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糖£袖刀
"你太过分了!"季迦亭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
回到自己房间把门锁死,泪水才夺眶而出。
他的确没用,没有找到另一种更体面的方式还清那笔债,但是在一桩接一桩的丑闻後,他可以利用的,也只有这个虚浮的名头──哗众取宠也好,物尽其用也罢,总之,不这样的话,怎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凑足那笔钱呢?
一个同性恋者,不管他之前多麽洁身自爱,一旦隐瞒性向的谎言被戳穿後,他就什麽也不剩了。
初次在摄影机前作出那麽不堪的表演,无数次的NG,赤裸的触碰,毫无尊严的发出淫荡的声音,这些,都没能击垮的心理防线,却在Kane的一句话下轻易决堤。
──"因为喜欢男人才来拍这种东西。"
这话真让人难受。
季迦亭抱著膝盖坐在地上,身後是锁紧的房门,没有开灯的房间透进窗外暗淡的月色,风吹得树枝随风款摆,几片巴掌大的叶子扑棱棱贴到窗上,过一会儿又自己掉落下去,季迦亭就这麽盯著乌蒙蒙的窗户发呆,身後走廊上传来走动的声响,过一会儿又重新归於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季迦亭才抖抖酸麻的腿,站起身来。
他现在已经後悔了,不该打Kane一拳又什麽都不说的跑出来,倒显得像是心虚一般,他该打完之後再和他讲一通,把他讲得哑口无言才对。
可是现在回去已经不可能了,跟找碴似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处理突发事件和冲突这方面,能力的确不够,可是又睡不著,他像暴躁的马一样绕著床铺转了几个圈後,决定去买几瓶酒,喝了酒就能睡著了。他记得在这一层的走廊上,电梯间附近就有一台自动贩卖机,数了几张零钞,季迦亭趿著拖鞋打开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该睡的都睡了,不该睡的也早就关起门来办事了,可能是阳台的门没有关,一阵阵风灌进楼道,季迦亭揉揉鼻子。
"我今天一定要你说清楚!"男人愤怒的低吼从大敞著门的阳台方向传来。
"Jim,你到底在想什麽?为什麽一再拒绝我?!"那人又道。
是Ben的声音。Ben和Jim居然会吵架?这也太稀奇了吧。
季迦亭本能的放轻了脚步,他觉得这种时刻还是不要打搅比较好。
对於Ben的怒气,Jim像往常一样轻描淡写的用拖著长长气音的语气回答:"我在想什麽,关你什麽事。"
"哈?!关我什麽事?"Ben怒极反笑,"现在是你一直在拒绝我啊,我至少该知道原因吧!到底是因为什麽……"
"闭嘴。"Jim打断他,"想知道原因吗?那就是……我对你没感觉了。"仍是那种懒洋洋的腔调。
"没感觉?"Ben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之後是不短的静默,以及玻璃杯中的冰块被摇晃的声响。
季迦亭知道,这一定是Jim发出的,而且他并非表面上听到的这麽镇定,只有当他情绪激动时才会无意识做一些小动作,例如将剧本卷成筒状再散开。
"刚才我插何琦的时候你有感觉吧?"Ben忽然说。
"你……"
"我看到了,你很不自在,你在吃醋,还说对我没感觉?"
"啪!"
玻璃杯掉在地上,在它碎成数片之前,折叠椅发出不堪负荷的声响,Jim尖声喝道:"你干什麽?滚……唔……"
"对我没感觉?我倒要看看……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
两人的气息都变得紊乱,椅子持续剧烈摇晃著,甚至还传来衣物撕扯声,季迦亭尴尬的顿在走廊正中,他觉得今晚的啤酒恐怕是喝不上了,他尽可能轻轻的向後移动脚步……
就在这时,Ben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为什麽……"像是发现什麽了不得的情况。
"放开!"Jim怒不可遏的喝道。
"这种情形……多久了?难道就是从《豪门》之後就……"
"不是!"Jim否认,椅子发出空荡荡的摇晃声,又被一脚踢开,可见他是如何气急败坏的站起来。
Ben追问道:"怎麽会这样?"他焦躁的走来走去,"我不知道……抱歉,你有去看医生吗?医生怎麽说?我记得你原来……"
"我说过了,我对你没感觉,我对任何人都没感觉,现在你信了?"Jim的声音锋锐得像刀片,"信了就给我滚──"
"……对不起。"沈默了好一会,Ben才大步走开。
季迦亭赶忙靠紧墙壁,幸好Ben朝另一个出口走去,才没尴尬的相撞。
Jim仍留在阳台,时不时为自己倒上一杯,但摇晃冰块的声音也没有停止,他看起来很寂寞。
"原来你躲在这喝酒。"半个小时後,季迦亭装作偶然路过朝他走去。"我也睡不著,正要去买啤酒。"
Jim看看他,像往常那样微笑著点点头当作是打招呼。
"为什麽不一起呢?"他指指另一张折叠椅:"不过只有一个杯子,介意吗?"
"有免费的酒和酒伴,哪还敢介意?"季迦亭笑笑,踏过地上玻璃杯的残骸,在Jim身旁的椅子里坐下。
Jim为他重新添入冰块兑满一杯,递过去。
"别嫌弃,只是用来调咖啡的威士忌。"
"不会,我喜欢口感柔和一些的。"季迦亭浅啜一口。
看得出来Jim的心情仍未平复,尽管他已装得毫不在意,但没有了酒杯,他的手好像就无处安放,玩弄了一会麽指的指甲後就抱住膝盖发起呆来。
Jim鲜有安静的时候,但他一旦安静,就说明他醉了或是心情真的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