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不宜心动 第67章

作者:陈年明月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钓系 高岭之花 近代现代

“你小时候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

“可能吧。”顾云来耸耸肩,侧头看他,眼神坦荡又带着点故意的调皮,“但我更想拍一部自己的。”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轻了些,像说出口的不是一句玩笑,而是一种笃定:“主演是你,制片也是你,片尾署名我写:‘感谢我男朋友愿意爱我。’”

许天星转过头看他一眼,嘴角那点笑意像风吹湖面,悄无声息地晃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

顾云来却不在意,继续往前开,语气轻快:“你别以为我说着玩,我已经给这剧取好名字了。”

“叫什么?”许天星问。

顾云来一本正经:“《医者心惊,霸总动情》。

许天星笑得前仰后合:“你真是有毒哈哈哈。”

顾云来看着他笑成那样,眼里像藏了整个世界的灯火。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伸手,握住了许天星的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像碰住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屋外夜色渐深,窗台上的风轻轻吹动帘角,城市在静夜中安稳沉睡。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城南私人会所。

偌大的包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却仿佛有种黏稠的压迫感,沉沉落在空气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云庭与方文恒隔着半张桌子相对而坐,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瓶未开封的红酒立在中央,像一道沉默的界碑,静静发酵着两人之间的敌意与试探。

灯光落在顾云庭的脸上,打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他长得与顾云来并不相像,眉眼温和、鼻梁细直,五官清秀中带着几分旧派的文气,唇形线条偏薄,却天生带着一点浅淡的讽意。

那是更偏向他母亲的模样,不锋利,不张扬,却让人很难忽视,他穿着极为克制,一件白t恤配上墨绿色运动歪腰,好像随便某个国外大学的学生。

他不说话的时候安静极了,像一本旧书摊开的扉页,藏着风骨,却不张扬,说话时更是温声细语,字句咬得干净,不急不缓,仿佛从不需要争抢谁的注意。

他那种从骨子里带出的克制与端方,是顾云来从未拥有过的,后者如烈日般明亮自信,而他,却是一轮藏在云后的月,光冷、柔静,却足够久远。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沉默与隐秘的躁动,像火山口下尚未爆发的岩浆。

良久,方文恒率先开口,他微微一笑,声音温润克制,像夜里藏刀的老狐狸,刀锋隐在话语的阴影里,缓缓抽出鞘:“听说……你最近,有些烦心事。”

顾云庭抬起眼,淡淡一笑,迎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声音低缓:“谈到烦心事,方先生的烦心事,恐怕比我多吧?”

他说得不紧不慢,语气得体,甚至带着一点礼貌的调侃,却像一根细针,悄悄刺破了对方表面平静的水面。

方文恒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深了一分:“年轻人嘴挺利。”

他轻轻转动指尖的酒杯,杯中无酒,动作却像在调一道慢火的局,“可有时候,嘴利的人——容易吃亏。”

顾云庭仍旧笑着,坐姿却更沉稳了几分。

“那就看谁先咬得动谁了。”他说,语调温和至极,像一杯加了冰的酒,初饮无味,后劲沉冷。

方文恒笑着点头,眼神却微微眯起,像在审视什么未开封的礼盒:“你这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容易。”

他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将酒杯放下,“不过,聪明人通常不喜欢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事情上。”

他抬眼看着顾云庭,语气温和得像长辈:“比如,你表哥。”

顾云庭眉梢微动,神情未变,只是轻轻敛了笑:“拜您所赐,他最近的确挺忙。”

“嗯。”方文恒点头,唇角带笑,“媒体那边动作不小,我手底下的人,也被请去‘喝茶’了。”

他说这话时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讲一场午后的高尔夫没打完。

方文恒低头轻笑一声,像是随口提起,又像是有意为之:

“你哥那位帮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看着顾云庭的眼睛,慢悠悠补了一句:“做事精明,心狠手稳,尽得你父亲当年的真传。”

顾云庭唇角轻扬,像是笑了一声,又像不屑,“确实。”他说得懒散,却句句带刺,“不光干得利索,勾搭人也有一手。”

他斜睨方文恒,语气讥诮中带着一丝戏谑:“刑侦支队长也能勾搭上,这条线他真是用得巧,连警界也帮他打通了。”

顾云庭轻笑了一声,慢悠悠把酒杯端起来,没喝,只在灯下转着杯中的光影,语气却冷了几分:“可再怎么有本事,再怎么通天,顾家,终归还是姓顾的。”

他抬眼看着方文恒,声音不高,却带着年轻人独有的锋芒与倔强:“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云来的命掐在手里,也不会让任何人败坏顾家的名声。”

“哦?”方文恒笑了笑,“云庭这是意有所指?”

