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参天甲木
时瑾年洗澡后,又换了身衣服,上身穿了一件浅色卫衣,下身配了一条休闲裤,少了穿西装时的凌厉,整个人多了两分随性。
听到身后脚步声,江绵转头,见到是时瑾年,立刻站了起来,双手伸出来,紧张又磕巴的解释。
“江绵手……手不……不脏……没,没有摸好朋友。”
时瑾年视线落到少年白到发亮的修长手指上,被踩的那只几根手指还有些泛红。
少年的手很好看,很干净,指甲带着淡淡的粉。
还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时瑾年唇角弧度很小的勾了下,似乎来了兴趣,“小傻子,你还有好朋友?”
“有!”少年开心的点头,像是献宝一样,“少爷,过来看……好朋友。”
江绵往边上让了让,蹲下来,指着正在努力搬运的蚂蚁群,仰头期待的望着男人。
江绵没有在时瑾年脸上看到一丝高兴的神情,反而是时瑾年看到地上蚂蚁群的瞬间,脸色变得阴森可怖。
男人抿着唇,眼底发红,紧握着拳头,盯着蚂蚁群的眼神带着嗜血的杀戮,犹如一头被困许久的野兽,即将出笼,弑杀一切。
时瑾年浑身散发着无形的锋利的压力,跟江绵见过的时瑾年完全不一样,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陌生,危险。
江绵手足无措站了起来,揪紧自己的衣摆,脸上吓得一点血色没有,“少……少……少爷……”
声音很小,时瑾年完全没听到,忽然转头对着路过的张叔喊了一声。
“张叔!”声音几乎低吼,带着怒气。
见到时瑾年的反应,还有旁白吓到脸色发白的江绵。
张叔暗道不好,急忙跑过去,正要开口,时瑾年已经开口。
“处理掉,马上!”
张叔顺着时瑾年视线,往地上一看,立马反应过来,快速跑到不远处拿了一个瓶子。
跑回来对着地上的蚂蚁窝,一顿狂喷。
江绵不知道喷的是杀虫喷雾,但直觉这样喷在小蚂蚁身上,它们会死。
“不要!”江绵想要伸手拉开张叔,保护小蚂蚁。
时瑾年一把握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将人拽了回来。
江绵平时怕时瑾年,这会眼里只有小蚂蚁,完全没有看到拽着他的是时瑾年,挣扎着要过去。
“不许去!”
时瑾年声音冰冷骇人,握紧少年的手腕,从背后将人圈住,紧紧扣在胸前。
“不要……杀……好朋友。”
少年在时瑾年怀里激烈挣扎,挣脱不开,又开始尖叫。
时瑾年突然拽着江绵手腕,让他面对自己,厉声警告,“不许叫!”
江绵像是被吓到,突然安静下来,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眼泪大颗大颗砸落下来。
时瑾年的眼神太可怕,好像要杀了他,手腕被他握的好疼,江绵不敢吭声,也不敢看他。
心里又惦记着好朋友,忍不住转头向地上看去。
空气里飘过来丝丝难闻的香味。
刚才还干劲十足的小蚂蚁,现在已经躺着一动不动,全死了。
江绵的眼泪掉的更凶,却始终不敢发出一声哭声,憋的脸通红。
保镖和园丁都围了过来,园丁动作迅速,清除蚂蚁尸体,重新填补草坪边缘。
不到五分钟,草坪边缘干干净净,好像那些蚂蚁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时瑾年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气势没有刚才那么可怕。
看着默默哭到身体都颤抖的少年,时瑾年心头烦躁难解。
突然松开了少年的手腕,丢下江绵,头也不回大步进了别墅。
张叔看的心疼,叹了口气,说,“江绵,少爷走了,我们也进去吧。”
江绵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没有回应,急促喘了几口气,蹲在刚才玩的位置,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了起来。
第15章 少爷杀了我的好朋友
回到卧房,时瑾年快速脱掉衣服,进了浴室。
他将淋浴的水开到最大,水花砸到皮肤上略微有些麻,骨节匀称,手背泛着青筋的大手,重重的揉搓皮肤,似乎要洗掉皮肤上的脏东西。
八岁那年夏天,时延吉将他诓骗到时家老宅的地下室。
他被蒙上眼睛,绑住手脚,嘴巴被胶带紧紧粘住。
眼睛被蒙住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胳膊上腿上凉凉黏黏。
不一会,腿上胳膊上有隐隐的刺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胳膊腿上蠕动。
