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世一根葱a
确认是他本人而非什么魑魅魍魉后,江余却仍没有开窗的意思。
眼前的秦择状态诡异,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身形扭曲佝偻,凌乱的发丝间,那双干涸的眼睛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就像是泥娃娃又被拼凑在一起的样子。
“你……这一天去哪了?”
“在森林里,逛了逛。”秦择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
这借口拙劣得令人发笑。
江余眼中的警惕渐渐化作审视,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将手搭上了窗把手,缓缓下拉。
“哗啦——”
窗户打开的瞬间,夜风裹挟着潮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秦择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多谢少爷。”
他动作笨拙地攀上窗台,像是初次在学攀爬一样可笑。
江余环抱双臂,冷眼旁观,丝毫没有伸手相助的意思。
当秦择终于跌跌撞撞地翻进屋内,带进来的不止是夜露的湿气,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
“咔嗒”一声,江余利落地锁上了窗户。
室内的暖气渐渐驱散了寒意,秦择却像具提线木偶般扶着墙缓慢移动,最终蜷缩在角落。
他的动作僵硬得不似活人,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有床。”江余冷声道。
“这里就好。”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挺过一晚,明日不就能回去了。”话音未落,他已经闭上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房间里只剩下暖气运作的嗡鸣。
江余坐在床边,指尖有节奏地轻叩床板,目光如刀般刮过角落的身影。对方安静得像个死人,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察。
缩在角落睡一晚,多难受。他似乎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片刻后,一床棉被突然兜头罩在他身上。
秦择猛地睁眼,有些震惊,透过被角看见江余居高临下的冷漠面孔。
江余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衣服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径自躺上了光秃秃的床垫。
被褥上残留的体温暖乎乎的,携带着淡淡的香味,显然是江余刚盖过的。而屋内没有多余的被子了,他给了自己,就只能冷着。
秦择眸光微微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他张了张嘴:“少爷,我不需要……”
“闭嘴,别让我后悔。”
“但您……”
“砰!”
床板突然发出巨响。江余猛地撑起身子,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时降停,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冷冽的分界线。
“时降停,你还想装吗?还想玩身份扮演游戏,玩我吗?”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气温急转而下。
角落里的身影僵住了,但江余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黏腻阴冷的视线正死死锁在自己身上,从最初的惊愕逐渐扭曲成病态的兴奋。
黑暗中,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缓缓亮起,连声音都开始变得非人般嘶哑:
“你……认出我了?”
“你当我瞎吗?!还是你把我当傻子!”江余猛地攥紧床单,指节发白,“装得漏洞百出还敢贴上来!我还要陪你演吗?咳咳……”
激烈的情绪让他呛咳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阴影中的存在终于动了。
“秦择”——或者说顶着秦择皮囊的时降停——扶着墙缓缓站起。
随着伪装褪去,他的皮肤泛起尸斑般的青灰色,每走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黑色水渍。当他逼近床边时,江余甚至能闻到那股混合着腐土与血腥的潮气。
“真开心啊……”时降停咧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你能认出我,我一直期待着你说出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黏腻温柔,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那双完全漆黑的眼睛里,翻涌着近乎狂热的病态光芒。
“阿余,我现在能吻你吗?”
第95章 他似乎快要消散了
“你疯什么——!!”
江余惊呼出声,话音未落,便被时降停狠狠压在床上,后脑勺砸在柔软的枕头上,脑袋一阵发懵。
待他回过神,时降停已双手撑在他头侧,急切地亲吻下来——
可距离三厘米时,他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三厘米。
只差三厘米就能相吻了。
几乎近在咫尺,却又停在了这微妙的距离。
时降停眉头拧成死结,牙关紧咬,猩红眼瞳里,盛满了欲望、不甘与痛苦克制相互交织,死死盯着江余,那眼神,好似要将他拆吃入腹。
为什么停下来了?
江余哪知晓他心中所想,只看到那眼里翻涌的纠结与怨气,被戏耍许久的怒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理智瞬间崩塌。
“砰!”
