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三分钟 第29章

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标签: 近代现代

何岭南的脚比手好看,手上没有肉,关节位置被摄影机磨出了茧,就算在新缇经常穿长袖,可长袖盖不住手背,手背和手腕相接部分还是有一道界限清晰的晒痕。

但脚因为大多时候好好藏在袜子和运动鞋里,几乎是他身上最白的部分。脚趾的形状也让他的强迫症很满意,大脚趾最长,然后依次矮下一小截直至尾指,把五根脚趾连在一起能连出一条线。

他勾了勾脚趾吸引猫的注意力,猫那只圆溜溜的瞳孔扩得更圆,俩前爪一捧,摁住他翘起的脚趾。

余光无意间罩住秦勉那一侧,察觉到秦勉可能在看他,侧过头瞥了一眼。

太快,没看见秦勉是在看猫,还是在看他的脚。

怎么可能看他的脚,脑中神经末梢突然过电,整个脑子都被电得漏电。

他定定盯着自己脚趾,脚指甲是肉粉色,末端的白月牙形状完整,营养充分的模样。

嗓子像是噎了东西,踩在沙发上的脚心被布料磨得莫名痒。

何岭南往后收腿,从猫爪中撤出了脚。

“你对女生完全没感觉?”他问秦勉。

本来是想随便找个轻松的话题变一变现在的氛围,问题出口,才意识到这问题也不那么对劲儿。

静了一小会儿,秦勉把问题抛回来:“你想问什么?”

“没啥,就……你看见好看的女生会不会多看?”何岭南手忙脚乱,“比如我们家小满,好看吧?”

秦勉盯着他的脸,缓慢吐出答案:“好看。”

说完,探身从茶几桌上拿过一条红绳,递到何岭南面前:“何小满让我给你,除了洗澡不要摘,是护身符。”

红绳末端系着一枚干干净净的小铜钱,小铜钱不怎么起眼,它躺在茶几桌上那么半天,何岭南压根儿没看见它。

秦勉捉住何岭南的手,摊平,将红绳绕了一圈,又一圈,缠在何岭南手腕上,然后将富余的末端系成一个灵巧的活结。

何岭南抬起手,看了看手腕内侧的铜钱:“这不是戴脖子上的吗?”

秦勉抬眼看他:“我介意。”

何岭南:“啊?”

秦勉:“戴脖子上离胸口太近。”

没明白这人介意什么,何岭南又看看手腕上的红绳:“啊,确实长了点,拍摄时容易和摄像机碰出响儿。把绳改短点戴就行……”

“就戴手上。”秦勉打断他。

何岭南眨了眨眼,放下手:“行吧。”

话题结束,何岭南这回大大方方打开了TAS周边游戏,端着手机倚到沙发扶手上。

沙发另一端的秦勉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本幼儿识字。

何岭南扫了眼秦勉的表情,发现秦勉用细读《资治通鉴》的表情在看幼儿识字。

客厅里,空调发出微弱的工作音。

何岭南打完了两局游戏,点开了手机日历,往后数了三天,酝酿许久,开口:“琪琪格在哪个墓园?我想去看看琪琪格。”

三天之后,是琪琪格去世的日子。

他回国以后,还不知道琪琪格埋在哪里。

这事儿早就想问,拖到今天好不容易问出口。

虽然这事儿问秦大海也行,但他觉得没得到秦勉允许就去看琪琪格不合适。

说完请求之后,何岭南没有把头大幅侧过去看秦勉,只是静悄悄地等待。

秦勉注视着幼儿识字画本,图书背面上画着一只小猫,小猫对着何岭南笑得有些滑稽。

足足过了一分钟左右,秦勉抓起手边的空调遥控器,“滴”一声关掉空调。

这个季节的边月城,关掉空调也不会热,只是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让人有些不习惯。

冰箱腾地发出运行声响,秦勉跟着蹙起眉。

那声响持续了十几秒后,停下。

两分钟后,何岭南把准备好的后续话咽了回去,明白秦勉在无视他。

侥幸心理被血淋淋地扒掉一层皮,露出本来的丑陋面目,他太得意忘形,怎么敢跟秦勉提起琪琪格。

第26章 何摄影师醉了

琪琪格祭日当天。

何岭南一睁眼,又看见枕边一罐大白兔奶糖。

秦勉从不主动解释,何岭南索性刻意无视这些奶糖。

没有打开罐子吃一颗,也没再把它们拿去训练中心送人,就把它们摆在客厅的小橱柜里。

他醒了半天神,赤着脚踩过木地板,拉开窗帘。

晨光唰地投进屋,何岭南眯起眼睛,走回床铺,弯腰拾起糖罐。

铁罐沿浅的盖子掉下去,露出里头一颗颗玻璃纸包裹的奶糖,奶糖在罐子里堆成雪白的小山,阳光洒上面,折射出一闪一闪的光。

他端着糖罐,端端正正摆进客厅橱柜,和前面几个罐子排成笔直的队列。

今天这日子终归特别,何岭南到了训练中心,有意看看秦勉在不,有没有一个人去看琪琪格。

直到傍晚六点,他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外古祭火不祭人,秦勉在那个环境长大,不会在祭日去探望琪琪格。

