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米饼
程玉想了想说:“不然咱们分开找吧?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留下一队在原地,哪一边发现危险,及时放讯号过去支援?”
吴昊道:“这个倒是可行,那就是按着抽签决定的……”话音未落便有人说:“我不想和凌书意一起。”
“我也不想,我,我和程玉一起。”
吴昊道:“不行,既然是抽签决定的,就必须遵守!”
但那几名弟子态度坚定,全都退到后面,由于凌书意自身天分极高,又是聚灵宫老天师的孙子,一直受到其他外姓弟子的排挤,但他性格大大嘞嘞,从未在意,今日突然这般,有些不知所措,他忙看向知良笑着说:“你跟我一起吧,我刚刚找到……”
知良有些复杂,其实在下山之前,很多弟子便约定好不与凌书意同行,毕竟跟他一起,多少会被抢了风头,甚至还商量一同孤立他,若是碰到妖物,便让他打头阵,待他受伤,大家再一起上,若是分开行动,便让他自己一人,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退到后面的弟子不停地冲知良使眼色,他想了想,还是说:“我,我也……”
“知良!你忘了师父让你带队!”吴昊道:“你怎么可以……”
知良急道:“你要是想和凌书意一起我们就换木牌吧,反正,反正……我不想,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想,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从新分配好了。”
凌书意独自一人站在旁边,看着大家捏着手上的木牌犹豫不决,有人看向他,他变便咧开嘴笑,待人决定把木牌收回去,退到后面,他又不开心地撇撇嘴。
如此僵持半晌,吴昊终于把手中的木牌扔到知良的脚边。
程玉€€了吴昊一眼,低声问:“你考虑清楚了?”
吴昊道:“这有什么可考虑的,都是聚灵宫的弟子,试炼也不是一个人事情,面对外敌要同心协力,团结一致,被师父教导这么多年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我为与你们同为玄清门下,感到不齿。”说完顺手把畏畏缩缩的齐更拽过来说:“我们和凌书意一起,现在可以分开去找路了吧。”
凌书意有了队友瞬间高兴起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他方才就找到一处十分奇怪的地方,带着吴昊齐更一起走了过去。
知良抿着嘴捡起地上的木牌,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三人的踪影。
程玉见他一脸过意不去,勾起嘴角笑着说:“走吧,不用放在心上,毕竟这次试炼,很快就要结束了。”
知良疑惑道:“你怎么这样肯定,我们还没有找到作祟的妖物。”
程玉慢慢推开手中的剑鞘,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轻快地说:“直觉嘛。”
吴昊与齐更紧紧跟在凌书意身后,找到一处倒塌的墙壁,顺着满地碎瓦走进一个院子里,齐更抱着剑问:“这堵墙是你刚刚推到的吗?”
凌书意说:“是呀,我觉得不妥就回去找你们啦。”又指着脚下的一口枯井说:“你们看,这里就是瘴气的源头。”
吴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到更加浓重的瘴气上涌,凌书意想了想往里面丢了一块石头,齐更连连后退,紧张地说:“你你你别乱扔啊!里面有什么东西还不知道呢,万一激怒了妖物怎么办!”
凌书意说:“咱们不就是来除妖的吗?它如果不出来,咱们怎么回家呀。”
齐更想了想,饶头道:“也,也是哈?”
“但是你刚刚扔下去的东西并没有回响。”吴昊眉头紧锁,严谨道:“所以不知道深浅,我看还是不要贸然行动,既然找到了源头,那就把他们都叫过来,一起想办法吧。”
凌书意没有意见,齐更连忙拿出讯号烟点燃,“砰”地一声巨响过后归于平静,三人便守在原地老实等着,可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一个人影都没有来,吴昊皱眉,再次点燃了讯号烟,只是这次稍有不同,随着巨响过后,地表隐隐晃动起来,三人大惊,忙要拔剑,却忘了他们手中的剑依旧无法出鞘,此时只觉地动山摇,枯井中源源不断地翻涌出大量瘴气,夹杂阵阵恶臭,让人无法呼吸,齐更是三人中成绩最弱的一个,面对这样的震动根本无法站立,只能狼狈地依靠剑鞘支撑,跪在地上,吴昊想过去扶他一把,脚下已然出现无数裂痕,他连忙躲开以防掉落下去,却感觉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在缓缓上升,还不明所以,就听齐更惊恐地吼道:“吴昊!别动!不要掉下来!小心有刺!”
