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参天甲木
打完吊水,时瑾年端了温水,给江绵擦了身体,简单洗漱,两个人躺在并不宽敞的病床上。
时瑾年侧身躺着,眸光温柔又心疼注视着熟睡的少年,手指轻轻抚摸少年额头,体温不高了。
“绵绵,对不起。”
声音很轻,在凌晨无比安静的病房却十分清晰。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没有给足你安全感。
对不起,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
时瑾年伸手将自己的少年搂进怀里,闭上眼睛,渐渐入睡。
外面天光大亮,天蓝色窗帘隔绝大部分光线,病房墙壁亮着一盏白炽灯。
江绵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没有衣服遮挡的胸膛。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是胸膛,江绵仰头,看到时瑾年优越的下颌线。
想到昏迷前好像也看到了少爷的下颌线,江绵又默默闭上眼睛。
一定是在做梦。
少爷不要他了。
第106章 绵绵是爱人
江绵难过的抽了抽鼻子,唤醒了嗅觉,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木质冷香夹着烟草的味道,只是烟草的味道淡了很多。
茶色的大眼睛倏地睁开,又抬头看向男人。
放大的帅气脸,眉眼轮廓凌厉,极具冲击性。
江绵缓慢眨了下眼睛,时瑾年挨的极近的下巴上刚冒出来的青色胡茬都看的一清二楚。
男人缓慢的呼吸喷洒在江绵的脸上,暖暖的,有点痒。
不是做梦吗?
他躺在少爷的怀里,腿还搭在少爷腿上。
少爷的手臂搂着他的腰,江绵又嗅了嗅,是少爷的味道。
“少……少爷?”江绵昨晚吐的嗓音有些哑,声音隐隐颤抖,尾调带着委屈。
只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时瑾年就睁开了眼睛,对上一双润澈茶色眼眸,眼眸里正一点点集聚泪花。
眸子里蕴含太多情绪,像走丢的小狗,终于找到主人,想扑进主人怀里又小心翼翼满是委屈。
短暂的混沌,时瑾年蓦地清醒。
“绵绵,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瑾年声音带着早上刚醒的沙哑,透着担忧,干燥温暖的掌心抚在少年额头试体温,已经退烧。
“少爷……你……你怎么来了?”江绵眨了下眼,挤掉眼里的泪水,迫切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昨天不要他,今天又突然出现在床上的人。
“少爷,你不是……不要我了吗?”少年瘪了瘪嘴,咬住下唇,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
眼泪仿佛砸落到了时瑾年心里,不怎么晴朗的心绪变得潮湿,连呼吸都变得深重些许。
“绵绵,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时瑾年指腹擦去少年眼角的泪,“谁说我不要你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不会赶走你。”
“是贺哥,不对,是贺州元,我不想叫他哥了。”少年脸上的委屈根本藏不住,声音都带着委屈,“他很讨厌我。”
时瑾年捧着委屈极了的少年脸颊,在额上轻吻一下,声音轻柔哄着道,“绵绵不要哭,告诉我,贺州元跟你说了什么。”
“贺州元说……说我什么都没有,不配少爷,他和少爷最配。”少年抽噎着,一字一句复述昨天的对话过程。
“他说要证明给我看,少爷会选择他,抛弃我。”
少年澄澈的眸子里闪过惊慌,缩进时瑾年怀里,小脸埋进男人胸前,“突然他握着我手里的刀,使劲扎了自己,他抓着我的手,我跑不掉,好可怕啊。”
“少爷就抱着他走了,不要我了,呜呜……”
病房安静,只有时瑾年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少年小声止不住的抽噎声。
时瑾年闭了闭眼,没想到贺州元居然跟单纯的江绵说这种话。
贺州元对江绵是下了狠手。
之前,他都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寄希望贺州元能和江绵好好相处。
