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朴希
两人听着电话里彼此压抑的喘息声,过了很久才慢慢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然而当边哲听到楚寒的父亲被人带走的消息后,他霎时如遭雷击,大脑止不住阵阵晕眩,似乎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他用手狠狠的揪着自己心口,嘴里发出崩溃的呜咽声。
以前他舅舅就说过,他要楚幕天也尝尝丧子之痛的滋味,现在把他抓来是要设计楚寒哥吗?如果楚寒哥出了事,他哥怎么办?舅舅明明答应过自己的。
边哲全身的血液仿佛结了冰,从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丁点血色,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去求他,我去求他……”
“阿哲,冷静点,我今天找你就是有事要跟你商量,你冷静点好吗?”
杨皓担忧又焦急的声音似乎让边哲清醒了些许,“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想知道边晔出货仓的具体方位以及那里的警卫分布情况。”
边哲的手蓦地一抖,“你要去‘工厂’?”
他指的工厂可不是生产普通产品的工厂,也不是南跃的印刷基地,而是他舅舅那些见不得光的黑货集中营,他以前偷偷去过一次,边晔发现后,把他关了半个多月。
那里的具体方位他倒是知道,但是警卫分布情况肯定与以前有差别。
面对边哲的追问,杨皓没说话,表示默认了。
边哲思绪一转,瞬间完全回过味儿来,“不要,哥你不能去那里。”
杨皓好不容易才从薛海那里得知了楚寒和边晔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阿哲,你舅舅用楚寒的父亲逼楚寒独自去他的地盘救人,傻子都能猜到他是想杀楚寒,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我………”
“我已经把你舅舅这些年非法买卖的相关资料全都寄到警察局了,阿哲,别怪我心狠,也别担心,我知道那个老管家不会看着你不管的,你让他带你出来,薛海回去接你,你放心哥有办法帮你洗脱罪名,至于你舅舅,不是我非要他死,而是他不让我们活,哥也是逼不得已,明白吗?”
听到这里边哲的情绪已然失控,“我知道,是我和舅舅对不起你们,但是你不能去,舅舅会杀了你的,哥,我求你了,不要去……”
这一长串的哭喊几乎耗尽了边哲全身的力气,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心口似有把尖刀在来回戳着他一样难受。
杨皓沉着而坚定的声音再次传来,“阿哲,对不起,我真的办不到,曾经亲眼看到楚寒在我面前死过一次,我真的没勇气再承受一次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就算是死,我也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边哲完全崩溃了一般失声痛哭着,嘴里吐出的音节已经连不成字句,老管家站在门外敲了两下,没等边哲回神他就直接拧开了门把手,“少爷,您身子不好,不能坐在地上,起来吧。”
边哲手里的电话被老管家接了过去,“杨先生,您要的东西少爷不知道。抱歉,他生病了,我得马上带他去医院,祝您旅途平安。”
杨皓没怎么听懂他的话,还以为他不会帮自己带边哲出来,直到他看见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封新邮件之后他才明白冯管家的意思。
他电话将徐妈叫了过来,楚念见他要走,扁着嘴巴死活要跟着去,杨皓不准,小家伙一边哭一边追,保姆快步追上去将他拦了下来,他就无助的伸着小手哭得死去活来。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搅得杨皓心疼之余也愈发心烦意乱,脚下一踩油门儿,车子开得像夺命飞车一样快,结果才开出去不到五公里就出事了。
不是他技术不佳,也不是他车速太快,而是有辆越野故意走逆行道与他的车撞上了。
杨皓手转得快,撞得倒不狠,但是他的车前面的轮胎掉进了路面的排水沟。
没人帮忙根本开不动了。
有好几秒钟杨皓的意识都处于混沌状态,耳朵里嗡嗡直响,眼前也金星乱闪,他试着甩了甩头,迎来的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却发现有两个大汉正拿枪指着他。
冯管家本想将边哲带出去,让杨皓说的那个人来接他。
结果边哲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求他让他去边晔那里。
管家面上从容依旧,温声劝道:“少爷别浪费杨先生的一片苦心。”
“冯叔,求你了。”边哲跪在地上,那单薄的身子看似摇摇晃晃,一碰就倒的样子,管家去拉却硬是拉不动。
“少爷你起来吧。”
“冯叔,求求你让我去吧,如果我哥他们全都出事了,我一个罪人,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舅舅这辈子遭了太多孽,我不能再让他继续错下去,冯叔,求你了。”
边哲的性子是那种面上看起来很随和,又听话,但是当他下定决心要去做某一件事时,哪个地方的牛都拉不回来。
管家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犟过他。
杨皓是被一阵嘶吼声吵醒的,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再定睛一看,他便开始奋力挣扎,“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他了……”
楚寒听到他的喊声,朝他望了过来,奈何手脚被缚,他只能远远的望着杨皓,艰难的丢过来一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杨皓的出现几乎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现在又不好联系他布置外面的人。
除了拖时间挨到那些炸弹爆炸,他的人趁乱进来救人之外,别无他法。
老爷子和杨皓现在都在边晔手中,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把握同时保证他们的安全。
杨皓全身疼得打颤,爬起来就想往楚寒那里冲,边晔的助手轻而易举地将他拦下。
四周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卫,一个个都是一副蓄势待发的凶猛相。
边晔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擦那支他很久没用过的HKP7,不知怎么的,扳机前面的挂扣被人工锯掉了一块,男人拿眼角斜瞄了一眼其中一个手下,那人立即麻溜的转身离开了。
一群人终于停止了对楚寒的群殴。
楚寒还没来得及拭去嘴角的鲜血,其中两个男的便将他一把压跪在地上。
边晔冷冰冰的觑了他一眼,“都说人算不如天算,瞧你把什么都计划好了,最后不是也没算到这一茬么?咱们今天就把账彻彻底底的算清楚吧,免得夜长梦多,对吗?”
语毕他又转头望了仓库的电梯一眼,刚刚离开的那个人此时正推着楚寒的父亲从电梯口出来,杨皓和楚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登时齐抽凉气。
杨皓愤怒的转过头瞪着边晔骂了一句,“畜生,你会遭天谴的!”
边晔不以为意的扯着唇笑了笑,“我不是还给你留了个种么,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杨皓气得浑身直哆嗦,“姓边的你不得好死!”
边晔恍若未闻,依旧面色淡定,款款起身,朝杨皓走了过来,快到杨皓身边时,他的助手突然在杨皓的膝窝狠狠的连踹了两脚。
杨皓猝不及防,痛呼出声。
眼看就要摔下去了边晔又一把勾住了他的颈项,死死的箍着他。
直到他几乎完全失去反抗力时边晔才稍微松了松手臂,不疾不徐地抬起杨皓的手。
然后在楚寒的咆哮声中转头看向轮椅上奄奄一息的楚幕天,“楚书记,你不是一直都喜欢看戏吗?我今儿就让你这两个孝顺儿子给你表演一场精彩绝伦的‘杀夫戏’可好?”
半个月前还容光焕发的楚幕天此时俨然一个八九十岁的将死之人,干枯的手抬了半天也没抬起来,心里悲愤交加,吐出来的字句却是不成调的单音节。
边晔故作好心的说:“您不是有心脏病吗?别激动,我们马上就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