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弦辰歌
景泽插话:“兔子,别有事没事把我的优点到处说,万一有人挖墙角怎么办?”
曲静深心说赶紧的,谁想来挖,我提供铁锨。或者…干脆我帮你一起挖,两个人干活快。
小白呆了半晌,见在这就是个多余的,赶紧告辞回家。病房门一关,景泽就开始爬床,一边爬,一边念叨:“春天太讨厌了,好困啊兔子。”
曲静深往里让让,想让他正儿八经地休息会。奈何景泽上了床立马变身能量超人,跟打鸡血似的,抱住曲静深就腻歪。曲静深开始不回应,后来象征性地回应了那么一芝麻点。就是景泽亲他十下,他回应一两下的样子。即便这样,景泽都登鼻子上脸,“兔子,做一回,想做。”景泽撒娇,越来越娇羞,曲静深闭上眼装睡,好困好困。
景泽这几天奔波在工地与医院之间,或许真的累坏了,没闹一会,就打着呼噜睡过去了。曲静深起的晚,一点困意也没有,他倚在床头看窗户外面的风景,后来实在觉得无聊,把视线放到景泽脸上。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觉得比先前更无聊了。
曲静深伸手把景泽的嘴唇捏到一块,平时这张嘴最讨厌。景泽睡梦中动了下,吓的曲静深赶忙把手拿到一边。过了一会,见他又睡熟了,便又变本加厉地戏弄起来,谁叫他平时这么坑爹呢。
这个时候,是真的想过一辈子的。甚至设想过他们老了的时候,两人一起散步晒太阳。要什么大起大落荡气回肠呢,有饭吃有房子住,这就足够了。
曲静深这样想着,似乎又回到童年时代。他家养了鸭子,他娘在吃过午饭后给鸭子喂食,他爹就绑丝瓜架子,他弟弟蹲在院子里拿破皮球轧蚂蚁玩。曲静深把皮球丢到一边,拿着放大镜和纸过去,把在学校学的新奇事物演示给弟弟看。纸在放大镜下冒着烟,弟弟乐得露出没长齐的白牙。
有点想家,只赖外面阳光太好,太困人。景泽翻个身把腿压到他腿上,手霸道地放在他的腰间。那一脸不可一世的神情,简直是个小霸王。曲静深趁机拧他的耳朵,景泽没醒。曲静深心想,真是占大便宜了。
曲静深不知不觉就这样睡了过去,等醒睁开眼的时候,景泽正看着他。景泽问:“醒了?梦到什么了啊,口水直下三千尺那个那个…疑是淫、水落九天…”
曲静深还没醒透,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投去正直的疑问眼神。景泽立马解释:“我问你做梦梦到瀑布没?”
正直的摇头,正直的揉眼睛,正直的伸个懒腰……可景泽看这番动作却看的心猿意马,皇天老子再大,也得先吃饱再说。于是景泽上下其手,曲静深开始还有些反抗,他不喜欢在白天做这种事,白日宣、淫实在是让人脸红啊。奈何男人的身体都是再诚实不过的,到底还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景泽吃饱后,十分有兴趣跟曲静深逗乐:“我们来玩个换字游戏?”
曲静深点头,心里哦了一声,面瘫脸看着景泽。景泽说:“问题来了,听好~我刚才把你这样那样,你不想让我这样那样,于是你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最后还是这样那样了,而且还很喜欢这样那样…”说完,景泽也很佩服自己这样那样的功夫,于是特有成就感地瞅着曲静深。
曲静深愣了一会,终于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想伸手抽景泽,却被景泽逮住手亲了一下:“乖~大白天的,别动手动脚的,你要是想,咱们晚上拉灯以后…嘿嘿。”
曲静深彻底投降,整理自己被这样那样时弄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景泽闲着没事,刚想抽口事后烟,却被曲静深逮住手把烟丢掉一边,末了还不忘用眼刀狠狠剜他一眼。
景泽对他这样的行为是很满意的,曲静深以前有些怕他,他心底是知道的。可近来,由于自己调教的好,对这样的成果,景泽十分喜闻乐见。
上午的时候,景泽已经把换病房的事跟医院协商好。等到下午才办好手续,通知他们搬病房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他们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一趟就拿个差不多。曲静深有些紧张,坐电梯上时候,一直站在角落里。这看在景泽眼里,就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碍于电梯里人太多,景泽没办法动手动脚,只能蹭到曲静深旁边,不太老实地站着。电梯上到八的时候,不知谁放了个屁,电梯里顿时有些骚动。有捂着嘴巴笑的,有光明正大笑的,还有似笑非笑的。
景泽属于第一种,并且还有行动。他赶忙把曲静深从那人身后边拉到自己的阵营。曲静深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装什么都没发生。景泽笑着说:“哥们,咱注意点场合行不,这一电梯的人呢!”