顾云庭指尖敲着杯沿,冷笑了一声,语气却没什么起伏:“他也配?”

他抬起头,眼神沉静得几乎残酷,仿佛在审视一个注定被剥夺资格的人:“一个把时间花在谈恋爱、扮深情的同性恋。光这一条,就注定他这辈子坐不上那个位子。”

他吐出这句话时,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字字钉入木桌,冷得发寒。

“他自己选了条不归路,还妄想别人原地等他?”顾云庭嗤笑,语气锋利,“顾家的传承、云来的版图,是拿来谈情说爱的地方吗?”

他垂下眼睫,语气轻描淡写,却仿佛对一个人判了死刑:“他自己放弃的东西,就别怪我捡得理直气壮。”

说完这句,他抬眼看了方文恒一眼,眼神中带着薄凉的锋意:“您要的是结果,我也是。至于怎么走到那一步——我们都不会在意手段。”

桌上那盏红酒杯,在他掌心轻轻转动,“只要最后,云来是我的。”

方文恒闻言,似笑非笑地抬眸看他一眼,手指轻点桌面,语气缓慢:“听起来,你倒是想得很清楚。”

他顿了顿,忽然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那要是,我有办法让他主动退出呢?”

顾云庭眼神一动,笑意仍在,却带着一丝警觉的锋利:“比如?”

方文恒低头,像是随手理了理袖口的褶痕,语气平静得像在讲一场老生常谈的诊断:“比如,他以为自己能保护的人,忽然因为他陷入一桩人命官司。”

他目光掠过顾云庭,刻意留下一点空白:“你说,他那种人,扛不扛得住?”

顾云庭听完那一通试探,笑意未减,忽然慢悠悠地开口:“怎么听起来您连自己未的儿婿都想搞掉?”语气懒散,却字字带刺,仿佛轻飘飘地扔下一块石头,正好砸中旧伤。

方文恒的神色顿了一瞬,随即一声冷哼,眼里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我没有这个儿子。”

他说这句话时,像是掐断了某种可能的联结,语调冷得几乎像在宣判,紧接着,他嘴角扬起一丝嘲弄,补了一句:“更别提什么‘儿婿’。”

“我方文恒的家谱上,从来不写这些不成体统的东西。”他的声音低而稳,却寒气逼人,仿佛刻意把“同性恋”三个字咬碎在心里、吞进嗓子,连说出口都嫌脏。

他收回目光,神情恢复如常:“我们今天谈的,是合作,不是亲戚。”说罢,他伸出手,慢条斯理地取开红酒瓶的封口,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嫌恶,从未存在过。

“你不是他家的人,我也不是。”

“可你想要顾家的位子,我想让许天星闭嘴,彼此所求,不冲突。”

他斟满酒杯,轻轻推过去:“那就各取所需,别浪费时间。”

“只要顾云来一败涂地,”他语气不紧不慢,像是在拆一副早就注定输赢的牌:“集团,自然就是你说了算了。”

顾云庭沉默地望着那只被推过来的酒杯,眼底光影交错,像是在进行最后的权衡。

半晌,他缓缓伸出手,指腹轻轻敲了敲杯沿,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响,像是某种命运的敲定。

他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几乎看不出情绪的笑,低声道:“合作愉快。”

方文恒回以一笑,笑容依旧从容温和,眼底却有一道锋光,一闪即逝:“合作愉快。”

两只玻璃酒杯轻轻碰撞,发出一声清脆而细微的响。

像是某个齿轮终于咬合,又像某场命运的机关被悄然扣动,而远处的城市夜色,灯光如潮,风已起。

一场静悄悄的风暴,正在暗中涌动,朝着尚未觉察的方向,缓缓逼近。

第71章

许天星和顾云来, 难得拥有了一段真正安稳的时光。

急诊室依旧高压运转,呼吸机的鸣响、担架滚动的车轮声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交织成一支永不停歇的进行曲。