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爱的人。
贺州元却容不下江绵。
还好,昨晚他已经下定决心。
恩已经还完,爱的人不能丢。
好一会时瑾年没说话,江绵又从怀里钻出来,不明所以看男人。
时瑾年在江绵看过来的瞬间,阴郁冰冷的神色,无缝衔接眉目温柔。
“对不起,当时贺州元看上去伤的很重,我怕他死了,会连累到你,才急着抱他去医院,不是选择他,我的选择一直都是绵绵。”
“绵绵和我最配,任何人说你不好的话都别信,只要信我就行,我最爱绵绵。”
时瑾年指腹摩挲少年滑嫩的脸颊肉,语调温和,“不会丢掉你,一切我都处理好了,绵绵不要担心。”
“以后你不用再和贺州元相处,他伤害了绵绵,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带他玩了。”
“他的伤严重吗?”江绵止住了一些哭声。
“已经没事了。”时瑾年说,“以后他都没有机会再吓到你。”
时瑾年捧着少年细嫩的脸颊,认真道歉,“对不起,绵绵,我没有保护好你,以后我会更加注意,不让你受伤害,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没有生气啊,没生气的,少爷你还愿意要我,我很开心,很开心。”少年哭的泛红的眸子染上笑意,“少爷,我很开心。”
少年停顿了两秒又认真说,“少爷,你选择贺州元也可以的,只要别丢了我就行。”
抱山园的房子住着好舒服,少爷对他那么好,王婶做的糕点可好吃了,张叔那么温柔。
舍不得离开。
时瑾年半垂薄薄眼皮,注视着少年,心情复杂。
什么叫选择贺州元也可以?
只要别丢下他?
小傻子就这么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
时瑾年闭了闭眼,不可能。
江绵什么都不懂,可能都没理解贺州元说的选择是什么,只是单纯以为不养他了。
时瑾年开始耐心解释,“绵绵,我从来没想过选择贺州元,他和你没法相提并论的。”
“以后他都没机会要和你并论,我已经不欠他了。”
“绵绵是爱的人,最重要的人。”
时瑾年没有更深解释,说多了江绵也不懂,只要绵绵知道,自己不会选择贺州元,一直喜欢的都是他就好。
江绵更关注时瑾年说的前半段,还是没明白,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贺州元要并在一起。”
时瑾年给他努力求知的样子可爱到,语调里带着笑意,又耐心说。
“贺州元是朋友,绵绵是爱人,是贺州元弄错了。”
“爱人?”江绵像是发现重大新闻,一骨碌从男人怀里钻出来,坐了起来,直勾勾盯着时瑾年。
“谈恋爱的爱人吗?我知道两个男人可以谈恋爱。”
少年盘着腿坐在床上,嫩白的脚丫子乱动不停,“哎呀!我太忙了,还没看男人要怎么生小孩,我们俩谈恋爱,是少爷生孩子吗?”
江绵思维太跳脱,时瑾年觉得这话题谈不下去了,怎么就谈到他生孩子了?
再谈下去,就要谈到人类起源了。
小傻子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还太忙了。
忙着吃吃吃,玩玩玩,嗯……这么看确实很忙。
“不说生孩子的事,让我抱抱。”
时瑾年握住少年乱动的脚指头,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安静抱着。
江绵很乖躺在时瑾年怀里,很安心,他和少爷在谈恋爱。
要是少爷生小孩,肯定更强壮一些……
江绵的思绪渐渐飘远,快要睡着的时候,时瑾年喊他起来洗漱吃饭。
看到昨晚穿的那件满是各种搞怪兔子的毛衣,时瑾年眼里满是嫌弃,拿了乔扬从抱山园带来的水粉色卫衣。
“这是哪里啊?”江.迟钝.绵这才发现不是在沈家的卧室。
时瑾年边给他穿衣服边说,“医院,昨晚你吃多了,肠胃炎晕倒,还记得吗?”
江绵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记得一点点,少爷,昨晚是你抱我来医院的吗?你看到卷卷了吗?
“我看到卷卷了,它叫的好着急,好像……很担心我。”
“没有。”时瑾年无奈回答,推着江绵进卫生间,“一会早餐就到了。”
卷卷已经走了,肯定是绵绵看到卷卷兄弟,思念过度,昏迷之际幻想出来的。
看着少年拿着牙刷在卫生间刷牙,眼睛也是黏在他身上,时瑾年心里莫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