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端
季归鹤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只披着件松松垮垮的浴衣,额发湿漉漉地抹到了额后,还在往下淌着水,顺着领口没入胸口,帅气的五官清晰露出,沈棠怔了怔,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哑然地看着他,恍惚发现,原来季归鹤长得其实……并不良家。
反而是一种充满了锋锐的、侵略性的英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势的捕猎者的气息。
看来方好问是真的很有小动物的直觉了。
见到门外捧着罐糖,睁大了眼,显得懵然的小美人,季归鹤收束气势,又从鹰隼变回低调无害的季小鸟,垂眼看着他,轻轻一笑:“岁岁,自己送上门来?”
沈棠还没反驳这句暧昧得过分的话,就被握住臂膀,拽进了屋。
“嘭”的一声,门合上的瞬间,沈棠也被按在了门上。
眼前一暗,嘴唇被沾着水汽的手指按住,轻轻揉弄摩挲,暧昧的气氛像一张蛛网,严丝合缝地将沈棠捕捉其中。
他被按在门上,懵然地看着眸色深深的季归鹤,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小鸟?”
季归鹤缓缓贴近他,温热的手指一路向上,在他眉眼间流连,抵磨眼角的泪痣,片刻,微微一顿,抹开他额间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在上面留下几个细碎的吻,声音里含着沙哑的叹息:“我刚才在浴室里想着你……你就来了。”
沈棠绷紧了肩膀,呼吸微促:“在浴室里想我干什么?”
季归鹤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将头埋在他的颈侧。两人的身体贴近,却被坚硬冰凉的糖罐抵开,始终有着一点距离。
他侧过头,亲昵地在沈棠颈上吻了吻,闷声哑笑,声音性感得不行:“宝贝,一个男人脱光了,想着喜欢的人,还能干什么?”
沈棠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这暧昧的气氛里,脑子里忽然就一片浆糊,挑不出几分清明。
他的耳根已经红了,还在努力保持平静:“我管你干了什么,送你几颗糖,自己拿,我要回去了。”
带着灼热体温的手掌已经摸到了他的后腰,轻轻揉动,似乎带来股酸麻,几乎让他觉得腰软。手掌上的体温也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侵略过来,仿佛那块皮肤都被灼到了。
季归鹤与他额头相抵,说话时的气息也是灼热的,眸光含笑:“棠棠,我想要这颗糖。”他搂紧了沈棠的腰,“面前这一颗,可以自己拿吗?”
沈棠轻轻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别开眼,冷冷道:“你的绅士风度呢?”
“见到你就没了。”
“你现在特别像个流氓。”
“今天忍不住了,先耍个流氓,劳烦你记在账上。”季归鹤笑着,捧起他的脸,强迫他转回头与自己对视,“岁岁,之前的感觉如何?”
沈棠张了张嘴,嘴唇几度开合,都没说出声。
哪有要人对接吻做出感想的?
他正想着,眼前彻底一暗,眼睛被那只手遮住,嘴唇上覆来季归鹤的唇。
和手指的温度不同,大概是因为洗了个冷水澡,他的嘴唇微凉。
沈棠僵了一下,含糊地叫了声“鸟哥”,季归鹤低低应了声,趁着他开口,直接掠进了柔软的内里,肆意虐夺。
柔软的唇齿相依碰撞,感觉美好得让人恍惚。沈棠对亲吻恐惧多年,被信赖的人带进这个陌生领域,美妙的滋味难言,迷迷糊糊间,糖罐掉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却没人去理会。
身前火热的身体贴近,没了糖罐的格挡,很快产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沈棠猝然回神,脑子里窜过一连串纷乱破碎的画面,垂下眼睫,手指插进季归鹤湿润的发间,轻轻推开他的头,喘了几口气:“小鸟……”
他顿了顿,还是没说出来,擦了擦被亲得湿红润泽的唇,捡起糖罐,准备开门溜走。
季归鹤的手按到门上,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慢慢道:“岁岁,你什么时候,才把我们间的那个罐子拿开?”
沈棠抿了抿唇,拍开他的手,打开门,平复了一下心跳,回到自己的屋里。
徐临正和盛洵讨价还价,见沈棠回来了,立刻抛弃老板,疑惑地瞅着儿子:“怎么才回来?”
沈棠假装无事发生:“嗯,和他说了几句话。”
“满头是汗,那么热?”