紧接着刺痛变得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疼痛和恐慌吓得他在疯狂叫喊,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挣扎在地上翻滚,想要蹭掉身上的东西,但是无济于事,胳膊上腿上的啃咬刺痛越来越多。
时延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地下室的隔音很好,他呜呜哭着求救,始终没有人进来。
嗓子哭哑了,他渐渐没有力气挣扎,或许是身上的延绵不绝的刺痛和心里的恐慌,让他陷入深渊,安安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脚步声靠近,父亲带着时家的保镖找到了他。
眼罩被解开的那一刹那,他不由自主的向腿上胳膊上看去。
密密麻麻的蚂蚁黏在腿上胳膊上,还在啃咬已经麻木的皮肤。
哇的一声,胃里翻江倒海,全吐了出来,紧接着就陷入无边的黑暗。
后来,不知道父亲母亲是怎么帮他清理的,再醒来,人已经躺在医院。
对于他的指证,父母自然不信。
时延吉已经成年,制造出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那时候他想不明白,长大一点才知道,只不过是父母的爱不在他那里,不愿意相信他罢了。
四十分钟后,时瑾年顶着湿气,穿着浴袍从淋浴间出来,随手捋了下刚吹干的头发,坐到到阳台沙发上,点了支烟。
半个小时钟后,时瑾年换了身深色休闲装,弯腰进了在别墅门口等待的车内。
车子缓缓启动,时瑾年不经意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外面。
那团粉色还蹲在地上,看着被填平草坪,伸手抹眼泪。
张叔站在身后,听到汽车声音,转身对着时瑾年的车微微躬身。
时瑾年收回视线,心头烦躁更甚。
一堆蚂蚁,至于在那哭一个多小时吗?
傻子就是傻子。
四十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瑶池雅集门口,时瑾年一下车就有服务生上前,引着进包间。
瑶池雅集是京城私密性非常好的私人会所之一,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经常会在这里消遣。
包间里六七个人,见到时瑾年进来,主动让出中间的位置,时瑾年自然的坐了过去。
时家在京城豪门是顶级的存在,时瑾年也不是低调的人,他的上位手段,处事方式,圈子里的公子哥,无人不知。
别的公子哥是富二代,家里的太子爷,时瑾年是大佬,干掉养子哥哥后,时家已经牢牢掌控在他手里。
在顶级的豪门圈子里,时瑾年也是最顶端的存在。
今天来的也都是和时瑾年走的近的朋友,沈清辞和顾临风三个人关系更近些。
“年哥,总算来了,是不是金屋藏娇了,最近都约不出来你。”沈清辞调侃道。
顾临风闻着瓜味凑过来,“不是吧!铁树开花?哪家的?”
“你们一天天脑子就想这点事?”时瑾年哂笑,“最近事多。”
沈清辞眉尾一挑,来了兴趣,“听说你们又和国家合作了一个项目,牛蛙!年哥。”
时瑾年没有否认,这次鼎盛国际能在一众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后续无疑能让鼎盛的辉煌又上一个高度。
“项目太大,忙起来也是焦头烂额。”
“你有那么多技术大牛,该放松还是要放松。”顾临风拿起玻璃杯跟时瑾年的碰了一下。
时瑾年仰头喝了杯子里的酒,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多了几分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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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别墅前。
“江绵,快到吃午饭时间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张叔劝的第二十五遍,“厨房做了小牛排,还有煎鳕鱼,菌菇汤还有你爱吃的芒果布丁。”
江绵沉着蹲的麻木的腿,站了起来,蹲的太久,双腿麻麻刺刺,仿佛不是他的,不听使唤。
“张叔,我……我走不了。”江绵红着眼睛向张叔求助。
“我扶着你慢慢走几步就好了。”
张叔笑呵呵上前扶着江绵手臂,慢吞吞挪动脚步。
还是吃的好哄,早知道就拿零食把人哄回去了。
张叔的快乐还没到三分钟,又心碎了,江绵进门后,没去餐厅,径直要上楼。
“江绵,楼下有洗手间,不用上去。”
江绵转身,情绪还是低落,“张叔,我……不想吃……饭。”
“不吃饭会饿肚子的,少吃一点?”张叔耐心继续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