吴昊连忙低头,只见他不知何时踩到一只满身坚利长刺通体玄黑的妖兽背上,若躲闪时稍有不慎,便会被四面开刃的长刺划破胸腹。
这妖兽像是刚刚苏醒,吐着一口一口浊气,冲着地面的活物走去,齐更吓得腿脚发软,根本爬不起来,眼看妖兽的血盆大口即将落下,凌书意突然挡在他跟前划出一道屏障!
齐更死里逃生爬起来大口呼气,妖兽似乎被面前这道无法突破的屏障激怒,前掌落地,便是地动山摇,吴昊在它身上险些滚落,青衫已然被利刺割破,身上渗出大片鲜血,齐更心急道:“书意怎么办!那个刺锋利的像剑一样,吴昊再不下来,可能会死的!”
凌书意咬紧牙关,四处观察一番,对齐更说:“你自己来挡。”
齐更自乱阵脚:“挡……?我怎么挡!我不会啊!”
凌书意说:“我爷爷不是都教了吗!屏灵咒啊!”
“哦哦哦!”齐更立刻想起来,连忙接替凌书意划出屏障保护自己,“那你呢?喂!你去哪里啊!”他话没完,凌书意身形一闪,已经退到妖兽背后,顺着它拍打在地,如蛇一般的尾巴飞快地爬了上去,果然,背上密集的铁刺碰一下便会皮开肉绽,吴昊已经伤痕累累,见凌书意向他伸出未出鞘的长剑,艰难地握住,咬着牙说:“它脖颈处是软肉,不知是不是弱点,若是用剑或许能穿刺进去,但是我们的剑拔不动……喂你要做什么!”
凌书意左手握住一颗尖刺支撑,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右手壁上,将把吴昊整个人挑了起来,支在半空,随后仰头嘿嘿一笑,道:“自己注意落地啊!摔坏了可不能找我爷爷告状!”
当吴昊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耳边已是呼呼风声,随即被抛出了十几米远,他有心理准备,落地并未再伤,还来不急喊凌书意跳开,妖兽便发现背上有人,越发狂躁起来,这妖兽虽然身体庞大,动作却十分敏捷,身后的尾巴像长了眼睛一般,将卡在巨刺中的凌书意卷了下来,狠狠缠住,凌书意手脚无法动弹,还未想到办法脱身,便被妖兽的尾巴猛地甩到枯死的树干上,他来不及喊疼连忙爬起来想要划出屏障,却又再次被卷起来摔到一旁,这两下的力道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还能再次爬起来,全靠他尚有灵力护身,如果再来一下,不死也残,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试炼?这种程度的妖兽是他们这群人可以对抗的吗?凌书意边跑边嗷嗷叫唤:“到底是不是亲师父亲爷爷!这东西咱们怎么可能打的过!”妖兽听不懂他的嚎叫,巨大的尾巴猛烈地抽打地面,凌书意的动作越发迟缓,眼看就要被再次卷起时,嘹亮的长鸣由远及近,一抹金光如离弦利剑飞速地贯穿妖兽的铁壁铜皮,凌书意盯着眼前的巨兽轰然倒地,张着嘴呆怔地仰起头,只见布满瘴气的镇子上空,盘旋一只金羽长尾翱翔九天巨大身影。
凌书意喃喃道:“好大的鸟啊……”
拼命赶来的齐更吴昊也同样震惊不已,齐更吞了吞口水道:“不,不是鸟吧,这是……这是凤凰啊!”
第二十一章 爹!你肩膀上有只小鸡!
凌岩听到求救讯号声带人赶来时,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他赶忙上前,半蹲在费力调息的吴昊身边,问:“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齐更见到救星一样,结结巴巴地将方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这孩子显然吓得不轻,手脚还在发抖,凌岩让身后的弟子帮助吴昊疗伤,又问齐更:“只有你们两个吗?其他人呢?”
齐更说:“还有凌书意,方才多亏书意救了我们,不然我和吴昊凶多吉少。”
凌岩皱眉:“他人呢?”
