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北逐风
叶菱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儿,但站在这个台上了,他始终都是能镇定自若地进入一个表演的状态。只要在这里,他时时刻刻都能记得住自己只是一个“乙”,说什么都是不用负责任的。
而谢霜辰同他一样,是那个“甲”,所做的一切都给观众呈现笑料。
舞台是一个冷漠的地方,不必倾注演员本人真正的情感在里面。
“你能一样么?”叶菱面带微笑地对谢霜辰说,“你当然不一样。”
谢霜辰愣了一下,不过那是一个短暂的瞬间,他很快换上了那副贱嗖嗖的模样,说:“哎呀这种事情您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人家可是会害羞的。”
叶菱点头:“那就晚上回屋再说吧。”
那几个姑娘已经有点情难自禁了。
“我觉得这么说仿佛更羞耻了。”谢霜辰说。
“有吗?”叶菱装傻,“淫者见淫吧。”
他们两个人在台上你来我往,姚笙一开始本来还会起哄,但是后面实在太直白了,他甚至开始有点冷漠。那个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谢霜辰冲他们说:“你们聊什么呢?一起聊会儿?”
其中一个说:“没什么,别问了。”
谢霜辰说:“我就要问!”
另一个说:“知道了对你们不好,请不要过多干涉粉丝生活!”
谢霜辰惊了,说:“我怎么干涉你们生活了?不行,求知欲!快点告诉我!”
“你真要知道?”她们问。
叶菱很无奈地说:“他想知道你们就告诉他吧,要不然今儿你们就都别走了,保不齐还给你们扣下来当保洁小妹。开场打快板儿的那个就是被这么扣下的。”
听了这话,那几个姑娘又开始疯狂的讨论。
“大点声儿嘛!”谢霜辰原地撒娇,叶菱在旁边儿扶额。
“你真的要听么?那你可别后悔啊。”一个姑娘特别平静地说,“真说了啊!”
谢霜辰催促:“赶紧着!”
姑娘还是很平静:“只是讨论一下你和叶老师的上下问题。”她说完又补了一句,“是你逼我说的啊,可不是我自己要说的,不要回头扣一个影响你们正常生活的帽子,这个锅我们不背哦。”
谢霜辰和叶菱看看彼此,叶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能赖谢霜辰。谢霜辰也消化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住着桌子稍微弯腰,问道:“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区分么?”
叶菱这下一头雾水了,他很想敲开谢霜辰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重点错的也太离谱了吧?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突然问人家一句“很难区分么”?这根本就不重要吧!
姚笙在下面托腮看好戏,史湘澄凑了过来,悄悄地问:“姚老板,您怎么看?”
“我?”姚笙说,“我当然是坐着看啊!怎么着,还要我躺着看?”
“不是啦。”史湘澄干脆也拉椅子坐下,“我是说台上两位……”她两根食指往一块儿一并,笑着说,“您知道吧?”
“他俩?”姚笙说,“搭档不都是这样么,比老婆还亲。”
史湘澄说:“可是我刚来的时候,看见过叶老师坐班主腿上。”
“啊?”姚笙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表现得非常震惊,甚至很想抓一把瓜子赶紧嗑一下,“叶菱坐谢霜辰腿上?”
“是啊。”史湘澄说,“当时没人,他俩这样……”
姚笙忽然问:“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挺开心的?”
“没有。”史湘澄义正严辞地说,“我非常正直。”
“我不能想象那个画面。”姚笙一脸纠结难以言述地说,“我可能也要恐同了。”
谢霜辰那个问题抛出来,台下几个姑娘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站起身看看叶菱,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地说:“没有很难分辨吧?”
“……你别说话了。”叶菱扶额。
“哎呀这不重要。”一个姑娘摆手,“你不要再问了,你自己不觉得尴尬吗?我都替你尴尬。”
谢霜辰不仅不觉得尴尬,还利落的把自己的二皮脸给贴上了,伸胳膊搂过了叶菱,说:“我觉得你们不应该对此感到怀疑。”
叶菱在谢霜辰怀里挣扎,不是很老实。谢霜辰不想让他动,忽然转身弯腰,一条胳膊搂着叶菱的肩膀,另外一条胳膊穿过叶菱的膝弯,一下子就将叶菱抱了起来,像个土匪一样地把叶菱放在了桌子上。
台下就几个人都能制造出来一片哗然的感觉。
谢霜辰揽着叶菱的肩头,半个人的重量都架在叶菱身上,挑眉说:“叶老师别动了。”然后他又对台下几个姑娘说,“你们也不准逆cp,听见了没有?”
台下几个人点头。
“我们没有在营业。”谢霜辰洗脑一样地说,“我们是很真情实感的。”
台下几个人茫然地点头。
“真是过分啊……”史湘澄说,“换成爱豆艺人的话,粉丝估计就原地爆炸了吧?”
姚笙摇头:“不是很懂。”
整个园子里一共也没多少人,最尴尬的还是叶菱。
他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搞得自己非常挣扎。他觉得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揣测谢霜辰,因为谢霜辰根本不会按照常理出牌。
这个人没有底线,叶菱想。
玩归玩闹归闹,演出总有结束的时候,谢霜辰成功地糊弄了那几个姑娘没事儿就来园子里听听相声,再之后就散场了。
等没人了之后,谢霜辰干脆从台上跳下来,朝着姚笙走过去:“哟,师哥来了啊?怎么着请我们吃宵夜?”
