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音 第42章

作者:夜弦辰歌 标签: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近代现代

方启程难得笑着摇摇头:“都是朋友,客气什么,这个节骨眼上我再要你们的钱,自个心里就不踏实。”

曲静深对他感激的笑笑,景泽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嘟囔:“兔子…跟谁眉目传情呢?…”

曲静深小心地扶起景泽,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回到医院后,又叫护士给他打了个退烧针,才扶他回床上睡觉。

景泽入睡很快,曲静深就坐在床边拖着下巴守着他。这货连睡着都不老实,曲静深生怕他碰到手,根本不敢睡着。可奈何他白天也忙了一整天,还没湍口气就来了医院。最后眼睛斗不过磕睡虫,意识越来越模糊。

毕竟心里放着事,曲静深睡的极浅。半夜的时候,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景泽的哼哼声,猛地打个机灵睁开眼睛。景泽额头上正渗着细汗,人也半清醒半迷糊的。

曲静深摇醒他,景泽清醒过来就说:“兔子,疼。”

曲静深拿毛巾帮他擦擦额头的汗,幸好吃饭回来的时候记着买一块。景泽脖子里也有汗,曲静深极耐心的帮他擦着。等差不多了,他刚想去洗洗毛巾呢,奈何景泽一把抓住他的手:“兔子,别走…”

曲静深心说,我不走,再说,你在这,我能走去哪?他指指洗手间的门,景泽才慢慢地放开他。曲静深动作倒挺快,他用洗好的毛巾又重新擦拭景泽的额头。

景泽嘟囔:“兔子,我热…胸口热…”

曲静深摸摸景泽的胸口,果然潮乎乎的,已经被汗浸湿了。景泽用手焦灼地拉扯着衬衣,曲静深见他越来越急躁,只好帮他解开衬衣扣子。

等结实平整的胸肌彻底露出来,景泽似乎才舒服点。曲静深蹭了蹭,粘粘的,果真不舒服。他想都没想就用湿毛巾帮景泽擦胸口,景泽舒服的哼出声来,这下总算清醒了。

曲静深极细心的帮他擦完,又去洗了遍毛巾,搭在床头拦上。景泽说:“宝贝儿,上来睡会。累吗?困吗?”

曲静深摇摇头,仗着年轻,不累,至少还没跟折腾一夜累。景泽往左挪了挪,拍拍右边腾出来的地方说:“宝贝儿,上来睡会。你那会生病,不也这样嘛。”

景泽见曲静深不动,又说:“你不上来,那我也不睡啦,睁着眼陪着你。”景泽肯定这话一出,那笨兔子肯定会上来。果不其然,曲静深脱掉鞋子,爬上来。

景泽把右胳膊放平,说:“来,宝贝儿枕上来,刚才我太感动了。”

曲静深知道自己不从,他肯定又会胡闹,所以乖乖地枕上去。景泽亲亲他的嘴唇说:“不担心哈,我一个胳膊也能搂着你不是,跟杨过似的,你就是小龙女。”

曲静深在心里恶寒,这个比怎么听都不是正经味儿。不过算了,由着他吧,就那么一个人,能咋。

景泽收紧胳膊,把曲静深裹进怀里。曲静深为了配合他的动作,翻了个身侧躺着。

景泽把他按到胸口上,问:“听到心跳了吗?”景泽似乎特别喜欢给曲静深听自己的心跳声,大概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时不太靠谱。但心跳声是不会骗人的,心脏每跳一下,似乎彼此间的距离就会越近些。

景泽搂着曲静深说:“兔子,以后这就是你一个人的权利啦,嗯?”

曲静深点头,自从上次狠闹过一回后,两个人之间似乎更随便些了。那不是肢体动作上的随便,而是心里的笃定与信任。不管别人嘴上怎么说,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就不信。或者,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给对方一次解释的机会。

景泽把玩着曲静深的耳垂,时不时跟他搭句话:“方启程的分店收拾的怎么样了?”

曲静深按开床头上的应急灯管,从桌子上摸过本子写:“涂料刚刷完,货架也摆好了,不知道还要不要摆些装饰性的东西。”

“哦,挺快的嘛。真可惜,如果这是我给你开的店就好啦。”景泽有些惋惜,在别人开的店里打工叫伙计,自己开店,才叫小老板。若是问景泽,那谁是大老板呢?景泽肯定会扬起头,没看见小爷这风度嘛,当然是小爷!

