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半天,反应过来只有他的需求被满足,秦勉没有。
不但没有,还强压下去了。
愧疚,这种感觉像是不让花花进卧室,临关门之前,从逐渐合拢的门缝里看花花乖巧地蹲外头落寞地摇尾巴。
“你……”
“不……”秦勉几乎和他同时开口。
何岭南:“你先说。”
“不着急。”秦勉说,“我只想你开心,不想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哟,”何岭南乐了,“刚才谁啊,死乞白赖非得给我来一管?”
秦勉眨了眨眼睛,深眼窝比平时还凹,薄薄的眼皮被挤出三层。
角膜轻微划痕会有异物感,所以秦勉不舒服,频繁眨眼。
何岭南不确定小蛮子听不懂得什么是“一管”。
好在何大摄影师见多识广知道如何应对这样情况,换成英语,以更加低俗的问法问了一遍。
秦勉坦然望向他:“我做的不好?”
何岭南:“你舌尖压得太低。”
秦勉温温和和一笑,蹭着枕头挪近,再一次身体力行地展示舌尖能压到多低。
何岭南本来就困得浑身软,被亲过之后,整个人要化在被子里。
想起刚刚听见秦勉说的词,问出来:“阿玛拉格是什么意思?”
秦勉安静了好一会儿:“你。”
哦,何岭南了然,他名字在外古语里的发音啊。
抬手搔了搔脸颊,摆正头颅,闭眼。
睡得太沉太好,以至于被晃醒时,何岭南有种被人从地底下刨出来的感觉。
哼哼唧唧俩手拽住被子,希望这人别刨了,给他重新埋上。
“要赶不上飞机了。”
他听见秦勉说。
赶不上飞机?
几点了?
何岭南生出一小撮力量,攀着那股力量睁开眼,手肘拄被单,将上半身与床撑出小锐角,挣扎着看了看正对着床的挂钟。
他歪了歪脑袋,以为自己看倒了表。
怎么看都是凌晨两点五十啊?
何岭南噌地侧过头朝秦勉龇牙:“啥飞机!”
秦勉表情略显焦急,吭哧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加入了组织,接到组织电话,必须马上回边月。”
对不起,其实我是蝙蝠侠,现在要去拯救哥谭?
何岭南抬起手,捏住秦勉没啥肉的脸颊:“疼不疼?”
秦勉半边脸被他扯变形,就这么含混地应道:“有一点。”
“那说明不是幻觉。”何岭南松开手,“什么组织?大半夜找你?”
“稀有血型互助站。”秦勉说。
何岭南脑瓜嗡一下,大马蜂大蝉低音提琴一齐响,嗡嗡嗡嗡嗡嗡嗡,他抱着侥幸心理问:“你是帮着联系献血者的志愿者?”
秦勉:“我是RH阴性血。”
何岭南定两秒钟,动了动脖子漫无目的地看了眼墙上大钟,抬手搓了搓眉心,又顺带捏捏鼻梁。
这还能退货吗?
这关头,立的什么flag?
何岭南正色:“吴宇森电影快结尾的时候不能穿白衬衫知道吗?”
秦勉:“吴宇森是谁?为什么不能穿白衬衫。”
“谁穿白衬衫,谁最后叭叭叭被打死,吴导为了画面冲突强烈好看,经常这么搞,”说着,何岭南瞥秦勉一眼:“你不许是熊猫血。”
“那我以后不是熊猫血了。”秦勉点头附和。
顿了顿,又说:“我今天能多是一天熊猫血吗?血站电话,有个九岁小女孩出车祸,血站库存不够,在等输血。”
何岭南狠狠哼一声:“几点飞机?”
“四十分钟后。”
何岭南歘一把掀开被子:“那还不赶紧!”
飞机竟然提前二十分钟落地边月城。
医院那边直接派救护车到出口来接,一路鸣笛喂呜喂呜奔医院。
小女孩抢救回来了。
何岭南躺在医院走廊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晕血。
按理来说不该啊,护士抽秦勉血时,秦勉特意要了一张蓝色无菌布把自个儿蒙上,生怕他晕血。
“先生!”
