哏儿 第43章

作者:南北逐风 标签: 近代现代

  “叶老师……”谢霜辰不自然的吞了一口,“您真喝多了吧?”

  “我不知道。”叶菱摇头,“我……”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衬衣的扣子上,很努力的想解开,怎奈手指太过笨拙,不得其法。“你……你来吧。”他又去牵谢霜辰的手,让谢霜辰的手指隔着布料触碰自己的身体。谢霜辰有些不确定,有些动摇,他在叶菱的耳边试探性地问:“叶菱,玩我呢?”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带有一些强硬地质问。叶菱听懂这句了,轻轻笑着,模糊地说:“谁玩谁?”然后曲起膝盖顶了顶谢霜辰。

  谢霜辰的脑子里轰隆炸开了,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更多,钳着叶菱的下巴吻了下去,叶菱也不反抗,叫他吻。口腔中交杂着酒精和烟草的味道,这绝不美妙,但是足够刺激。就像一个火星子溅到了干枯的草垛里,瞬间就能烧的人神经麻痹失去理智。

  “唔……”叶菱被谢霜辰压迫地陷在柔软的床铺中,炽热的温度叫他呼吸加速。他一贯冷静自制,可是这一刻,他很想放弃自己,就像从家里跑出来的那个清晨一样,遵循本能,痛快的在风中奔跑。

  绷紧的神经总会松懈,被酒精操纵的结果看似轻松放纵,其实是失控。

  叶菱只想抱着谢霜辰,任暴雨下,任狂风吹。

  正是蓝颜祸水引风流,芙蓉暖帐摇不休。夜半初试共云雨,日出巫山鸾凤鸣。

第三十六章

  清晨,城市在深冬雾霭蒙蒙的光亮中苏醒过来,清冷的街道和火车站匆忙的人群预示着春节的脚步一天一天的临近。多少人把春节当做自己与这个城市的告别,与一段生活的告别。

  谢霜辰在被窝里蜷缩了好久才终于伸展了懒腰,被子被踹开,阳光洒在了他的身上。酒精挥发带来的副作用是头晕眼花,即便他昨儿晚上没喝多,但多少也是有些影响的。

  他眼没睁开,伸着胳膊在床上摸索了几下,嘴里嘟囔:“叶老师……”

  没人搭理他。

  他不信邪,还是朝着那半边的床摸,身体都快横过来了,什么都没摸着。

  谢霜辰睁开眼抬起头,被阳光晒得暖洋洋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愣了两三秒,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光着脚跑到客厅里。

  “叶老师?”他叫道,“叶菱?!人呢?”

  拢共就这么几间屋子,谢霜辰把厕所都翻了一遍,别说叶菱的人影儿了,连根毛都没有。墙上的表显示此时是中午十二点半,谢霜辰抓起手机就给叶菱打电话。

  结果无人接听,发信息也没人回。

  谢霜辰一下就慌了,对于未知的恐惧席卷了他的神经。他从小到大最是戏文看得多,这种什么始乱终弃薄情寡义的故事简直可以倒背五百篇。难道叶菱看上去文文静静地,实际上如此老阴逼,睡完就跑路?

  这是什么剧情啊?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谢霜辰想东想西,本来一夜温存之后醒过来,一般人都会想睁眼就看见对方再亲亲抱抱的……不说大中午起床跑出去能干嘛,折腾了一宿还有力气跑出门也真的是身子骨可以了。

  就在谢霜辰深入脑补自己的悲情故事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叶菱回他消息了。

  “怎么了?”叶菱问。

  “你跑哪儿去了?”谢霜辰加了一连串的问号,还发了一个猫呲牙尖叫的表情。

  “回家。”叶菱言简意赅。

  “回家?”谢霜辰疯了,疯狂打字,“你回哪个家?”

  “天津。”还是言简意赅。

  “天津?你不是跟你爸妈打架跑出来的么?你怎么回去啊?”谢霜辰写了一大串文字,敲完之后发现离题万里,立刻拽了回来,“你一大早就跑了,几个意思?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你想干什么?”

