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三分钟 第114章

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标签: 近代现代

何岭南:“你……回来这么早?”

秦勉眯了眯眼睛:“我不该回来这么早?”

听出秦勉语气中带一丢丢火药味儿,何岭南猜是这阵子自己频繁和导师打电话惹的,开口难度陡然加大,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何岭南鼓起勇气:“导师介绍我去拍纪录片!”

秦勉沉默了足足五秒,发问:“这些天,导师找你是聊纪录片?”

“对啊。”

他给予肯定答复之后,觉得秦勉没由来松一口气似的,咂摸出点莫名其妙,听见秦勉问:“去多久?”

六个月是半年,为了听起来显得少一点,何岭南答道:“五个月左右吧。”

反正可以左可以右嘛。

秦勉:“远吗?”

何岭南:“挺……远。”

秦勉:“不是去南极吧?”

何岭南举起两只手齐齐摆:“不,没那么远。”

秦勉:“去哪儿?”

何岭南绷紧下颏,牙齿轻轻剔过下唇:“去彩虹城。”

秦勉脸上的笑意消失,定定盯了他片刻:“北极啊。”

“嗯……”

“什么时候走?”

何岭南:“后天。”

说完,心里忐忑得不行,正要再说点啥暖和一下气氛,只见秦勉背过身,走进卧室拉开衣柜,开始翻衣服。

然而这里是边城,边城没有冬天,衣柜里也全是盛夏的衣服,只有一条属于何岭南的白色围巾突兀地垂在打头位置。

“明天商场开门,我们去买衣服。”秦勉说。

何岭南下意识想说“不用”,可这事儿确实得用,话绕一圈,道:“行。”

衣服都是秦勉挑的,行李也基本是秦勉给拾掇的。

何岭南以前每年去外古都在雪化之后,留乌城时也基本在专科医院住院部病房里烘暖气,没试过真正苦守严寒,所以秦勉给他挑多厚的衣服他都没阻止,毕竟外古小蛮子有经验。

哪怕有一件羽绒服厚得像一只窝窝囊囊的狗熊。

他吃的药被秦勉连夜裁成规规矩矩的小半片小半片,按量装进药盒,摆得整整齐齐躺进行李箱。

秦勉没因为他不提前报备要去北极这事儿跟他恼,何岭南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临走前夜又变了味,秦勉表现得太平静,好像他去北极,两人眼看要异地半年根本不算个事儿——这也表现得太不在乎他!

到机场,半夜十二点,该托运的行李已经托运完,就剩下一个随身的背包,何岭南从秦勉手中一把扯过背包:“行,我进安检了,你回去睡觉。”

说完,转头就走,步子迈得可大,走出几步,鬼使神差地想起当初外古首都机场少年秦勉送他回国,心一软,脚步停住,转过身来。

——好嘛,哪里还有秦勉的影子,秦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地回家睡觉去了!不是……有那么困?

机场广播“叮咚”一声在头上响起。

秦勉往脸上扑了最后一捧水,感触水龙头不再流水,最后几滴坠进水池,他抬眼看向镜子,顿了顿,伸手到墙边纸盒,拽出一张擦手纸,擦拭手指上的水珠。

心脏怦怦跳,不安感迫使他又扯下一张纸,重复擦手的动作……直到干燥的手皮被纸张擦出刺痛。

他必须要很快离开,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何岭南拽回来。

何岭南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一刻起,他陪琪琪格等待何岭南、他赚够了钱寻找何岭南、他想尽办法把何岭南缚在自己身边——他之前从未意识到,他对何岭南的渴求也许早就变成病态的依赖。

40小时后的下午4点,秦勉接到何岭南打来的视频。

何岭南端着手机,背后是窗,窗外的天呈现出沉甸甸的灰蓝。

“我到了。”镜头晃动,何岭南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肩膀,哼出一声喟叹,“头回飞这么远。”

秦勉挤出笑,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住的地方冷不冷,饭吃不吃得惯,药有没有按时吃。

何岭南一一回答完毕,秦勉再想不出其他问题,隔着屏幕与何岭南互相沉默。

焦急笼上来,再想不出话题,何岭南就要挂视频了,秦勉转头看向脚边的花花,急中生智,将手机靠在水杯上,弯下腰,托着花花腋下将它托起来:“你看不看花花……”

屏幕里的何岭南一动不动,“噔”一声挂断,手机自动变回开屏页面。

秦勉举着白猫,一人一猫齐齐呆住——他还想说给花花买了新零食,金枪鱼口味的肉干,花花特别喜欢,把没开封的袋子咬开了,他把零食藏在衣柜里,花花偷偷顺衣柜缝隙把衣柜抠开,钻里头吃零食。

本来想让花花展示开衣柜的新技能给何岭南看。

彩虹城。

海边木屋里,何岭南双手举着手机满屋乱逛,没信号?

外古没信号,非洲没信号,新缇信号差,彩虹城信号差,他是不是得罪信号之神了?咋就跟没信号的地方这么有缘分!

“何,”金胡子同事可能嫌他闹眼睛,“当地几家运营商信号有好有坏,我的卡信号满格,如果你着急先用我的手机……”

“谢谢!”何岭南确实急,接过同事手机,欻欻摁几下,视频电话重新接通,花花还在秦勉肩膀上趴着,听见动静儿,猫耳朵上一撮儿聪明毛抖了抖,转回猫头看向手机,猫脸露出明显的惊讶。

秦勉扶着猫,表情和猫怪像。

“信号断了,”何岭南解释,“我就猜不赶紧给你打回去,你又得变成小可怜。”

秦勉咽喉的纹身上下动了动,看着挺紧张,没能立即接上话。

何岭南看向秦勉肩头扭动的庞然大猫:“宝贝儿,喵一个?”