江余眼疾手快,抄起枕头旁防身的木棍,抡起它,不客气地朝着时降停脑袋砸去。
心想,反正这家伙是鬼,打多少下都死不了
之前在山庄被惹急了,自己也没少动手,这次肯定也伤不了他分毫。
可谁能料到,下一秒,眼前景象让江余瞳孔骤缩——
在他眼皮子底下,时降停顶着“秦择”的身体,脑袋竟被生生打飞了!
没看错,就是物理性的打掉了脑袋。
“骨碌碌……”
“秦择”的脑袋在脖子上歪扭着,从脖颈处断裂,滚落在地,在地板上连转几圈,最终停在一旁。
这惊悚一幕,让空气瞬间凝固,两人都僵在原地,一片死寂。
江余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吓得不轻,手一松,木棍“啪嗒”掉落在地。
面前那具无头尸体晃了晃,缓缓转动半个身躯,朝着掉落的脑袋扭去。
紧接着,地面上的头颅竟开口说话,嘴唇一张一合:“哈哈……别怕,我再按回去。”
那诡异场景,任谁看了,都得狂掉san值。
无头的躯体慢悠悠地走向滚落的头颅,弯下腰,左手刚捧起脑袋,就听“啪嗒”一声——右手掉在了地上。
它歪歪斜斜地把头按回脖子上,又想去捡右手,结果左手也“咔哒”一声脱落,骨碌碌滚到床脚。
场面一时混乱至极,非常的滑稽,它手忙脚乱半天也捣鼓不明白。
江余坐在床上,从最初的毛骨悚然逐渐变成一脸麻木,甚至带着点看戏的意味,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左右手装反了。”
“是吗?”时降停的躯体顿了顿,慢吞吞地把右手卸下来,重新安回右臂,语气困惑,“我的眼睛……好像不太对劲。”
江余面无表情地提醒:“眼珠子掉地上了,别踩。”
“哦。”
那颗眼球骨碌碌滚到脚边,被躯体弯腰拾起,随意地塞回眼眶。
江余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就像看着一个摔得七零八落的泥娃娃,再怎么拼凑也恢复不了原样。
终于,时降停勉强把自己拼凑完整,歪着头冲江余一笑,伸出只剩三根手指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知道吗?传说女娲用泥捏人,我要是会捏泥巴,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咚”地一声又掉了下来。
紧接着,四肢“哗啦”散落一地,彻底成了一堆零碎的躯块。
“秦择”的躯体彻底报废了。
时降停却丝毫不慌,反而低低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哈哈哈哈,阿余,你看,你一棍子就把我打散架了,真厉害。”
江余:“……”
他没上去踩两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就不能用个稍微体面点的方式出现?”江余冷声问。
时降停沉默了一瞬,忽然轻声问:“你不怕我了?”
“比起怕你,我更想往你原本脸上揍两拳。”
时降停低笑一声,地上的躯块渐渐化作黑土,一缕缕浓雾从泥土中渗出,缓缓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鬼影。雾气缭绕间,依稀能辨出时降停那张阴郁而俊美的脸。
鬼魂若不附身,便只能以虚幻的形态存在。
江余盯着他,忽然发觉不对劲——时降停的魂魄比以往淡了许多,几乎快要消散。
见他朝自己走来,他下意识抓起床边的木棍,抵住时降停的胸口:“别过来!离我三米远!”
时降停却置若罔闻,径直向前。
木棍穿透他的胸膛,毫无阻碍。他不顾江余的威胁,俯身贴近,大胆的亲吻向江余的唇,轻轻一碰——
没有触感,只有一丝阴冷的寒意,如同被雾气拂过一般。
“我好想要一副身体……”时降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真正属于我的身体。”
他们无法接吻,无法相拥,仿佛一碰就消散了。
江余睫毛微颤,手中的木棍缓缓放下。他的后背紧贴着墙,退无可退,只能任由那虚幻的鬼影一次次贴近,一次次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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