那人被说的脸通红,但大老爷们,还是有话说:“俗话说的好,管天管地管不到别人拉屎放屁!咱现在提倡的是民主自由,你真落后!”
景泽哈哈大笑:“你说的对~十分感谢你能给我普及这种基础知识,为了检验一下我的学习成果,请你在这里拉屎,我一定会原谅你的!”
电梯里哄堂大笑,连曲静深也绷不住了,嘴角都是笑意。结果报应立马来了,景泽大叫:“哎呀,这都十二层了,我在十层要下的啊。”电梯里又是一阵大笑,景泽拉着曲静深在十二下来,又爬了两层梯。
这边的病房要的同样是单间,住下以后,护士把早已开好的检查单递到景泽手里:“手术前要检查的,明天早晨别吃饭,去抽个血。”
景泽看着那一沓化验单,鄱翻,好奇宝宝似的问:“为什么还要化验尿?”
护士耐心地解释:“查血糖,如果有糖尿病,影响手术后刀口愈合。”景泽心里念叨,这太坑爹了,一进医院浑身上下全都是病。妈的,要想赚钱,开医院是个好路子,奈何他学的是商科。
天蒙蒙黑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下去吃饭。在路上,景泽说:“是个小手术,不用放在心里,乖,等动完手术,复元了,哥教你说话~”
两个人在人少的地方就拉着手,开始的时候曲静深还有些排斥,不过后来跟景泽学的脸皮越来越厚。扯就扯,总比他跟自己撒泼强,曲静深不争气的想。
听着景泽不着边的话,曲静深的眼圈莫名其妙有些红,景泽擦擦他的眼角:“怎么哭了?看看,要是你能说话多好,每次问你话时,等着我的永远是沉默,活该找不上媳妇儿…”
原本取笑的一句话,搁曲静深心里却怎么听都不是味儿。他心里想,我要是真能娶上媳妇,还跟你搞一块?后来又想,这种想法不对,景泽对自己挺好的。想着想着又纠结起来,刚才想哭的情绪却越来越淡了。
景泽看曲静深一脸不高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改口:“要是你能找上媳妇,我还找不到你呢。这样想想,还是我沾光嘛。”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遇到上次给曲静深看病的老头,老头老远就招呼景泽,景泽跟曲静深低声说:“为老不尊。”
“哎呀这么巧,您老也出去吃饭刚回来?”毕竟自家兔子的手术是老头做,他非常非常识抬举。
老头哼哼几声说:“你刚才跟人说什么呢,别看着人老实就欺负!”
景泽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老教训的是…”曲静深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头一回见景泽这样,还不太习惯。
老头十分满意景泽的表现,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几句:“这几天没吃辣的,明儿一天吃点清淡的,小子,记住了咩?”
景泽猛点头,等老头走远了,悄悄跟自家媳妇咬耳朵:“看,这老头花花肠子还不少,还会卖萌呢。”曲静深默默地想,你没花花肠子,怎么知道人家在卖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笨!
两个人在外面转悠了会,景泽提议去小公园幽会、交欢,曲静深怎么听这话都不是正经话,死活不去。景泽胳膊搭在曲静深肩膀上哄了一阵,曲静深这次十分坚、挺。
回到病房,曲静深开始铺床,景泽闲的无聊,打开窗子倚在那儿抽烟。曲静深平时不太管他抽烟,可这是医院,虽然住的单间,但也不能坏规矩。他铺完床,刚走过去要夺景泽手里的烟,却被景泽一把揽住。
“嘘…看,看外面…”曲静深抬眼望去,入目的尽是璀璨如花海般的灯火。这是他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打量这个城市,这里离地面太远,没有车水马龙的打扰,耳边是温凉的春风,他心底不觉地酝酿着某种言语无法表达的感觉。
景泽趴在他的耳边说:“漂亮?白天都没这么好看。知道这叫什么不?”