齐更指着院内的枯井还未说话,吴昊便艰难地睁开眼道:“凌书意去下面了。”他知道轻重,首先将心中的疑点说出来,以便凌岩了解情况:“师父,自我们进了浮游镇就非常奇怪,满目瘴气寸步难行,驱灵符效果甚微,无法拔剑,开始还当是师父师尊对我们的试炼,但如今妖兽的元灵已经被收入捉妖囊中,那枯井里的瘴气却依旧不停地往外冒,我和凌书意怀疑是有人故意设计,故意让我们入局。”
齐更忙说:“是呀师父,我本来想和凌书意一起下去看看,可他说吴昊自己留在上面不安全,就不管不顾地直接蹦下去了……”
凌岩似乎早已经注意到那口枯井,满院狼藉,地面凹凸不平还有一道道深豁,但唯独那口井壁完好无损,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却猛地怔在原地,井口处不知何时站着一只巴掌大的金羽雀鸟,正拍打着翅膀,昂首挺胸。
秦陆升的视角再次变得极底,他必须用力抻着脖子才能看到凌岩,明明刚才还在俯瞰众生,这会儿又瞬间抻颈仰视,想低头活动活动脖子,又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直到凌岩反应过来拱手行礼,他才被迫点了点头,轻身飞起,落在凌岩的肩膀上。
“少宫主要一同下去吗?”凌岩十分恭敬地问。
秦陆升再次被迫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不久前他才意识到,每次进入这个梦境,他都在一具不可控的身体里。
井底果然很深,时不时传来“滴答”水声,凌岩落在地上,抬手轻轻一挥,面前的瘴气便散开许多,他敲了敲岩壁,传来幽幽回响,如此看来,这个地方十分宽敞。
突然“哎呦”一声,凌岩严肃的脸上浮现一丝紧张,忙道:“凌书意?在哪里?”
凌书意距离他似乎并不远,立刻回应道:“爹!我在这!”
凌岩忙顺着声音找去,发现这个地方是由两三个洞穴组成,有一部分已然塌毁,透过越发浓重的雾气,隐隐看到凌书意蹲在地上的身影,松了口气。
凌书意正趴着研究一个不深不浅的小坑,坑里盘踞两条双角独眼不停蠕动的虫子,笼罩整个浮游镇的瘴气,便是从这两只虫子身上散发出去的。
他扭头问道:“爹这是什么东西?”
凌岩随他蹲在地上,半晌,皱眉道:“是一种蛊虫。”说着直接伸出两指画道符€€,将那两条虫子迅速焦化。
凌书意不懂便问:“蛊虫?蛊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将一条黑乎乎的虫子捏起来凑到眼前研究半晌,被凌岩呵斥道:“脏不脏!”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道:“放到里面。”又面色凝重地说:“这不是普通的蛊虫,是能引发瘟疫的毒物。”
凌书意惊讶,乖顺地把虫子的遗体放好,手上果然留下一片焦黑,他双手合十胡乱蹭了蹭,结果越蹭越黑,只得放弃,道:“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来的?”
凌岩道:“应该是。”
凌书意说:“爹爹,我猜这里原本是那只兽身蛇尾的妖兽洞穴,有人故意把蛊虫放在这里,是为了吸引我们过来,这井口深不见底,独自行动必定不可,正常来讲都会放讯号烟喊人过来,接着便惊动妖兽,随后遭到攻击。”
凌岩眼中带着少见的赞许。
凌书意想了想又道:“而且我们这些小辈出来历练,想必爹和爷爷不会通知别人,这次若是外人,估计便是聚灵宫弟子泄露出来的,若是自己人……目的又是什么?”又哼道:“但无论如何,这个人也太坏了些,竟然放置能引发瘟疫的瘴气,幸好浮游镇的人都已经转移到邻村避难,若是被我抓到他,我必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凌岩道:“行了,且先上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这事回去再说。”
凌书意听话地站起身,刚一抬头,便盯着凌岩的肩膀眨了眨眼,随即兴奋道:“爹!你肩膀有只小鸡!”
小鸡?!
秦陆升只感觉心中怒火上涌,气得脚下一软险些从凌岩的肩膀上跌落下去,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依旧没有低下高贵的头颅,还未站稳,凌书意那双黝黑的双手便急切地伸了过来,秦陆生来不及闪躲,便整个人被凌书意捧在手心里挣脱不开,此时他自己的意识和这具身体的想法瞬间融合,只想立刻脱离这双刚刚摸过毒虫的脏手洗个澡。
“爹!你从哪里抓来小鸡啊!好可爱!”凌书意捧着他爱不释手,高兴地问。
凌岩大惊,立刻大吼道:“快放下少宫……”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快放下!”
凌书意被父亲吓得一怔,握着秦陆升的两手明显收紧,凌岩脸上带着惊惧的神色,见凌书意还没有放开,又要吼他,耳边边传来一句看淡生死的:“无妨。”
凌岩立刻满脸歉意,却又听到一句:“走吧。”
凌岩见他并未生气,放松下来,瞪着凌书意叮嘱道:“好好照顾。”
凌书意瞬间开心不已,捧着他刚刚得到小玩物小声哄骗道:“嘿嘿,跟我回聚灵宫做我的小跟班,以后有凌大爷罩着你,让你横着走!”