“他屋里空调坏了。”
徐临皱皱眉,眯起眼:“崽,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成熟的大人都会让孩子有自己的小秘密。”沈棠从容地放下罐子,“临妈,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徐临:“……”
徐临忽然觉得伤感。
从前无论沈棠去哪儿,他都会陪着,沈棠也很依赖他。后来盛洵提醒他,单纯的陪伴并不能将沈棠保护好,于是他转头捡回从前的旧业,这两年忙着工作,陪沈棠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回过来,陪沈棠在剧组里待了两天,他才发现,沈棠确实长大了。
能独当一面,也能从容地处理好麻烦,不需要他再在旁边随时盯着了。
还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孩子长大了,比起惊喜,更多的是怅惘。
徐临想着想着,叹了口气。
他也不是封建家长,不想事事都拿自己的准则限制沈棠。
盛洵和他讨价还价,讨的是在这儿陪沈棠的时间,还的是要不要回去陪他的价。
徐临将两人重逢后的关系定义为炮友,顶多是长期炮友,觉得没义务回去陪一根按摩棒。
何况回去了就不能陪沈棠过中秋。
老妈子是个冷漠的杀手。
徐临到来的第五天,沈棠的生活紧张又刺激。
和季归鹤在休息室里的拥抱,演对手戏时假装不经意手指摩挲,或是藏在无人的角落里,悄然地浅浅一吻,都会在心底窜过一连串隐秘又诱惑的火花。
明知道或许是个错误,却还是禁不住沉溺进去。
他反反复复地在心里估计、盘算着,到底是徐临的份量重一点,还是季归鹤的份量重一点。
他到底……要不要因为季归鹤,走出自己原定的人生轨迹线,将心口多年的疮痕填补,走向一条未知的道路。
无声的暧昧在不断升温,弥漫在两人间,一个眼神的碰撞、肩膀的摩擦,似乎都能闪出火花。
沈棠觉得太不妙,就在徐临的眼皮子底下,迟早被发现。
于是徐临到来的第六天,沈棠接到了个电话。
当天中午,沈棠边吃饭边和徐临扯闲:“临妈,盛叔最近还催你回去吗?”
徐临的动作一滞,啧了声:“小孩子家家的,管大人的事干什么。”
“哦,看来没有。”沈棠充耳不闻,把不吃的东西挑挑拣拣到一边,若有所思,“那看来,你应该也不知道盛叔出车祸了。”
徐临刚挑了鱼肚上最嫩的一块肉,准备夹给沈棠,闻声手一抖,筷子啪地掉到桌上。
沈棠假装没看到他脸上一瞬间极度难看的神色,抽了双筷子递过去:“怎么那么不小心。”
却不再提这事了。
徐临默然接过,半晌才开口:“他让你说的吧,看来也不严重,不然怎么还有力气搞这种小把戏。”
沈棠歪头看着他,并不接话。
徐临又道:“盛洵以前小把戏也多,岁岁我给你说,这样的男人不要信。”
边说着,边杂乱无章地给沈棠夹菜,鱼尾鱼头,全触雷点。沈棠无从下嘴,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临妈,既然担心,就不要骗自己了,回去看看盛叔吧,你们俩也该讲清楚了。”
徐临还在嘴硬:“谁管他,我就是死,从这儿跳下去,也不会回去看他!”
沈棠:“……你高兴就好。”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下午沈棠刚拍完戏,徐临就凑过来,面色严肃:“岁岁,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沈棠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合作方忽然临时变卦,我得回去解决一下。”徐临一脸大义凛然,“照顾好自己,不要贪凉。等解决好了,我就回来。”
沈棠忍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也严肃懂事点,给老妈子留了点面子,不戳穿他。
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徐临不能多留,叮嘱了沈棠一串话,匆匆离开。
被抢了几天活儿的方好问这才幽幽冒出来:“沈哥,我……”
“今天也没你的事,出去逛逛吧。”沈棠摸了把他手感极佳的卷毛,“别给人拐跑了。”
话毕关了门,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走来走去,半晌,他脸色飘忽,摸出手机,点开季归鹤的微信,沉思片刻,鬼使神差地发过去一句话。
-岁岁:沈老师晚间课堂开课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临妈:真香。
第四十八章
晚间小课堂重新开课, 大尾巴狼揣着尾巴再次登堂入室, 耍过几回流氓, 回来了倒还算君子,不怎么动手动脚。
沈棠本来对这种亲昵暧昧有些紧张,偏偏季归鹤有张有弛, 进退有度, 即是个绅士,又是个流氓。在他觉得害怕时小小的退上一步,给他喘息的空间,又总在他想躲的时候, 逼近上来。
狡猾得过分,沈棠拿他没办法。
徐临的离开对剧组的气氛和进度没有丝毫影响, 剧组的工作人员依旧战战兢兢地活在“三位主演究竟什么时候掐起来”的期待与紧张的阴影当中。
顺便吃吃洛影后的瓜。
好在这种绯闻风波经常出现,大家也就吃个乐呵。不出几天, 绯闻果然就被压下, 这波黑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不少人怀疑是为新电影在营销炒作。
不管广大吃瓜群众怎么揣测, 沈棠暗暗为洛遥沅松了口气,没有问她谭崇是怎么回事。
徐临走之前,信誓旦旦地表示三天之内一定回来。
三天后,沈棠丝毫不意外地接到老妈子的电话, 听他沉重地解释这个项目问题有点大,可能还得再等等,悄悄打了个呵欠。
又三天后, 徐临再次打电话过来,表示这个客户太难搞定,还得再等等。
沈棠面无表情,咽下去那句“盛叔是挺难搞定的”,心想你这个口是心非骗人的鬼。
两人通话时,季归鹤刚好来“上课”,放下收工回来时让陈涉去买的小蛋糕,捧着剧本坐在边上,边翻看边听沈棠和经纪人瞎扯淡。
沈棠对徐临的依赖和信任是毫无条件的。
他摸了摸下颔,明知道不该嫉妒,心里还是有点泛酸。
直到听到电话里叫了声“宝宝”,季归鹤的眼皮蓦地一跳,放下剧本,握住沈棠的手。
他醋意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