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明月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最近让人上门给许医生办过门禁卡?”
顾云来眉头一跳,没出声。
贺临继续:“那天有人趁机在你家设备上留下了远程访问脚本。”
“做这事的,就是那个上门装系统的技术员。沈队帮我们我们调了门禁记录和楼道监控,他走之前,悄悄留下了一个后门程序,触发机制设得很巧妙。”
顾云来眉头缓缓拧紧,嗓音低哑:“他是谁的人?”
“目前还在追,但从迹象看,和泰盛脱不开关系。”
贺临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得像一把刀,“这一套,是冲着你俩来的。”
许天星一直没出声,面无表情地听着,但眼底却一寸寸地沉下去。
顾云来咬着牙,压着怒火开口:“人呢?”
“昨天刚辞职,走得干干净净。电脑清了,账户注销了,沈队他们已经去抓人了。我们在他最近接触的一台内部测试机上,找到了残留的远程指令触发码,伪装得很好,但终究还是指向了你的笔记本。”
贺临顿了顿,语气沉了下去:“他们想要的不是数据,而是一个假象,看起来是你把技术泄给了许医生,而许医生又用你家的设备传出去。”
“这不是失误,是陷阱。布了两个月,目标明确:你们两个。”
桌上的牛肉面还冒着热气,可两人之间的温度却像是突然落到了冰点。
顾云来看着碗底,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而笃定:“……我们知道了。”
他没有说“我”,而是说“我们。”
许天星这才动了动手指,缓缓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冷静到近乎锋利:“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顾云来抬眼看他,眼底一点点亮起来,那光不属于温柔,也不属于怒火,而是一种从心底翻出的熟悉,亲密,又疯。
他低低笑了声,声音藏着一点不掩饰的狠意:“你说什么时候。我们就什么时候。”
第69章
夜色沉沉如墨, 玻璃窗上映着远处楼群冷白的灯光,错落交叠,仿佛一座座无声的囚笼, 将城市困于静默之中。
林星澈低头敲击着膝上的笔记本,指尖翻飞, 屏幕上的光映得她眉眼分明,沈放靠坐在她身旁, 侧身翻着资料, 神色沉稳如常。
顾云来站于落地窗前,望着夜景, 肩背紧绷,语气低沉而决绝:“准备爆媒体吧。”
林星澈头也不抬, 声音干脆利落:“稿子已经写好。”
“技术攻击分三个维度:远程脚本植入、系统异常触发、外包方的股权绑定。”她手指微顿,补上最后一句, “全是中性措辞,不带情绪, 但每条足够让业内人背脊发凉。”
顾云来轻轻点头,眼底锋芒毕现:“得让人看完, 心口发紧。”
林星澈轻哼了一声:“放心,我写稿,你接受采访, 言辞模糊,不承认也不否认。”她顿了顿, 唇角带笑, “模糊空间才最能撩人心弦。”
沈放合上手中的文件夹,语气沉稳:“警方这边我盯着。贺临整理完证据链,我们就立案——但先不上手, 只上报,不公开。”
他看向顾云来,语气冷静而有锋度:“你们搞媒体,我就钓上线的技术员,看他急不急跳脚。”
林星澈终于抬起头,斜睨他一眼,眉梢微挑:“讲话越来越像我了。”
沈放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拿起她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水杯,低头喝了一口。片刻后,他嗓音低哑,语气像是在认真思量:“……好像也不是件坏事。”
顾云来看着这对斗嘴的情侣,嘴角勾出一抹浅笑,没说什么。屋内气氛短暂地松动,片刻后又归于安静。
林星澈合上电脑,动作利落:“就按这个节奏来,我推稿,沈放盯线,你负责放风。”
沈放站起身,抻了抻袖子,语气松懒却锋利:“中午前搞定第一阶段。”
就在众人各自落位,准备行动的前一刻,一道声音突兀却不高地响起,“你们几个,都把自己的位置安排得明明白白。那我呢?”
许天星坐在窗边,原本静得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这时,他抬起头,望向屋内三人。
顾云来皱眉,话脱口而出:““这件事不用你插手。你已经受够牵连。”
许天星的目光从沈放与林星澈身上掠过,最后落回顾云来:“不是牵连。是我,从一开始就在局里。”
他拉开椅子坐下,神情平静,像一把稳稳压住的手术刀,“我去见方文恒。”
林星澈目光微凝:“你打算怎么谈?”
他看向林星澈,神色淡漠:“你不是说,人心是可以解剖的吗?”
林星澈倚着椅背,笑意清浅:“关键是你敢不敢下刀。”
许天星语声如刀锋划雪,冷静而坚定:“我是医生,我不敢,谁敢?”
顾云来望着他许久,轻声开口:“要稳住。”
许天星点头,眼中不见一丝迟疑:“你放心,我最知道怎么激怒他。”
林星澈收好电脑,抬头环视众人,语气利落:“分工明确,顾云来放风,我推稿,沈放盯技术链,许天星进暗局,牵动其心。”
顾云来望着他们,一时间没说话,片刻后才低低笑了声,笑意不深,却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亮,“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牌还没出,局已定。”
黄昏时分,泰盛集团总部的顶层陆续亮起了灯光。
许天星走出金属门槛,步伐沉稳,白衬衫袖口挽起两圈,露出干净利落的腕骨。他面容俊朗,神色疏淡,却自带一种隐隐的压迫感,仿佛不动声色间,气场已先一步压入整条走廊。
“许天星。”他语气淡淡地自报家门,眼神平静如水,“找你们方总。”
不到五分钟,他被请入了高层会议室,方文恒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手里握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
天光落在他深色西装上,仿佛镀了一层无声的金属光泽。他像一块老谋深算的冰石,在权力之巅站得太久,连背影都冷得没有温度。
方文恒转过身,眉眼沉静,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最近在外面,挺忙?”