凌岩回头斥道:“你是谁家大爷!快给我跟上来!”
凌书意缩了缩脖子,他虽平时嬉皮笑脸,但对父亲还是又敬又怕,毕竟凌岩严厉,罚他骂他从不手软。
但这种时候,面对自己的新任跟班,坚决不能怯场,他立即偷偷换上一副牛气冲天的嘴脸,为自己树立威信:“我爹可凶啦,但是我根本不怕他!”
第二十二章 我懂啦!
父子二人从井底上来后,其他弟子也赶了过来,此时瘴气已散,吴昊被齐更搀扶起来,身上血迹斑斑,知良程玉一行人也并未好到哪去,甚至比吴昊更加狼狈,凌书意捂着手里的小鸡溜到吴齐二人身边,小声问吴昊:“你怎么样?”
吴昊上下打量他一番,说:“没事。”
凌书意点点头说:“没事就好。”
吴昊见他除了身上脏了些,并没任何大碍,不解道:“你没有受伤?”
凌书意说:“有啊,但是不严重,不碍事。”
吴昊道:“可你明明碰到妖兽身上的利刺了,怎么会没流血……”
他这样一说,齐更也觉得奇怪,难道传言都是真的?天师爷爷真的私下传授了凌书意本事?不应该吧?!
凌书意嘿嘿笑道:“那是因为我早有防备啊,你之所以会伤的这么重,是突然遭到了袭击,我去救你当然要先保全自己啊,不然我同你一起上去挨打吗?虽然最后还是被打的爬不起来,但我爷爷不是教过怎样护体吗?关键时候还是可以保命的。”
齐更大脑一片空白,问吴昊:“你会吗?”
吴昊点了点头,惭愧道:“会,但当时情况紧急,确实忘了。”他看向凌书意的目光稍微有变化,像是探究着什么,凌书意眨了眨眼,赶忙把手背到后面,生怕别人发现他的小玩物。
凌岩瞧这边三位说得热闹,用力咳嗽两声,齐更忙说:“快站好,师父要说话了。”果然,凌岩道:“程玉,你们又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狼狈?”
程玉脸上带血,伤得最重,上前两步道:“回师父,因为瘴气所误,我们分成几队找路,结果却被弟子发现袭击浮游镇的妖兽,那妖兽形如野猫身长五尺,善喷火食生人,弟子与知良一行抵挡不住,便将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共同抵抗,才将妖兽元灵取出。”说着将绣有聚灵宫符文的布袋交给凌岩,又看向凌书意三人,抱歉道:“你们这边发出的讯号声我们听到了,但实在没办法抽身赶来,真的对不起。”
旁人忙道:“你道歉做什么,师父,这次多亏程玉,若不是他,我们根本不能将妖兽剿灭。”
凌岩看了眼手中的捉妖袋,又抬眸注视程玉良久,点头道:“表现的很好。”
程玉忙不好意思地说:“都是大家齐心协力所得。”
第一次下山试炼便以此告终,回山的路上齐更扶着吴昊时不时回头,小声道:“你觉不觉得凌书意有些怪?”
吴昊皱眉:“哪里怪?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比较怪吧。”
齐更不解:“我们?”
吴昊道:“是啊,因为他的身份问题,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甚至怀疑师尊私下教导过他,但细细想来,今日对抗妖兽之时,他所用的都是咱们学过的,看来师尊果真公平,并没有因为凌书意是他孙子,就过多偏袒。”
齐更道:“你说这个啊,我从来不觉得师尊偏袒过他啊,而且他这个人怎么讲,好像傻乎乎的,就算大家有意排挤他,他也注意不到,但又不是真的傻,就好像我对他笑,他就会把小人书借给我看,我要是故意踩他的脚,他也会踩回来不高兴,其实就是一个天分很高的普通人啊,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一直对他很有敌意。”
吴昊问:“你还故意踩过他的脚?”
齐更饶头:“毕竟大家排挤他啊,不过他都把这些当成同门之间的玩闹,那时候才几岁啊,我踩他一下,他就非要踩我两下,我推他,他就叉腰骂我大傻蛋?气得我去找师父告状罚他倒立,第二天我就把这个事情忘了,结果他也忘了,还问我要不要一起逃课,师父那么凶我哪里敢去……后来想想,我就觉得他这人还挺好玩的,只是接触不多,不过你也知道,谁对他友好一点,其余的人就开始阴阳怪气,我怂,就不好亲近他了。”
吴昊嘴角抽了抽,他向来保持中立,但心里还是偏向多数人的看法,倒是今天突然发现了不一样,又问:“那你刚才说他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