曲静深带着疑问的眼神看景泽,景泽说:“这叫万家灯火…看北边,那里是最高档的住宅区,等以后有钱了,咱们也在那儿买房子。”
曲静深顺着景泽指的方向看过去,说不出的美。即便这是琐碎拼成的,如果拆开来看,都会成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尘埃,但还是忍不住的心动。很开心,很快乐,很幸福,也很知足。
第55章 续手术记
第二天一大早,景泽就拿着化验单带着曲静深一趟又一趟的跑化验室,等他把大夫要求的各项都检查完,已经到中午了。景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说:“我靠,查这么多项,没病也能查出病来!”
曲静深也在心里翻白眼,不是说一个小手术么,怎么查这么多?中午吃过饭回到病房,有护士过来跟景泽说手术推迟到后天。景泽当好炸毛:“不是说明天吗?怎么又推迟了?搞什么!”
那个护士耐心解释说:“本来是要推到大后天的,可是林主任大后天要出去开个交流会,这还提前一天呢。”林主任就是那老头,景泽气的咬牙切齿要吃人,小护士当他是空气,传完话就离开了。
到下午护士过来叫景泽去拿检查结果,曲静深正在迷迷糊糊地睡着,景泽戳戳他的脸,小声说:“兔子,哥去收拾妖魔鬼怪去了~”
景泽拿到检查结果,翻了几遍,也没看出个头绪。这时护士对他说:“林主任在办公室等着你过去,把检查结果拿着。”景泽点点头,转身去找老头攀交情。
老头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看到他进来挑了挑眉。景泽直哼哼:“怪自在的嘛,喏,看不懂。”
老头接过来,懒懒地翻看几眼,慢吞吞地说:“有点贫血呀,营养不良,体质虚…”
景泽说:“这还用你说嘛,瞧他瘦的样儿,长眼的都知道!”
老头瞪他一眼:“不许咋咋呼呼的,跟长辈说话哪有你这样儿的?搁文革时期就得被人拔了舌头!”
景泽吐舌头:“你拔啊来来来~喏…”
老头大骂:“臭小子!得了,我不看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景泽立马怂了,不吱声,专心瞅着老头的眼镜看。老头看完检查结果,慢悠悠地说:“看嘛看,我眼镜上又没有花!越瞅你越觉得你长了一副欠揍样儿!”
景泽麻利地接话:“切,我妈几百年前就说了!小爷不跟你扯蛋了,咱说句实话,手术做了,能说话的可能性有几成?”
老头伸了三个手指头,景泽看到脸跟结了冰似的,硬是把老头的手指头掰成六个,这才满意地笑笑。“我就知道,您医术高明,等好了,我给您送块旗!”
老头看着自己倘着中枪的手指头叹气:“实话跟你说,不要抱太大希望。你们哟,年纪轻轻的怎么知道过一辈子的难处,我看他挺内向的,你别伤着人家。”
听到这儿,景泽倒正儿八经起来:“没爱上他之前,他是孙子,爱上他之后,我是孙子,这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事儿,想这么多干嘛。”
这句话说的讨好,老头听完眉开眼笑的,有点羡慕地叨叨:“你家的比我家的乖,听话,我家那老头,又别扭又傲娇,难整着呢!”
景泽顿时兴奋地睁大眼睛,有点不相信地说:“你你你…也是GAY?……不会?这么巧!”
老头拿检查报告敲他的头:“小声点,露馅了小心我整你。”说着就乐呵呵地去整理书柜,不搭理景泽了。
景泽又打听了一会八卦,觉得无趣,灰溜溜地回病房陪媳妇去了。
曲静深刚醒,正打着哈欠呢,看到景泽进来,用寻问的眼神看着他。景泽把外套脱掉丢到床上,说:“刚才拿检查结果给那老头瞧了瞧,喂,我跟你说…”
曲静深心里咯噔一下,神情变得郑重起来,莫不是自己身上又有其他毛病?景泽似乎没注意到曲静深细微的神情变化,接着说:“那老头跟我们是一样的,他家里的也是个男人…”
曲静深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下。他当没听见这话,拿起景泽刚放下的外套,指指墙上的挂钩。
景泽撇撇嘴,老大不乐意的把衣服挂过去。“跟你说呢,你就不能有点反应?”
曲静深拿过本子写:“要什么反应。”
景泽说:“你不想见见老头家的姘头?”
曲静深瞪他,咱不带把话说这么难听的,给当事人知道,肯定又得揍你。
景泽呼噜他的头发:“别觉着自己跟没事人似的,整天喂你那么多好吃的,还是胖不起来!老头说你体质差,营养不良,嗯?”
