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糖£袖刀
"啊?!"季迦亭这次吃惊可是不小,"你怎麽知道??"
"呵呵,说来不好意思,我看过一些……你的专访。"说到这些时,男人的语气有些局促,和刚才的乾脆果断不太一样。
这倒令季迦亭察觉出这人的亲切可爱来了,他想了想,道:"专访?"
说起来的确有过一次,采访的时候因为聊得愉快,便透露了自己从未对人说过的内容,他在夜晚其实看不清东西,可是……那个专访已经是大约两年前的事了,对方竟然知道,并且记得,所以才会忽然默不作声转过身,专门为自己拗断那些细枝。
在季迦亭沈思的当口,对方又开口道:"喂,该不会……你其实压根就没认出我吧?"
"呃……其实是这样。"季迦亭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呵……"男人闷闷的笑了一声,然後向前探身,将脸孔凑近了季迦亭,"我是Kane啊。"
"原来是你?!"季迦亭的脑中迅速浮现出那个不苟言笑的、时不时因为别人一两句玩笑话而沈下面孔的男人形象。
这麽说来,个头和外形的确就是Kane啊,可是为什麽气质却和白天见到时完全不一样呢,还是说,因为他出现的时机恰好是自己最无助的时候?
"真不好意思,我太迟钝了。"季迦亭发自内心的致歉。
"不要紧,你这是刚从摄影棚出来?"Kane将那些拗断的细枝随意拢在手里,又微微打量了季迦亭一眼。
"是。"
"是Jim叫你看Ben的现场啊。"Kane若有所思的说。
季迦亭没有再搭腔,因为他怕对方会紧接著问"为什麽结束後不直接回住处却要来这乱逛"诸如此类的问题。那样的话,他就又要解释自己对这种现场还不适应,另外,吹一吹冷风有助於身体散热?
然而Kane却只是以温和的口吻问:"感觉……还好吗?"
"啊?你说什麽?感觉……"季迦亭的思路一下跳到了最尴尬的那环,即使只是想一想,那种大庭广众之下下体饱满到发硬的羞愧感觉便又袭来了,连光秃秃的私处皮肤都开始隐隐作痛。
"啊对不起,是我多事了。我指的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戏,心情多少会不太舒服吧?我,没别的意思。"说到最後,都打起磕巴。
这样的Kane倒真是比白天可爱。
"感觉,感觉……怎麽说呢,"季迦亭决心不让气氛继续凝滞下去,他吸了口气,正视著对方的眼睛,说道:"就像第一次佩戴矫正视力的眼镜。"
"咦?"Kane明显被挑起了兴趣。
"嗯,就是那种感觉。"季迦亭笃定的点点头,"就像第一次看清这个世界,感觉很震撼。"
"有那麽夸张?"Kane有些好笑的问。
"我的近视眼是天生的,有五百度哦,还有散光,这很糟糕。
"我的父母呢,都是小城镇的工人,他们不懂这些,所以直到中学以前,我都不晓得这就是近视眼,还以为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尤其是晚上,所有发光的物体都带著美丽的重影,车子开过面前会留下炫目的线条,连路灯都很美,散著朦胧的光影。"
季迦亭继续说下去,"但是佩戴近视眼镜後,却有些失望。"
"哦?"
季迦亭耸耸肩:"一切都变清楚了,反而不美了,夜景在我眼中也失去原来的魅力,那些喜欢的银幕明星其实并没有那麽好看,皱纹、疤痕、毛孔、过重的唇线,都清晰可见。"
"哈……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Kane笑了。
"就是这样嘛。"季迦亭也觉得自己的比喻有些幼稚,"就是这回事,一切都过於真实的感觉。"
Kane搭上他的肩,"我没有笑话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没有办法,很多事情被看清楚後,确实没那麽美了。"
季迦亭被对方忽然正经起来的语气弄得有些无措,只得掩饰性咳了两声。
"不过还是希望在辉豪的这段时间,不要影响你今後的生活。"见对方没有反应,Kane又补了一句:"性生活。"
"咳咳!你……"这回是真的咳起来。
"你很可爱。"
"啊?"
"咳……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说完便有些仓促的向著既定的方向走去。
"……哦。"他刚才说什麽?说我可爱吗?
这之後的路途中,两人便没再交谈,季迦亭甚至觉得Kane是在害羞。
沈默一直持续到演员公寓一楼大厅,虽然路程不长,但不知为什麽季迦亭却有种走了很久的感觉,可能是在这场偶遇中,Kane给他的感觉和白天太不相同了吧。
等候电梯的工夫,季迦亭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起Kane的侧脸,然而很可惜的是,在明亮的灯光下,对方又恢复成那种表情缺缺的刚毅面庞,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对这个近似於陌生人的家夥吐露了真实想法就觉得不可思议。
"是住在顶楼吗?"Kane按下数字时特意问。
季迦亭点点头,出於礼貌也询问了对方:"Kane呢?"
"一样。"
之後又是一段沈默,像老式卡带运转时歌曲间的空白。
电梯也迟迟不见下来,顶楼的数字灯一直在闪,表示"使用中"。
"可能是其他演员,"Kane道:"也许正在搬行李吧。"
季迦亭笑了一下,他并不在乎多等一会儿,只要不是一个人孤独的等待。他朝Kane看去,试图再找个什麽话题打发时间,而後者也正好投来视线。
四目相对时,季迦亭发现Kane的瞳孔格外漆黑,就像时下流行的美容隐形眼镜,他忍不住想再看仔细一点。
然而目光只相对了一瞬,後者就匆忙移开了脸,又继续去盯那电梯顶部的数字指示灯,掩饰性的咳了一声,又道:"新住处还习惯吧?"
要不是他的表情过於严肃,季迦亭几乎以为他是在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