曲静深写:“我已经特别满足啦,真的,以后你少折腾事儿,我就觉得再幸福不过了。”

景泽轻轻地捏捏他的脸:“不折腾那活着个嘛劲儿?行,不折腾事儿也成,那我可就把精力全放到折腾你身上了。”

曲静深握笔的手滑了一下,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弧线。景泽握住他的手稳住,并不放开,“想写什么,一起写。”

曲静深的手被他握着,不太能用上劲,歪扭七八的写:“你混蛋。”

景泽说:“嗯,我混蛋,可你不就喜欢混蛋嘛。”

曲静深败下阵来,任景泽握着手不放开。握着吧,不握了不知道又想到嘛新鲜玩意儿。床头的灯管打出来的光,照在本子上的白纸黑字上,有那么些灯下夜读的感觉。极安静,似乎只有这样的时刻才不会为白天的琐事劳心劳形。

景泽低声说:“来来来,画个Q版合照,一起画嘛。”

好,曲静深的手任他握着,紧紧跟随着景泽的腕力在纸上画出一条条弧线。不一会儿,一对Q版的人物跃然纸上。

景泽嘴里念念有辞:“嘿嘿,再加上两个兔耳朵…还真像。”

曲静深仔细瞧着,画面的确挺温暖动人的。可景泽把他自己画的可壮可男人了,但是…身边戴着兔耳朵,长着兔子尾巴的却很瘦弱,像个奶娃娃。

景泽自言自语:“要不要再加上个奶瓶?”

曲静深夺过他手里的笔在旁边写:“一辈子。”

景泽点头,嗯,一辈子呗,不过明天还有麻烦事儿要处理,先睡觉吧。于是夺过来曲静深手里的笔,和本子一起放到桌子上,按灭床头的灯管,“宝贝儿,快睡吧。”

第68章 焦头烂额

天刚蒙蒙亮,曲静深就醒了。他转头看看身边的景泽,正睡的踏实。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曲静深怕他碰到受伤的胳膊,非得让他把胳膊放到肚子上,然后自个儿伸手帮他按着,省得他半夜乱动。

曲静深动静极小的下床,想着先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再买早饭带过来。他离开房间之前,还帮景泽往上拉拉被子。

虽说已是春天,但早晨的风仍旧有些凉。曲静深把半挽着的衬衫袖子放下来,不急不慢地走向公车站台。没一会公车就来了,他心想,这个点应该是第一班车才对。公车上的人很少,多数都是中学生,背着书包,正打着瞌睡。

曲静深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拖着下巴看窗外。有的小店刚开门,店主披散着头发出来倒垃圾,脸上带着刚起床的疲倦。曲静深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这样?

大概会吧,生活不就是一点一点磨么,遇到事情就处理事情,没有事情,就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这样想想,还真觉得自己挺胸无大志的。最后思绪又慢慢回到景泽身上,不知道这次工地出事,该怎么办?

曲静深有些出神的想着这些,就在这时,一辆眼熟的车子从眼皮底下开过去。曲静深心里突然咯蹬一下,他认识这车子,简明越的。刚才一闪而过时还看到副座上坐着个人,李国其么?

公车又行到站台,曲静深想着,要不再折回去吧?但又一想,听他说了那么多话,这点信任还是应该有的。他暗自笑笑,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是他的,自然是他的。不是他的,早晚也会离去。

曲静深回家换完衣服,又急忙赶回医院。等到了医院门口,又去小饭店给景泽要了份排骨汤。小店的老板问他:“有十三的,有二十的,十三的不放红枣、枸杞…”曲静深朝他比划,要二十的。

曲静深拎着排骨汤从小店出来,再去包子店买了几个包子。他知道景泽喜欢吃猪肉大葱的,便买了不少。等曲静深折回病房,推门时正看到简明越给景泽倒汤。

简明越看到他进门,朝他灿烂地笑了笑。依旧是明亮的眼睛,阳光帅气的面容。曲静深站在门口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捏紧手里提着的方便袋,再看看桌子上摆着的精致吃食,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农村的,就是农村的。

景泽没接简明越递过来的碗,眼睛直勾勾的瞅着曲静深:“兔子,这干啥去了,刚才一睁眼没看见你,还以为怎么了呢!”