何岭南半死不活睁开眼,看见护士凑上来的脸。
“您能靠边躺躺吗?这里来回的人多,我担心踩到您……”
做不到啊,身上软啊,翻不了身啊,眼前一黑一黑啊,手指尖儿都挪不了一下啊。
“我来吧。”秦勉的声音钻入耳孔。
感觉有点妙,晕血,正是从里到外高度敏感、高度紧张的状态,意识捕捉到秦勉声音的一刻,仿佛医院走廊里喧杂声齐齐静音,只为秦勉让出一条道路。
秦勉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更清晰,大概因为跟着护士忙前忙后,呼吸频率有些快。
何岭南一下子理解为啥有人痴迷于颅内高潮了,这种仿佛磨擦耳廓的声音确实挺带劲儿。
他被秦勉打横抱起来,抱到贴墙的一排座椅上躺着。
头垫在秦勉腿上。
“好点没有?”
不太清楚,不敢动,怕一乱动看见一百只小飞虫扑腾。何岭南一动不动,目光死盯住秦勉脖子上的纹身上。
纹身师挺有水平,这道纹身落在秦勉脖子上,看惯了确实能瞧出美感。
不是那种色泽浓郁的漆黑,略微有点淡,说不上偏灰还是偏蓝,附着在秦勉暖白调的皮肤上,像寄生在秦勉身上的某种未知植物。
何荣耀也有纹身,何荣耀怕疼,纹身师给打个大框,何荣耀就死活不让纹了,于是胳膊上只有玫瑰花框框,虽然是真纹身,但看着和文具店里卖那种沾沾吐沫往身上一拍的贴纸一样。
“我以前想象过,”何岭南浑浑噩噩,脱口而出,“咬在你的纹身上。”
秦勉凑过来,认认真真听他说话。
可能由于秦勉眼睛受伤,这人身上自带的攻击性自动被滤镜弱化为0,何岭南的心忽然跳得很是活跃,压低声音,悄悄道:“在你咽喉上咬出牙印和血丝。然后扑到你身上,一遍一遍闻洁癖是什么味……”
秦勉的手倏地捂住他的嘴。
何岭南正说到兴头,冷不丁被捂住,差点呛到口水。
“何老师。”秦勉开口。
何岭南再一次听到类似颅内高潮的轻声气音:“请你说到做到。”
第65章 原来洁癖是这个味道。
护士站给秦勉发了一本无偿献血证。
回到公寓,秦勉摸索着拉开茶几抽屉,何岭南一瞄,瞧见里面躺了二三十来本一模一样的红皮献血证。
秦勉回国满打满算也就九年,攒这么多小本本,没少行善啊。
行善积德,好人好报。
“你以为好人就会有好报吗?”
脑子里当啷跳出这么一句,何岭南站定,反应了片刻,循着语调想起这是一句电影台词,以前何荣耀最喜欢周润发,从村口租影碟的店里租来《英雄本色》,守电视旁看三四遍,台词背得可顺溜。
以何荣耀自己的说法,租碟按天算,都是付一整天的租碟钱,看一遍也是看,看十遍也是看。
夏夜闷热,何荣耀的背心前前后后汗湿一大片,摇着一把盘包浆的亮蒲扇,盘着腿,坐在家里裂皮的破沙发上,探着脖子看电影。
心里没由来地坠胀,何岭南坐到沙发上,后背陷在软绵绵的靠背里,他垂眼看着已经推上的抽屉。
“秦勉。”
秦勉抬起头,刚要应,手机振起来。
别是医院那边有重要事情交代,想着秦勉眼睛看不清接电话戳不准,何岭南离开沙发窝,夺过秦勉手机,看向屏幕来电。
笑意陡然僵在唇角——新缇号码。
何岭南点了下接听,摁下免提。
电话那头的声音从扬声口公放出来:“恭喜啊,冠军。”
何岭南手一抖,差点给手机摔地上。
朱拉尼!?
这人没摔死?
反胃感立竿见影窜上来,本来消停的眩晕噌噌往上卷。
朱拉尼:“没想到你真这么快拿到腰带,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你不是想要在幸运号上坐庄么?想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