  导航栏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字样,谢霜辰一直盯着,叶菱输入了好几分钟,谢霜辰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磨没了,才看见对方发过来几个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谢霜辰“噌”一下就站了起来,一个电话给叶菱打过去。

  “你干嘛……”叶菱接了电话,声音很小,几乎快要被嘈杂的环境音所盖过去。听他这蔫儿不拉几的调调,谢霜辰再大的脾气也撒不出来了,只能压着声音说:“什么叫你不知道?”

  “字面意思。”叶菱犹豫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喝多了脑子一热就……哎,你别太在意。”

  “什么叫我别太在意?”谢霜辰觉得在电话里跟叶菱说话都费劲,“你家在天津哪儿?我现在买票过去找你。”

  “你别过来了,费劲干嘛?”叶菱拒绝,“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跟北京好好过年吧,有什么事儿年后再说。”

  “喂!”谢霜辰大叫,叶菱干脆把电话挂了。

  谢霜辰气到原地爆炸,这一天一夜的心情起伏如同滔天巨浪。为什么别人都是一睡解千愁,从此过上了夫唱妇随的幸福生活,到他这儿反而才刚刚开启副本进度?

  而且怎么好像似乎普通模式的副本一下子变成了英雄模式?

  谢霜辰是个不依不饶的主儿,他当时一瞬间真的想穿衣服去北京南站本着天津去,可转头一想,天津那么大,他上哪儿找叶菱去?满世界喊大喇叭?这不现实。

  他只能再给叶菱打电话,结果叶菱直接关机。

  谢霜辰很颓败地坐在沙发上,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仔细梳理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白天大家在对封包袱演出做最后的准备,晚上正式演出,半夜吃宵夜,大家都喝了酒,散伙之后他带着叶菱回家。

  回家之后,一切正常。

  然后就……睡了。

  后面的事情光是回忆就叫谢霜辰回味个三五天的,这是一种非常奇特又刺激的体验,好像心中一直欠缺的某处要被填补完整了似的。叶菱有他所见过最动人的情态,眼角挂着泪,像是被欺负狠了又无处躲避,那模样撩人极了,引得他不由得想要做的更过分一些。

  他与叶菱头颈相交相拥而眠,做了一场好梦,想要满心欢喜的迎接天明。

  结果人家跟他说自己喝多了别太在意。

  凉水也没这么泼的吧?

  谢霜辰一腔郁闷无处抒发,满屋子溜达了半天,干脆给姚笙打了个电话,确定姚笙在家里,自己开车过去串门儿了。

  “你是不是闲得蛋疼?”姚笙把谢霜辰迎进家门,见谢霜辰黑着一张脸就知道没好事儿。不过他嘴也是欠,非得来这么一句才过瘾,“跑我们家来干嘛?”

  “我……”谢霜辰刚一张嘴,瞧见了旁边儿叼着酸奶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看过来的凤飞霏,他就止住了,对凤飞霏说:“你,边儿去。”

  凤飞霏吃惊地咽下去一口酸奶:“你哪位?你是在对我说话么?”

  “行啊你,住了没两天拿这儿当自己的窝了?”谢霜辰心情低落都不影响斗嘴,“我在这儿撒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当胚胎!”

  这句话连姚笙都有点听不下去了,扶额说:“净化舞台!”

  谢霜辰问:“你们家是舞台么?”

  姚笙说:“有我在的地方就是舞台,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谢霜辰和凤飞霏异口同声说:“我靠你这个戏精!”

  姚笙撩了一下凤飞霏的头:“你这个兔崽子!吃里扒外!”

  凤飞霏抱着头跑到了一边儿:“你们俩说什么国家机密啊还不让我听!”

  “不太适合未成年听。”谢霜辰解释。

  “我成年了!”凤飞霏反驳。

  谢霜辰已经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姚笙也看了出来,他怕这俩人真的在自己家里打架,便从钱包里掏出了几百块钱给凤飞霏,说道:“你上路口的水果店买点水果,想吃什么买什么,剩下的自己买零食,去吧。”

  凤飞霏又不是真的蠢,见姚笙给了他个台阶,他就下来了,穿好衣服接过钱就出了门。

  等凤飞霏一走,姚笙松了口气,给自己沏了杯茶,慢悠悠地坐下来,吹了吹茶水:“你说吧,什么事儿?”