曲静深这才慢吞吞的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把鸡汤倒进从家带过来的碗里。他低着头,似乎在全神贯注着手里的动作,生怕有一丝一毫出错。

景泽问:“回家啦?都不跟我说一声,哼哼,一会再收拾你。”

李国其插话道:“老弟,我昨天也没跟那家人商量出来一二三,今天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明越,我把这事跟他说啦,是吧明越?”

简明越点点头:“是啊,李哥都跟我说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包我身上,景哥你好好养伤。”

景泽别有深意地瞧了简明越一眼,别说,那天他发疯的事儿,似乎还没掰扯明白,怎么今儿一知道他伤就来了?景泽没搭话,对站在一旁忙活的曲静深说:“兔子,我饿了,不是买包子来啦,喂我嘛,我是伤员~”

曲静深朝景泽摆了个手势,示意他要去洗手,景泽点头,算是应允。等曲静深出去,李国其就说:“老弟,他有什么好的,论长相,算不上好看,又是个哑巴,要是玩玩还成,当真可就不好说啦。”

景泽最烦他说这话,先是装没听见,后来又说:“他有多好,我自个儿知道就成了。反正是我的人,我搂着我抱着,你们哪,少管别人家事。”

李国其张张嘴又闭上了,简明越看景泽的眼神越来越深。我的人,我搂着,我抱着,关你鸟事。跟那个人的话如出一辙,简明越自问没有哪里不好,但是总会有些硬伤,是不看出身的。

曲静深洗完手回来,坐到床边上拿过包子喂景泽。景泽张嘴就是一大口,差点咬到曲静深的大拇指。曲静深瞪他一眼,意思是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景泽说:“人都是我的,还怕我咬手指么…”这话简直把在场的两个人当成空气,若放到以前,曲静深肯定会不好意思,但现在也想明白了,自个儿做自个儿想做的,又关别人什么事?

景泽一口气吃掉四个大包子,似乎这才想起围观的两个人,便说:“你们先回去,今儿下午我亲自过去看看,李哥,还是照我原来说的做。至于理由么,没啥理由,就当我是怂大头,钱烧的呗。”

李国其张张嘴不知说什么,眼神时不时瞧瞧简明越的表情。简明越绷着脸,实在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景泽似乎想了想,才对简明越说:“明越,要是你愿意跟我当朋友呢,那咱们以后还是朋友,喝酒打台球唱歌我奉陪到底,但也只能是朋友,一起说说黄段子讲讲荤笑话挺好的…”

景泽的话还未说完,简明越猛地打断他:“我知道。”简明越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有些冷淡,但随即又变成平时的常有的表情。他风度翩翩地笑着跟景泽说再见,又问李国其是不是要跟他一起走。李国其肯定会跟他一起走的,这么一个攀高枝的大好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两个人刚出门,景泽便叹口气,拉过曲静深捏捏他的脸:“快点儿吃包子,还热着呢。我知道他们在这,你不肯吃的。”

曲静深朝他笑笑,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懂我想什么了?景泽用没受伤的爪子拿过包子搁到曲静深嘴边上,慢悠悠的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啊…乖,快吃。”

曲静深就着他的手咬一口,喷香可口的肉馅,吃的他嘴巴上一圈油。景泽伸手帮他擦掉,然后把沾油的手用被子擦干净。曲静深无语地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哭笑不得。

曲静深把排骨汤端给景泽,景泽喝了几口,说:“宝贝儿,你也喝,瞧这瘦的…”景泽说着,便含了汤,要嘴对嘴喂他,曲静深不得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景泽上午在医院观察了半天,受伤的胳膊并没有异象,午饭便嚷嚷着去方启程那儿吃。曲静深这才想起来分店的事,不知道小白在那儿能不能忙过来?他让景泽给小白挂电话问问情况,小白说都挺好的,他正在打扫着一些小地方,不累,让他放心照顾景泽。

挂了电话,曲静深拿过本子写道:“挺不好意思的,开分店的事也没能帮上忙,现在钱又不宽裕。”