许天星抬眼看他,声音温和却毫不回避:“您不是一直不关心这些吗?”
“哦?”方文恒挑眉,嘴角浮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以前说了也没用。”许天星反唇相讥,语气仍旧不急不缓,“现在学聪明了。”
他站在那儿,手指插在裤袋中,背脊挺直,一派从容,却透着说不出的距离感。
方文恒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忽然低低一笑,像是在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表示宽容,又像是漫不经心的审视:“你来,是想要什么?”
许天星没有答,也没有坐下,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把刚刚拔出的刀,还带着寒气。
“我不是来要什么的。”他的声音骤然冷下去,像从胸腔中割出来的,“我是来问您一句话。”
他看着方文恒,目光坚定,像压着多年的锋刃,“从我出生那天起,您有没有哪怕一次,把我当过‘人’?”
方文恒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目光如同一潭死水,深不见底,不起半点波澜。
而许天星站在那,眼眶微红,却毫无湿意。他眼底是一种彻骨的冷静,冷得像被风雪打磨过的刀刃。
“从我有记忆起,”他开口,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我就没真正见过你,你生了我,却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我这条命,是自己扛出来的。”他语气平稳,没有一丝颤抖,但字字如钉,每一字都嵌着漫长岁月压下的重量。
他看着方文恒,那张惯于掩饰情绪的脸如今冷得像冰雕,冷得逼人,“我一直知道你是什么人。”他道,“你冷酷、算计、不择手段,这些我早就明白。但我没想到,你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仿佛将一切遮掩都撕碎了。
“你可以对我再冷再狠,我不在乎。”
“但你不能动顾云来。”这句话出口时,声音轻得像落尘,却像一道惊雷,蓦然在死水中炸开。
下一刻,方文恒猛地一拍桌子!
沉重的实木桌面震出闷响,雪茄从他指间滚落,在地上划出一道细碎的弧线,最终撞上地毯,发出一声沉钝的轻响。
“你他妈的……”他声音嘶哑,猛然爆吼,像是压了二十年的怒火终于裂开了缝,冲破所有理智的阀门。
“你为了一个男人,跑来质问你父亲?”他的胸膛起伏剧烈,眼神布满血丝,像一头被惊醒的猛兽。
他猛地站起身,手指直指许天星的背影,眼中翻涌着愤怒与失控的蔑视,像是要将多年积压的怒火一口吞吐出来:“他顾云来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富三代?他得不到的才想要,你以为他多爱你?”
他咬牙切齿,声音陡然拔高,像一记鞭子抽在密封的空气中:“他根本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许天星缓缓回过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眼,冷漠得像冰面下暗流涌动的深海。那眼神,比任何语言都更可怕。
方文恒暴怒至极,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几乎震裂木纹,“你在外面乱搞,换着人让人睡,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指节发白,语气愈发恶毒:“你一个男的,还好意思说爱谁?你以为这叫感情?不过是□□!你不过就是个,谁都能上的玩意儿!”
空气瞬间像被撕裂的肉膜,满是血腥味。
许天星的身子微微一僵,半秒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锋,冷得能把人凌迟。
他的声音却清晰、克制,像从冰层下凿出的一道缝隙:“我睡谁,或者被谁睡,都没关系,是我愿意。”
“我有选择的能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享受身体的自由,也尊重他人的欲望。”
“我清楚每一次亲吻和进入意味着什么,我从不逃避,也不羞耻,更不需要你来指点我人生。”
他一步步逼近,语气沉稳却愈发锋利,字字像钉入骨:“别拿你那套过时的男权逻辑,套在我们这些同性恋身上。”
“你以为性里只有征服和屈服,只有谁压谁、谁操谁,谁是人、谁是狗,那是你脑子里的世界,不是我的。”
“我们之间,有选择,有共识,有尊重。没有你那种布满羞辱、支配、恐惧的性观念。”
他最后一步站定,目光如锋:“你说我脏?可我活得比你干净。”
“我没在婚内出轨、没抛妻弃子、没在女人的床上跪着舔钱。”
“我没给富婆当十几年的狗,现在却想装成个人模狗样站出来,扬眉吐气。”
他的声音终于落下,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只余墙角那根雪茄滚落在地,未熄的火头在灰烬中闪出一丝诡异的红光。
那一瞬间,方文恒的脸色铁青近乎发黑,拐杖在掌中咯吱作响,指节泛白,像是被人当众剥了皮,骨血尽显。
许天星站在会议桌一侧,神情沉静,忽然语气一转,像从最深的回忆里,一点点抽出一根早已锈蚀的刺。
“你以前,是个很优秀的心内医生。”
他抬眼看向方文恒,声音低哑而平和,像是在对他说,又像只是在对自己倾诉:“你救过很多人。那时候的你,穿着白大褂,神情专注,手术记录干净得像教科书。”
“有时候我在文献里看到你的病例分析,在医院角落翻到你的旧照片,我还会……觉得骄傲。”
他顿了顿,眼神略有一瞬动摇:“我想,那是我父亲。体内学医的血,有一半是你给的。”
“我考医学院,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方向。因为我一直以为,我天生就该像你一样。”
“我以为我身上的某些天赋——那些冷静、判断、精准,对生死的距离感,都是你遗传给我的。”
“我甚至觉得,我注定该成为一个医生。像你一样,把命握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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