“喵。”秦勉面无表情发出干巴巴的猫叫。

“……”何岭南愣了半天,举起手机走到离同事最远的地方,“我让花花喵,你喵啥。”

“花花会开衣柜。”秦勉忽然说。

“啊?”何岭南捧着他往下说,“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

他如愿看了花花开衣柜,看了花花狼吞虎咽吃新零食,花花吃完向亲爹示好,两爪子扒在亲爹大腿上喵哦个没完。

挂断电话,何岭南掏出晚上药,吞服之后顺带喝了一杯温水,聊得口感舌燥。

与他同住的同事问:“保健品吗?”

“治疗精神分裂的,你别害怕,我病治好了,这病得终身服药。”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介意,我明天跟刘导说,给你换到别的房间?”

同事摇着金胡子“no、no、no”,还竖起大拇指夸他酷。

跟他住的这位同事是北欧人,身高2米,体重也有两百斤,木屋面积十来平,两人转个身在屋里都得堵车。

第一次在彩虹城遇见暴风雪,何岭南才知道秦勉挑的那件像狗熊的羽绒服一点儿不多余,他出门前里头套防风衣外面穿那件羽绒服,还是差点没抗住冻。

白围巾他带来了,一次没戴,风大吹得雪满天跑,他怕围巾沾上雪来回洗洗坏了,舍不得戴。

每天拍完外景回木屋第一件事就是拧暖气片,一拧开,暖气噌噌升温,到烫手程度何岭南才撒开暖气。

当地的长毛野猫经常钻进屋,一来就跳暖气片上,把身子拱成“∩”形,上半身倒立脑门死死顶着暖气片,可能是外头太冻脑。

彩虹城所有的建筑物外立面都刷了彩色外漆,坐在山峰上往下看,常年不化的白雪背景下,这些彩虹房子像天上洒下来的果糖。

一下雪,大房子房顶宽大,小房子房顶窄小,大房子接的雪比小房子多,看着像大人两手一捧捧起来的雪比小孩手上捧的多一样。

何岭南住的工作室木屋临海,出门不用走几步就能看见海,被冻住的海。海面冻住,结的冰是海浪冲涌消退的形状。

也有那种完全没法出门的暴风雪天,提前看好天气预报,麻溜儿去超市备上一整周吃的。

彩虹城超市里能买到肉品多是熏肉,香归香,就是咸。

何岭南坐在木屋桌前,看着窗外外面暴风雪,听着它一刻不停歇的咆哮,思绪一走神,开始琢磨起外古暴风雪是如何的模样。

何岭南在这待的第四个月第一天。

彩虹城为期两个月的极夜接近尾声,因为各种极端天气情况,极光一次没出来。

过了极夜,极光就彻底出不来了。

整个摄影组气氛都略显压抑,缺主角的纪录片咋交差嘛。

秦勉那边进展不错,新对手定下来,是中量级第三,秦勉和可乐最近都在纪托的训练馆里备战。

秦勉上次说这月来看他,暴风雪导致最后一段航程停航,到今天已经停了一个礼拜。

何岭南剪片子累了,端起手机刷秦勉八卦,刷到狗仔拍到不少秦勉和纪托同吃同练的画面,还有粉丝给他俩剪cp向视频,刷了几个视频,起初还能津津有味地磕,越磕越生气,给评论区里说他俩一点儿也不搭的挨个点了赞。

眼见着外头暴风雪稍稍消停,天天蹲屋里吃泡面配熏肉扛不住,想吃点新鲜的,脸没洗胡子没刮套上羽绒服,趁着这会儿着急忙慌出门。

虽说处在太阳失踪的极夜里,但彩虹城路灯瓦数高,一盏盏亮着,如同一束束追光,追着风雪的舞裙。

车开不了太快,五十米开外全是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何岭南迷路多转了十来分钟,找到记忆中那家中餐店,店老板是亚洲脸,据说有一半中国血统,但不会说中国话,而且饭菜做得又苦又酸又辣,不知道另一半混的哪儿做饭这个味。

能吃着新鲜绿叶菜就挺好挺好,还要啥自行车。

别看老板菜做得难吃,时间还花得贼久,何岭南坐不住,出了门和老板养的狗玩。

门口这三只狗好像都是萨摩耶,品种看着不纯,嘴筒子更尖,腿更长,眼神并不像宠物萨摩耶那么睿智,在彩虹城这地方,狗确实不是宠物,而是一种交通工具,它们基本都是经过训练的雪橇犬。

饭好了,何岭南回屋坐下,老板今天的炒白菜超常发挥,酸酸辣辣,竟然不苦。

他吃饱喝足,多给老板留了些小费,刚站起来,手机忽然在兜里响起来。

冥冥之中有了预感,何岭南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带着回声,意识到这回声是什么,何岭南噌地掏出护目墨镜,脸贴近墨镜照了照,可能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张,打了个嗝。

秦勉在手机那头轻笑。

所谓那头,大抵只跟他隔着一道门板。

何岭南端起水杯,吞进半杯水,暴力压回没打完的嗝,放回水杯,架起两条手臂,向门口冲刺。

门被他撞开,三节木头台阶下,果然站着他心心念的秦勉,秦勉睫毛上一根根挂着冰霜,看见他的一瞬,扬起唇,笑意在秦勉眼中变成闪烁的光。

何岭南恍惚了一下,仿佛中间分开那八年的颠沛全部省略,这里不是彩虹城而是那一年的外古国。

狂风钻得他睁不开眼,暴雪要多不客气有多不客气地扒他敞怀的羽绒服。

助跑没停,他一跃扑上去,跃过台阶,扑到秦勉身上!

可能因为何岭南动作幅度过大,老板以为天然气之类的管道即将爆炸,也跟着何岭南一同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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