景泽狠狠的呼噜了把他的头发:“宝贝儿,别乱想这么多,都是我没用嘛,还没赚到钱就出事了。”

曲静深写道:“这不怪你,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同意干这个工程,是我们太大意啦。”

景泽说:“都到这时候了,哪能后悔,既然接了,硬着头皮也得做下去。”

曲静深点点头,他同意景泽的看法。其实,有的时候,他发现这个人并不是那么不靠谱。景泽有他自己的处事方式,他没必要反对,只需试着理解并支持就够了。大概,这才是曲静深的好。

下午的时候景泽一个人去见那受伤者的家属,曲静深有点不放心,他想跟着去,却被景泽拒绝了。于是他只好去帮着小白收拾新店,他心里总落不到实处,但反过来想想,本来就没有,不怕输,大不了从头开始。

小白见到曲静深来,十分惊讶。曲静深写道:“怎么啦?不想看到我来呀?”

小白瞪大眼睛看他:“景哥没事啦?我还以为要在医院呆上几天呢,正想着晚上炖汤送过去呢。”

曲静深笑着写道:“他那人哪坐得住。”

小白又问:“那赔偿的事说准了吗?到底是私了,还是公了?”

曲静深摇摇头,“下午就去谈这事,不管私了还是公了,都不好处理就是啦。”

小白担心的应着:“对对,和钱扯上关系,本来就麻烦。昨晚还跟方启程说,如果有用着我们的地方,尽管说。”

曲静深捏捏笔头,实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想了好大会才写道:“太谢谢你们了,幸好认识你们,不然出了事也不知道该找谁。”

小白说:“方启程说,钱嘛可以再赚,但朋友,就不太好交了。还说,要不是有这回事,他还认识不了我呢。”

要不说呢,世上的事总是很微妙。零零碎碎的事情,再回头看时,却又环环相扣。因此,不得不庆幸那些看似不经心的相遇。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投射进来,曲静深和小白挽着袖子,弯着腰打扫着房子。只是这样,曲静深就觉得十分满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个小气吧啦的人。

跟曲静深这边比起来,景泽就麻烦就多了。伤者的家属死咬着他不放,非得要把人告上法庭。景泽头有点大,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再加两万块钱,私了。”

跟他谈理赔事情的中年女人十分激动,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孙子,以为钱就能摆平一切吗?!”

景泽说:“你想上法庭,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

中年女人被他这话刺激的情绪更激动,顺手不知摸到什么玩意就往景泽身上砸。幸好景泽闪的块,不然玻璃杯就直接甩到他头上。

景泽顿时火冒三丈,指指床上昏迷着的病人,吼道:“我他妈的要不是可怜这是条人命,你爱公了就公了,老子不陪你玩了!”景泽起身理都不理再次发疯的女人,甩上门转身就走。

景泽胸口像埋着一团怒火,是他把这个世界想简单了?还是根本就没有简单的东西?原来要做成一件事,不仅需要想法,现实中还有各种各样的阻碍。景泽一直是高看自己的,他有记忆的人生里,都活在别人羡慕的目光里。可是有一天,才恍然大悟地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个平凡的人。

想到这里,景泽突然停下。他泄愤似的挥着拳头砸着硬、梆梆墙壁。直到手背的皮都磨破了,他依然不觉得疼。景泽终于明白,再他妈的拽的像爷,有时候也不得不在别人面前装孙子。一想到这种事,还真他妈的!

第69章 小日子

景泽从医院出来时,心里的邪火总算少了些。先前的暴力发泄还是有用的,可是他妈的,手疼。景泽看着从手背上有些血肉模糊,还真像跟人刚动过手。

景泽给李国其打了个电话,“这事你看着办吧,只要别影响工程进度就好,该请客的请客,该送礼的送礼。”

李国其听着他语气不太友善,便明白了其中关系,笑着说:“老弟,早跟你说了,这帮人不知好歹,行了,都交给我吧。”李国其挂上电知心里也没个着落,他在想简明越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景泽本来还打算到工地瞧瞧的,可是被这破事搞的一点心情没有。他给小白挂个电话,问清楚分店地址,打了个出租车就过去了。

小白对正拿着抹布擦着货架的曲静深说:“哥,景哥刚打电话说一会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