晚上要跟TAS总部的人吃饭。

何岭南也得去。

TAS要派一个跟拍摄像过来取材,最后制作成二十分钟左右的小纪录片,用于赛前宣传。秦勉有意把他作为宣传片摄像。介绍给TAS亚洲区的宣传策划。

这活儿何岭南不想谦虚,他确实合适。秦勉性格明显厌生,何岭南担心总部派来的摄像在一旁指挥摆拍,耽误秦勉训练。

再说他现在给秦勉打工,本来就是拍实战,加个宣传片,也没多干什么活儿。

宣传策划是老外,选的地方是一间西餐厅,边月城有名的网红打卡点,周末很难订的到位置。

谈的算是顺,但这老外一听说何岭南参与拍过《晴朗》,突然开始大肆赞美吴家华。

何岭南听得太阳穴一跳一跳——他有罪可以让警察来抓他,在这儿听人夸吴家华那个老几把登,还得跟着笑哈哈,真是造孽。

走神打了个哈欠,视线偶然地落向邻座。邻座的小孩站起来伸手去抓餐桌另一头的小面包,没拿住,小面包掉进汤里,汤汁溅到小孩父亲脸上,那男人当即黑下脸发出呵斥。

小孩老老实实坐下,瘪了瘪嘴,忍了又忍,没忍住,张大嘴嚎起来。

何岭南脑中“嗡”一声,神经末梢瞬间接通过去,脑中当即被灌进另一个尖锐的哭声。

“小朋友,你哭什么?你认识这个人吗?”

孩子的哭声像两只力大无穷的手,一条条撕扯他的血管,他把手放在腿上,左手摸索着捏住右手,仍是止不住地抖,捏不住。

何岭南抬起头,那位策划坐在他对面滔滔不绝地说话,秦勉侧过脸,礼貌地听着策划讲话。

秦勉……

秦勉在这。

不行,现在不能发作,再给一点时间。

何岭南闭了闭眼睛,抬起手撑住桌角,直起膝盖,拼尽全力完成站立的动作,面对着圆桌对面的二人:“我去洗手间。”

口唇的麻木使他吐字不清,但他喝了酒,也许口齿不清会被解读为喝醉。现在他要做的只剩从餐桌旁边走去洗手间。

邻桌的孩子还在哭,父亲在孩子背上拍了几巴掌,孩子不依不饶,两手比比划划挡开父亲手臂,小手挥到桌上,盛牛排的盘子摔下桌,盘子里沾着酱汁的牛排刀倏地飞到何岭南面前——

“当啷”一声!

一股悚然从脊椎一节一节爬上来。

灶台上还残余着奶茶淡淡的醇香,毡帐外面的雪也熏上一股香,何岭南的心脏骤然抽搐起来。

地上的牛排刀变了样子,变成秦勉用来割自己喉咙的那把刀,上面沾满了血,他双手都是血,秦勉的血。

牛排刀静静停在地上,阻住了何岭南的路。

今晚吃西餐,何岭南没穿平时那些松松垮垮的T恤,穿了一件修身的衬衫。

因为这件衬衫,秦勉的视线总是不经意被吸引过去,哪怕他清楚自己不该在这样的场合盯着何岭南。

这件衬衫何岭南穿过,在八年前。

当时他觉得何岭南穿这种浅蓝色很清透,现在依然很清透,清透之余,悄悄打开了秦勉的锁,释放了他积攒多年的想象。

何岭南又喝了酒,有外人在,秦勉不方便直接开口提醒,间歇递去几个眼神,却通通被何岭南忽略。

何岭南喝酒有一个过程,刚喝时脸红,然后慢慢滤去血色,透出恹恹的白。

宣传片用来预热五个月后他和纪托的比赛。

何岭南同意拍这条片子,就意味着允诺在他身边多留五个月。

五个月,比起两个月、三个月是很大的进步。

邻座的小孩还在哭,家长向他投来歉意的微笑。

小孩丢的牛排刀依然躺在地上,何岭南站住的时间稍稍久,秦勉朝策划示意一下,站起来走过去:“何摄影师?”

何岭南转过身,慢吞吞地撩起眼皮看了他,毫无预兆,猛地朝他撞来!

秦勉没有防备,直接被何岭南带摔在地上。

何岭南突然爆发的力量不亚于一个现役格斗运动员。

这人扑在他身上,两只手举起来,掐住他的脖子。

“何岭南?”秦勉叫他的名字,视线相对,他看见何岭南的眼神,很好懂的情绪,满是恐惧。

压在他脖子上的两只手并没有发力,不是要扼他的喉咙,只是想要制止住什么一样。

制止住,他流血。

秦勉刹那间理解了何岭南的举动。

他把何岭南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箍在手里,翻过身侧到一边,托着何岭南的背起身。

周围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秦勉扶着何岭南,将何岭南的脸扣在自己怀里挡住,看向策划:“抱歉,何摄影师醉了,我先送他回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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