许天星每天像一把被绷紧的手术刀,精准而冷静, 游走在生死之间,汗水与判断力一起蒸发在消毒水的气味中。

但每当夜深人静、城市沉入昏黄灯影, 他拖着一身疲惫回家,推开那道熟悉的门, 厨房里总有一盏暖光还亮着。

厨房里的灯没关, 橱柜上搁着一碗热汤,还在冒着细小的热气, 顾云来的外套随意搭在椅背,身影从书房里隐约透出键盘敲击的声音。

许天星没有出声, 只是站在门口,看了几秒。

他在医院已经学会了如何“快速切换”:从一个几乎死在他怀里的病人, 到下一张等待缝合的伤口;从生离死别,到生活琐碎。

他不该迟疑, 但有时,在这个男人给他留下的静谧空间里, 他却会慢一拍。

他把外套搭在衣架上,轻轻关门。厨房的地砖有些冷,他赤着脚走过去, 端起那碗汤喝了一口,是顾云来不知从哪家店打包来的老火靓汤, 浓郁温润, 正好压住他胃里的灼热。

他们之间的相处,总带着一种克制的温柔。不是张扬的炽热,也不是缠绵的依赖, 而是一种沉静如水的默契。

他们常常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彼此之间隔着一只抱枕的距离。

许天星抱着笔电处理病例,神色专注得连眉眼都冷静;顾云来一边回复工作邮件,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偶尔递过来一块洗净削好的苹果,或者一瓶常喝的矿泉水,不用多言。四目相对时,也只是一声轻笑,或者一个淡淡点头,情绪与依恋,像是藏在那些小动作里。

许医生的生活规律得像钟表。他的班表清晰分明,白夜下休。夜班结束那天,他会睡到中午甚至下午。

休息日的上午,他会坐在沙发上发会儿呆,然后收拾背包出门去拳馆,习惯性地打两个小时沙袋,把所有积压的压抑和焦灼都击碎在空气中。

顾云来知道那段时间不宜打扰,可一旦进入下午和晚上,时间就像被许天星刻意空出来一样,给了他们两个。

他们会去看一场口碑不错的新片,坐在最后一排不说话;或者干脆绕着城市公园慢慢散步,许天星不爱人多的地方,顾云来便绕开人群带他去偏僻小道。

夜色温柔的时候,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顾云来随口念着最近的趣闻八卦,许天星撑着下巴听,时不时“嗯”一声,却神色柔和,眼底悄悄泛着笑意。

他们也会像普通情侣那样,在路边摊前并肩排队,手里捧着冒热气的糖油饼或烤串,一边吃一边点评哪个味道更像小时候的记忆,在便利店前为一只冰淇淋争执不下,许天星嫌太甜,顾云来偏要买,还振振有词地说:“甜一点,你才不会这么苦。”

有时候,顾云来也会心血来潮,订一间高档法餐厅,非要拉着许天星穿上正装出席。他是典型的富家子弟,在吃这件事上尤其讲究,哪怕平时再随性,只要选餐厅,总能挑出城里最难订位的那家。

许天星嘴上嫌麻烦,但最后还是会站在镜前系好领带,一言不发地出门,只是到了地方,还是会把菜单丢给顾云来处理:“你点,我不懂。”

有时候,两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吵了一架,互相赌气,各回各的房间。

许天星没吃晚饭,一开始死撑着觉得无所谓,但等夜色沉下去,胃里便开始空得发紧。

他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刚擦了一把,就闻到了厨房里传来泡面的香味。

他站在走廊上顿了一下,顾云来背对着他,正在关火,把锅盖往桌上一放,动作利落。

“你不是说晚上不吃碳水?”许天星语气淡淡的。

“你不是说你不饿?”顾云来头也不抬。

谁也没继续吭声,就像这顿饭本来就该有,也像这场争吵本来就该结束。

顾云来看着他,忽然低声笑了笑,走过去,把一条干毛巾搭在他脑袋上,语气温柔得像深夜的风:“头发不擦干会头疼。”

许天星一边擦头发,一边背对着顾云来,动作不紧不慢,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他把毛巾垫在脖子上,擦到一半,忽然肩膀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