曲静深写:“我从小就这样,吃再多也不见长肉。”
景泽见他很淡定,唬他:“啧,以后一天吃四顿饭,看看能不能胖些。”景泽说着,还不忘摸一把人家的腰。这一摸不得了,又趴到曲静深耳朵边上低声说:“春天到了,脑袋里老想不该想的,前几天在工地上看了个片,等你做完手术我们也试试…”
曲静深堵住耳朵,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他的脸没红,他一点都不想打人。
曲静深的手术被安排到了下午,老头说他贫血,携痒能力差,要输血。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注射了一些蛋白质和维生素,有利于术后伤口的恢复和愈合,提高防御感染的能力。
景泽抱着曲静深说:“别怕,我在外面等你,乖乖的。”曲静深点头,主动亲了一下景泽,蜻蜓点水般的亲在他的鼻尖上。景泽的心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暖暖痒痒的。
上手术台前注射了麻醉剂和镇定剂,昏沉感袭来,曲静深闭上眼睛,渐渐失去知觉。刚开始他脑子里意识还是清楚的,可后来就感觉自己像被人悬空抬着,又像在半空里飘着。那种感觉很奇妙,感觉浑身轻松,又感觉除了意识之外,又什么不是自己的。
曲静深刚被推进手术室,小白来了。“景哥,人已经进去啦?别担心,大夫不是说了么,小手术。”
景泽在手术室外面一圈又一圈的走,明明知道不用担心,可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手术室门前的灯亮着,他觉得灯光是那样的刺眼。过了好大会,景泽问小白:“你说要是动完手术,他不能说话怎么办?”
小白安慰道:“一定可以的,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是不?”
或许人在忧虑的时候总会特别脆弱,景泽被小白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言自语:“我这会虽然不嫌弃他不会说话,万一有一天,我说万一有一天突然嫌弃了怎么办?”
小白知道他是紧张,尽量把语气放缓,“说不定,静深哥先嫌弃你呢,是不?”
景泽一想也是,曲静深是喜欢姑娘的,说不定哪天就找个姑娘成家立业去了。想到这里,又恨恨的想,还是哑巴好,这样就只有自己肯跟他好。
就这样纠结着坐了一个小时,景泽又开始着急:“都进去那么大会了,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事件?不是说小手术么?”
被他一说,小白也有些着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很想说话打发时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曲静深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他的意识是清晰的,又是混沌的。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他能意识到有刀子在划开他的脖子,但又感觉不到疼痛。这种体验很奇妙,甚至连血管细微的跳动意识到。
他似乎进入到一种深度睡眠的状态,那种状态和现实世界的感知完全不同。在那个世界里,全靠个人的主观意识维系。比如,他感觉景泽是爱他的,那么景泽就是爱他的,并不需要做出任何爱他的举动。似乎只需要想,就能得到心里所有想要的东西。
他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在问他:“你想说话吗?”他想点头,说想,可头却被人接住了。他在意识里很焦急,后来似乎有人对他说,他肯定会说话,他才放轻松。
曲静深在那一刻才相信,原来人真的是有灵魂的,灵魂里存放的是意识状态,而就是为了实现灵魂的某种状态服务的。潜意识里爱一个人或一样东西,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同他接近。
这时,他突然生出了个连自己都要笑的想法,景泽经常想跟他床上活动,原来那是爱自己呢,就当是。他觉得这种状态实在太好玩了,只用想的,内心就可以满足。
可是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太久,他觉得有点疲惫,不再放任潜意识胡想八想。再后来,他又恢复了先前那种状态,他听到景泽再叫他,可是却睁不开眼。
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景泽赶忙冲到手术室门前。老头有点疲惫摘下隔离口罩,景泽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老头点点头说:“挺成功的,好好照顾他,一会护士会跟你说的。这把老骨头哟越来越不顶用了…”老头自言自语地打道回府休息了。
曲静深被推到术后隔离病房,护士给他装上了电子监视设备,又帮他输上氧。景泽问:“装这些干什么?”
护士说:“喉部手术后十二小时,要观察呼吸型态。注意点,伤口愈合好之前不要碰到他的喉咙。还有,不要下床活动。”
景泽十分耐心地记下这些吩咐,等护士出去,他伸手摸摸曲静深的脸,能摸到的感觉真好。可看到他脖子上缠的厚厚的绷带,又挺心疼的。
小白低声说:“哥,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晚上我不回去啦,在这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