姚笙说:“你这个‘师哥’俩字出来就没好事儿。”
“那你看我们跟这儿卖力气耍把式的,不得犒劳犒劳我们?”谢霜辰扭头叫道,“叶老师,您还愣那儿干嘛呢?”
叶菱抬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动了动,没来他这边儿,反而去了后台。
“叶老师脸皮儿薄。”谢霜辰跟姚笙解释,“这你是知道的。”
姚笙说:“谁让你这么欺负不生气的?玩过了吧?叶老师脸都红了。”
“那你是没看见他欺负我的时候。”谢霜辰说。
姚笙说:“那你也是活该。”
“天地良心,我冤啊!不过叶老师脸红的时候你不觉得很可爱么?”谢霜辰问。
姚笙说:“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少年。”
谢霜辰没接茬,说,“走吧,别跟这儿呆着了,不要打扰香肠女士收拾卫生。”
史湘澄说:“是你说让他们一起出来打扫卫生再走的啊!”
“行吧行吧。”谢霜辰去后台叫人,大家一窝蜂都出来了。其他几个姚笙见过,特别是那个给他绊倒了的蔡旬商,姚笙觉得还是很愧对人家的。
“干嘛要打扫卫生啊!”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姚笙顺着看去,见一个少年毛手毛脚地拿着扫帚乱挥,不是碰到椅子就是撞到桌子,叮铛咣啷乱响一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拆家。
凤飞霏特别怨念,为什么演员还要来收拾残局啊,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给那个保洁小妹做么?
谢霜辰似乎看穿了凤飞霏的想法,戳了戳他的脑门,说道:“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你是来卖身还债的,不是来当大少爷的。怎么着,你还以为你还是家里的二爷呢啊?”
“那这也太落魄了吧!”凤飞霏大叫,“为什么连吸尘器都没有!”
谢霜辰说:“因为穷!”他看姚笙在一边儿没事儿人一样地站着,说:“浪味仙你也搭把手吧,收拾完了去吃宵夜。”他说到这里,又对着大家喊道,“一会儿姚老板请吃宵夜啊!随便点!”
大家拍手称赞,姚笙能怎么办?
“那可以吃小龙虾么?”凤飞霏突然说,“这里挨着簋街呢。”
姚笙问:“少年你哪位?”
第二十六章
“你管我哪位?”凤飞霏撇嘴说道。
“问问都不行?”姚笙拍了拍谢霜辰的肩膀,“你这儿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有小孩儿?”
谢霜辰还没来得及说话,凤飞霏就叫道:“叫二爷!”
“得了吧!”谢霜辰说,“就你那娇生惯养的样儿,叫你二小姐还差不多!赶紧扫地去,要不然今天晚上你没得吃啊!”
凤飞霏很爆炸,想拿扫帚打谢霜辰。但是迫于饿肚子的威胁,他只能吐吐舌头装装样子,然后非常不情愿地去干活。
谢霜辰转过身来对姚笙说:“唱评剧的凤家的小孩儿。”
姚笙想了想,说道:“噢我知道了,他大哥凤七是不是跑路了?”
“听说是。”谢霜辰说,“我查了一下,有点唏嘘。他们家里里外外按照辈分和人数排,他哥占第七他占第八。他哥要是跑路,他估计就凤七了,不过我看这小鬼的意思,估摸着也是不想继承家业。”
“谁年纪轻轻的时候不希望花天酒地游戏人间呢?”姚笙忽然说,“你十几岁的时候想说相声么?”
谢霜辰摇头:“不想,我只想天天玩,学艺太苦。”
姚笙叹气道:“我也不想啊……”
他们的身世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都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没有皇位没有矿,有的仅仅是一门手艺和一个名头。这些东西太古老了,让年纪轻轻的他们与这个世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也无法去过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该有的生活。
世家荣耀的背后,往往都是这些无奈。
“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谢霜辰说,“能有一技之长养活自己,养活叶老师。”
“还养活叶老师呢啊?”姚笙环顾这个清冷的园子,问:“你确定?”
谢霜辰笑了笑,没有回答。
一行人溜达出门,杨启瑞和陈序是有家庭的人,得早点回去,便不跟他们一起吃宵夜了。余下七个人朝着簋街进发,途径胡大门口,谢霜辰想起了前段时间在这里撂地演出的情景,不禁有点唏嘘。姚笙看他这样,打趣地说:“怎么?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要不就在这儿吃?”
“人这么多,还得等位置。”谢霜辰说,“提姚老板名儿顶用么?”
姚笙摇头:“不顶用,你滚吧。”
凤飞霏嘟囔:“你们无聊不无聊,吃个饭也要扯东扯西?”
谢霜辰弹了一下凤飞霏的脑门:“闭嘴,一会儿吃死你丫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姚笙笑道。
很快,姚笙就知道自己错了,真的错了。
为什么七个人能吃大几百只小龙虾?
他看着大家面前的虾壳有点怀疑人生。最近生意这么苦么?这是多久没吃饭了?要死啊?
特别是那个凤飞霏,是被谢霜辰虐待过吗?面前的壳子都要堆成山了!
“叶老师您怎么不吃啊?”谢霜辰对叶菱说,“不要给浪味仙省钱,他有的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