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泥攻
闹腾得让人恨不得拿手活活摁死他!
苏陌言拿着结款单和一包药推门而入,扫了他皮开肉绽的手臂一眼,淡淡地问医生,“要不要缝针?他是厨师,手很重要。”
医生显然对高素质的人很有好感,微笑道,“没事,他骨头硬,人傻,皮也够糙,养养就行。”
骨头硬人傻皮糙……
萧世无语地看着医生,心想我又不是头熊,有你这样形容病人的吗?
医生冷笑着戳了戳他的手,“疼吗?”
“嘶!”萧世倒抽一口气,刚想怒,余光却扫到苏陌言皱紧的眉宇,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没了脾气,无奈道,“您肯定不疼。”
“可有人疼啊。”
“……”
萧世心头一跳,竟条件反射地瞄了苏陌言一眼,莫名地有些心虚。
医生撕下处方,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号码,认真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忌腥辣,既然是厨子,养生你还是懂的吧?”
萧世笑笑,“嗯。”
医生看着他那纯良的笑容就觉得扎眼,忍不住又戳了戳他的伤口,笑容满面,“下次打架记住,宁可用别人当盾牌,也别拿胳膊当武器使。”
萧世疼的牙齿差点咬崩掉。
谁说医者仁心?应该是黑心才对!
出了医院大门,萧世一条胳膊上着夹板跟在苏陌言身后走。
罕健像条被主人牵出来遛弯的狼狗,跟在萧世的后面。
三人站成一列,气场地位一目了然。
苏陌言不动声色地拦了辆计程车,扶着萧世上去。
罕健还要去警局做笔录,不能跟上,手撑在车顶棚,压低脑袋对萧世歉然笑笑,“那个……对、对不……”
萧世噗地一声笑出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什么呢。”
罕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低头干巴巴地也笑了两声。
有点干涩。
这家伙,从认识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他真心生过自己的气。
明明有骄傲不羁的资本,偏偏心软又纯良,相比之下,哗众取宠的自己真是太难看了。
车子发动以后,罕健依然站在原地,萧世从后视镜看着那人在视野里缓缓变小,树影将他的面色映得晦暗不明。
“去哪里?”前面突然有人问。
苏陌言道,“清风街小区。”
“哦。”
萧世看着计程车司机那张无比眼熟的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他自动自发地回头看后座玻璃,今天的窗子上空空如也,再没有让人吐血的字迹。
萧世揉了揉眉心,不由地送了一口气。
车子开到一家便利店边,停了下来。
萧世挑挑眉,“还没到。”
计程车司机耷拉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道,“司机是人不是鸡,单靠打鸣是活不下去的。”
“……”
萧世郁闷地别开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搭话都没好结果却还是要搭话?!
苏陌言目送司机开门下车,突然道,“这里不许停车,会开罚单。”
司机看了他一眼,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用过的罚单,彪悍地往车窗上一拍。
啪。
其人洒然而去。
……
结果,真的直到司机从便利店提着大包食物出来,都没有交警来开罚单。
空气诡异地静默片刻。
萧世看着岳父大人干笑道,“人类智慧是无穷无尽的……”
萧世原本是家务主力军,此时爪子一受伤,立刻就成了一枚废柴,重任便落在了岳父大人的头上。
某些方面精明的人,另一方面就会比较笨拙。
虽然早就听说过这句话,但萧世没想到苏陌言会把它贯彻得如此彻底。
“那个……牛仔裤不能跟白衬衫一起洗的。”萧世靠在卫生间门边,无力地道,“还有,客厅的水晶茶几……最好不要用厨房的抹布来擦……”
油乎乎的一片,看起来像是磨砂玻璃。
苏陌言正严肃地搓衣服,闻言抬起头来,脸上还沾着一团白泡沫,“知道了。”
起身就去拿拖把。
“……”
这、这是要用拖把拖茶几吗?!
萧世急忙上前抢下拖把丢在一边,黑线地道,“用一般难度的就行,这个太高端了……”
苏陌言蹙眉,认真地看着他。
仿若求学的态度让萧世失笑,不禁伸手将他脸上的泡沫抹掉,“这种小事我可以做的。”
“……”
苏陌言怔了怔,没有去听他的话,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碰触自己脸颊的位置。
萧世的笑脸陡然一僵。
貌似荒诞不经的旖旎念头再次浮现出来,他急忙退后两步,慌乱道,“呃,我、我去擦桌子。”
多日不在家,公寓里蒙了一层灰尘,翁婿两人费了半天力气才将它打扫得干净如初。
萧世洗完澡回到房间里,坐在电脑面前查看自己前几天的求职消息。
毫不意外的收到了来自名臣公司的面试邀请。
萧世苦笑着叹了口气,只是食堂大厨而已,如果这都没办法进,那才是意外呢。
面试日期就在两个礼拜后,萧世看了看自己上着夹板的手,不由地有些焦急。
高级技师的考试也时间也很紧张,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最近自己倒霉得出神入化,一切皆有可能。
想到倒霉,就忍不住想起了离家出走的苏娜,心情不禁更加沮丧。
在S城的那些天,苏娜一直没有来过电话,萧世尝试着联系几次却都是无法接通,直打到她的学校寝室电话,才听说她又跟着老教授跑去西藏了。
刚刚流产半月多月的身体,竟然也敢这样乱跑。
萧世只觉得多日下来逐渐沉淀的心情再次烦乱起来,也不知是气她的自作主张多一点,还是气她不爱惜自己多一点。
在房间乱逛了一圈,实在觉得很无趣,萧世躺在床上呆愣了半晌也睡不着,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一晚苏陌言胡乱宣泄的样子来。
平日里那么禁欲的男人,却有着那种迷乱的表情……
萧世啧了一声,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倒出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萧世叹气着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嘟囔一边打开门去客厅找杂志。
就算是GAY也不会见谁都发情的,更何况岳父大人还未必是GAY……他对安睿那种年轻英俊有多情的帅哥都不假以辞色不是吗?
这样想着,却做贼一样地左顾右盼,偷偷地将书架上那本裸男杂志也抽进了手里。
人的视野偶尔还是需要扩展的,只是纯学术研究而已……
萧世努力说服自己,转身想要回房,却突然瞄到一边盆栽上方露出一点乌黑的头顶。
“陌言?”萧世诧异地道。
如果不是那头顶太眼熟,他一定以为家里进了贼!
“……嗯。”
不知为什么,苏陌言的声音有些发闷,支支吾吾的。
萧世往那边走了两步,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岳父大人闷声道,“浇花。”
萧世看着地上晕出的一片水迹,抽了抽唇角,“浇完了没?”
再不浇完就不用浇了,淹死算了。
“嗯。”
“那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还没等他说完,苏陌言淡定地从盆栽后面走了出来……
好恐怖的一张黑色鬼脸。
萧世猛地撑大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早点睡吧。”岳父大人顶着一张漆黑可怖的面膜脸,嘴角因为面膜干涸而紧绷,木然地道,“我回房了。”
萧世紧绷着脸,艰难地,“……好。”
面膜岳父大人无比威严地与他擦肩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