那个能越过你的‘活人勿近’雷达,抱着他就能治好失眠的男人终于出现了,今晚就是你们命运般的邂逅。”

时晏伸长手臂,终于摸到了手机,果断地掐断了电话。

第3章 03 真可怜,喜欢男人却不能碰

“时总,时先生刚刚打电话来,说晚上想见您一面。”

Ryla进来替时晏续了一杯咖啡,语气小心翼翼。

“不见。”时晏揉着眉心,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他的话不必转给我,你知道的。”

“但时先生说,是为了基金会的事情。”

时晏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晚上有别的安排吗?”

“本来约了蒋医生的。”

是了,蒋一阔说要他再去做一次听力检查,顺便深入沟通一下“那个男人”。

“挪到其他时间。我晚上去见时文礼。”

“好的,时间和地址我晚些发到您手机上。”Ryla停顿了一下:“另外,送到温老先生那边的礼物被退回来了,您看怎么处理?”

“这次是王秘书去的,他不了解情况,警卫员问起来的时候,就直接说是您送的。”

她的声音慢慢变低,生怕时晏下不来台,实际情况要更加难堪,一提到时晏的名字,他那位位高权重的外公直接在电话里发了飙,让警卫把王秘书赶了出去。

时晏听完倒很平静,“东西坏了就丢掉,没坏的话下次让时安带过去。”

说到时安,Ryla又想起一桩事:“昨天小时总朋友的酒吧因为卖笑气被查了,小时总也在。”

时晏的脸色迅速沉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清理门户,Ryla连忙补充:

“他没有吸,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警察了解了下情况就放他走了,不过恰好处理案子的警官跟咱们法务比较熟,闲聊时提了一句。”

“知道了。”

一会儿功夫,时晏面前的咖啡杯又见了底,Ryla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只觉得他比自己刚进来时看起来更疲惫。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深深呼出一口气。

平心而论,时晏不算难搞的老板,虽然跟和颜悦色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胜在头脑清醒情绪稳定。

偏偏家里有本烂账,风流的爹,早逝的妈,不着调的弟弟一点都不像他。

每次涉及到他的家务事Ryla都要捏一把汗。

时文礼约的餐厅离Wander不远,时晏推开门,意外发现,包厢里除了久未谋面的父亲还有两个人。

是两位妆容精致的女士,唇釉和耳垂、颈间配套的宝石首饰一样闪闪发亮,看年纪像母女。

时文礼和她们有说有笑,看见他进门,亲切地招呼他:“阿晏来了。”

几乎在时文礼开口的同时,他就开始不耐烦,而时文礼像完全没察觉到一样,笑盈盈地对那位年长一些的女士说:“这就是我儿子时晏。”

“这是赵阿姨和她女儿。”

房间里只有一个空座位,在那位年轻女孩旁边,时文礼招呼他坐下:“今天主要是想让你们认识一下,培养培养感情。”

时晏挑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他板着脸也像一幅有腔调的肖像画,一旦有明显的表情,哪怕是负面的,也会有种锋利而摄人的光彩。两位女士都含笑看着他。

他没在意落在身上的目光,拿起湿毛巾,一根一根把手指擦干净,才轻飘飘地说:“我喜欢男人。”

“你知道的。”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坐在旁边的女孩闻言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胳膊不慎碰倒了放在桌上的酒杯,里面的红酒淌在桌面上,时晏的衬衣被溅到一块。

“不好意思……”女孩和他道歉,呛得更厉害,赵阿姨站起来扶她,“我陪你去卫生间漱口吧。”

她们离开后,时晏唇边的最后一点客套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时文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该不会以为是相亲吧?”他扯出几张纸巾递给时晏,后者没有接,他就轻轻放在桌面上,“只是介绍妹妹给你认识。”

“妹妹?我只有一个弟弟,不管你再结多少次婚这点都不会变。”

时晏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他今天愿意来见时文礼,只为了一件事:“基金会的理事长什么时候转给我?”

“这么说小姑娘会伤心的,她很仰慕你呢,一直想有机会和你合作。西汀W酒店的客房用品开始招标了吗?”

原来是急着让新女儿插一脚W酒店的业务。

时晏干脆地拒绝:“Wander完全独立于恒时,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基金会只出不进,根本没什么价值,趁我还愿意跟你谈,你最好想个合适的价码。”

他站起来,随时准备离开。

“是啊,那你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只进不出的慈善基金会呢。难道是因为喜欢小孩?”时文礼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了一杯水,“福利院里的小孩又不会给你养老送终,不如趁年轻自己生一个,然后随便你怎么玩。”

他无疑有一副好皮囊,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笑起来时眉梢眼角的风情足以让人忽略微小的细纹,但一位父亲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时晏只觉得他面目可憎。

时晏的耐心已然告罄,径直往外走,却被时文礼拉住了。恶心的感觉伴随着蜂鸣声席卷而来,他猛地甩开手。

“你还没好吗?”时文礼摊开手掌,怜悯地看着他:“真可怜,喜欢男人却不能碰男人。”

他那趾高气昂的儿子终于低下了头。他记得严重的时候不仅会耳鸣,还伴随着头晕、心悸,那张嘴大概没法吐出一句完整的刻薄话。

“坐下缓一缓,吃完饭我们再谈。”

哪怕只有一分钟,时晏也绝不会在他面前做一个乖巧的小辈,他确实已经开始头晕,但还是强撑着往包厢外走去。

身后传来时文礼的声音,像一根针,插进久久不散的鸣音中。

“你这么恨我,到底是为了你母亲,还是为了别的人?”

时晏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路边迎面吹来一阵风,他忘记穿外套,下意识打了个寒战,但他此时其实感受不到寒冷,他快站不住了。

不远处有一家店的灯牌亮着,发着光的英文字在他眼睛里摇晃变形,最后连成一片粉色的光晕,时晏撞进那片微弱的光里。

“别走啊,我们,嗝,接着喝,就去那家。”

王尧指着小酒馆的粉色灯牌,揽着贺铭肩膀,不让他走,“你放心,只要你陪我把今天晚上的领导喝好了,下个月招标,SL稳……呕!”

他半个身子都靠在贺铭肩上,猛地弯下身就要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