  “我把叶菱给睡了。”谢霜辰说。

  “噗——”姚笙一口热茶就喷了出来,呛得他疯狂咳嗽,仿佛要把自己给憋死。

  “你反应太大了吧?”谢霜辰问。

  “反应能不大么?”姚笙大叫,“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我没听错吧你把叶菱睡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我没骗你。”谢霜辰平静地说。

  姚笙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谢霜辰,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你不会是趁人之危霸王硬上弓吧?叶老师呢?他是不是上派出所报案去了?我靠你赶紧走吧!我一个公众人物家里不能窝藏罪犯!”

  “你才是疯了吧?”谢霜辰都无奈了,“谁强奸谁啊!就算是也是他强奸我好不好?不对……没有强奸!没有人违法乱纪妨碍公共治安!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叶菱一大早就跑路回天津了!我打电话问他,他说让我别太介意!我真的服了,我才应该去报警!”

  “什么?”姚笙又喝了一口水压惊,“你冷静冷静,好好给我讲一讲到底是什么事儿。”

  谢霜辰扶额:“到底是谁需要冷静啊?”

  他给姚笙重新复述了一下过去二十四个小时所发生的事情,除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之外,全都告诉了姚笙。

  姚笙听完之后捻须沉默,然后缓缓喝了口茶,继续捻须。

  “你要干嘛?”谢霜辰说,“等锣鼓点呢?”

  姚笙说:“没有啊,我在品你这个事儿。你这个……”他沉吟片刻,“好复杂啊。”

  “不复杂我为什么要来跟你讨论?”谢霜辰说,“而且我觉得以我自己现在的情绪和立场很难客观的看待这件事,我就差摘朵花在那里扯花瓣数他喜欢还是他不喜欢我了。”

  “你这个逻辑有问题。”姚笙说,“首先不是应该判断叶菱是不是喜欢男人么?”

  谢霜辰说:“我觉得他喜不喜欢我跟他喜不喜欢男人没有任何逻辑关联!”

  姚笙说:“你不是男人么?”

  谢霜辰抓了抓头发:“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个事情搞的这么乱啊?这根本不重要啊!”

  姚笙耸肩:“那你说说你想怎么着吧。”

  “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啊,工作和生活都在一起。”谢霜辰说,“我倒是不介意什么男人女人的,不就是人跟人那档子的事儿么?我尊敬他爱护他,别人怎么看我不管,我就是担心叶菱他……”

  “担心他就是忽然精虫上脑随便睡一睡,结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果然是个直男没办法面对跟一个男人睡了的事儿,尴尬过度导致跑路?”姚笙继续说,“而且还有可能为了逃避责任直接跟你沙扬娜拉?”

  谢霜辰说:“也不失为担忧的一种吧。”

  姚笙问:“那你觉得他喜欢你么?”

  谢霜辰想了想,说:“我拿不准。”

  “啊?”

  “他也会跟我开玩笑,不过鬼知道几个意思啊!”谢霜辰说,“他那个学霸的大脑沟壑不比我深?要是真玩,我能玩的过他么?”

  姚笙说:“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无辜白莲花的形象?就你那点弯弯绕绕的,谁玩谁啊老哥?我现在都怀疑你谁是跑过来瞎说一顿骗取我这个普通村民神圣的一票。”

  “我要是狼我一定夜里刀了你。”谢霜辰咬牙说。

  “哎呀哎呀,你现在这不是找神呢么?”姚笙说,“说正经的啊,既然你挺喜欢叶老师的,无非就是能不能追成在一起的问题了。我觉得他既然能跟你张得开腿……”

  “你这个形容怎么这么黄?”谢霜辰打断了姚笙。

  “我只是实事求是,可惜真相往往就是这么露骨。”姚笙继续说,“反正我猜测他应该也不会特别直,不过这事儿发生的确实兵荒马乱,他现在又跑了,眼瞅着过年,要不你们就当作无事发生安静几天,你自己呢也想想这事往后走怎么办。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谢霜辰问:“那他要是铁了心不答应我呢?”

  “你竟然会问我这种问题!”姚笙说,“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你还是那个泼皮无赖谢霜辰么?流氓跟我讲道理?”

  “可能关心则乱吧。”谢霜辰说,“我只是想尽量处理的圆满一点,我不想给他带来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