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小陌
少棠没撑住,下面胀得不行,猛咬住嘴唇吞掉声音,抓住孟小北脑后头发,手掌突然攥住小北的手反客为主,肌肉纠结痉挛,射了出来。
“舒服吗?……”
“喜欢这样吗……”孟小北盯着人,喘息着问,看着少棠射精一瞬间眉头紧蹙着隐忍不发又极享受的模样,那样子,很性感,让他每一次都止不住回忆那夜在玉泉路大院床上的小爹。
少棠射完嘴角微弯,眯着眼,就着体内涌动的余韵,低声骂道:“小王八蛋……”
“以前,有,可那时还没认识你。”
孟小北眉头拧成一团,简直难以置信:“我出生一落地你就认识我了!”
“咱俩还没认识的时候,你才多大啊?!你那时候就跟女的……你……你!……”
少棠扣上裤链,系好衬衫,收拾狼藉,迅速令自己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少棠低声道:“我是说后来,咱俩正式认识。”
“认识你以后,就再没有过别人了。”
“真的。”
少棠表情平静,口吻淡若清风,却像是对孟小北保证,承诺,很郑重地做出交待。
孟小北那天在少棠办公室里胡缠,终于弄清这多年未解的谜团,贺少棠的“黑历史”。原来他小爹当年,还是有过女人的。
孟小北攒了一肚子怨夫气,在办公室里转圈:“你这人真过分,也不嫌害臊,你那什么第一次比我还要早。”
“你不到十五岁就那个了!”
对于陈年旧史,少棠也不遮掩,坦然地说:“可没有上‘床’。”
孟小北的小心眼儿和委屈悲愤,从窄窄的一双眉眼里溢出来:“贺少棠,你是没跟人上床,那时候学校工厂部队里本来就没有床给你乱搞,可是你们都滚到玉米地里去了!”
第五十一章禁忌东宫
为伴侣的陈年旧爱过往滥情而吃醋斗气,这种无聊事儿,男人最热衷了。孟小北是没机会也没有资格向他干爹讨要过往那十几年,少棠最青春旺盛欲望波涛汹涌的一段岁月,他没赶上趟。那时他自己尚且是人事不通的孩子,他还蹲在家属大院拍洋画玩儿泥巴脸上带两块红皴往袖筒上抹鼻涕呢,少棠已经是西沟部队里家境优越炙手可热的单身汉。
他长大长结实了,帅得冒油,小爹慢慢地年长,岁月痕迹烙下如此鲜明的反差。
孟小北不肯善罢甘休,那天在办公室里压着少棠揉了半晌。他疯狂而痴迷,恨不得想要用手指和牙齿在对方全身都刻印上属于自己的印迹,弥补流逝的十余年大好年华。
少棠被小北从后面吻到后颈和脊柱一线,坦然地回头,掰过他下巴,重重吻了一下,甚至用低哑的带烟火气息的嗓音在他耳边指挥,“宝贝儿,手再大点儿劲,给个痛快的。”
“怎么痛快?我不会。”孟小北对少棠耳朵吹气。
“不会?”少棠嘴角一动。
“不会,你男人教给你。”
少棠突然翻身,大腿一搂,干净利落反制将儿子压在桌边,几乎拍到玻璃板上。孟小北后仰迅速就躺了,下面一热,要害处就被全套捉了,眼神立时就乱了。少棠的手劲儿粗重,掌纹铺天盖地的细致包裹让孟小北抖出动静。少棠眉眼漆黑专注,瞬间压迫式的揉弄迅速碾压摧毁孟小北的神智和抵抗能力。少棠慢下来,他就喘得轻些,少棠手快,他顿时凌乱得一塌糊涂,结果又差点儿犯低血糖栽在对方手心儿里……
孟小北慢慢发觉,自两人关系深入的初始,床上那事儿就是这样。少棠容忍默许他在他身上尽情地放纵,为所欲为,然而少棠是那个在两人关系上把握方向和掌舵的人,上下、进退自如。少棠有时一个严峻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令孟小北奉若神明诚惶诚恐前思后想回味无穷。当然,少棠偶尔一个带诱惑感的俊朗笑容,能让他发痴发狂。
……
少棠与小北偶然去过一次城里南池子大街附近某间浴池。那里面除了男女淋浴,与男淋浴间相通处还有一个泡澡的池子,挺大,二十平米见方。女客不会愿意泡这种澡池,嫌脏和乱,这里都是中年或者上了岁数的男人,或白天或晌晚就在这里泡着。
少棠自己赤条条光着进去,却一定要求孟小北穿小裤衩,不能露出小鸟。
澡池边上坐着许多人。有个男人脚扛在另一人肩膀上,胯下赘物坦荡荡地耷拉出来,那人为其修理脚上的老茧。还有人把热腾腾的毛巾搭在头上,靠在池边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孟小北也看到两个男人,各自占据池子一侧互相瞄着,眼神有异,原本好像不认识。其中一人慢慢划水游到另一个身旁,就着澡池子里蒸腾的白气、模糊的视线,聊了片刻,然后一前一后像结了对子的一双野鸭子游过池子,上岸,往更衣室去了……
这是八十年代后半期,社会氛围逐渐放开,恋爱自由性爱无罪的新兴时代潮流深刻震动着这座城市。那时的海淀军区、西城机关大院、城里街道胡同、大学校园……压抑了二十年如铁板一块的社会人群,仿佛从中间慢慢皲裂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纹路,到处充斥躁动不安的风潮。
电影院开始公开上映一系列青春爱情电影,电视剧里公然出现男女主角调情接吻的镜头,薄纱轻遮娇躯的港台色情录像带在音像店内随处可见,大学生宿舍墙上都贴起詹姆斯迪恩叼烟骑着摩托的海报……这曾是思想与自我意识自由泛滥的黄金时代。然而即便如此,同性之间的感情与性,永远是掩藏在城市最隐秘角落不为常人所知的禁忌。
公园,厕所,澡堂子。
这才是属于这群人的边缘地带。
少棠自始至终与孟小北寸步不离,贴着泡澡,眼神漠然扫视四下人群。中途有人走过来,手指碰碰少棠的后肩膀,搭讪。少棠表情冷淡,爱搭不理,那意思就是:老子有伴儿了,别烦我。
少棠就带孟小北去过那一趟,后来再也不去,叮嘱孟小北,“以后不准一个人跑这种地方玩儿。”
孟小北问:“他们都是……跟咱们一样的那种人?”
少棠看着孟小北,特别严肃地纠正:“咱们跟他们不一样,你不是‘那种人’,你也不要混那个圈儿。你长大就懂,别乱来,明白吗?”
他们中学附近曾经冒出来一个“暴露狂”,男的,大冬天的裹一件棉大衣,碰见小男生就跑过去,朝着人家猛一掀开衣服,里边儿竟然一丝不挂。男生大喊“抓流氓啊”、“揍他揍他”!校门口两名保安拎着棍子就跑过去了,孟小北与祁亮正好瞧见,也抡起书包帮忙上去揍人,打流氓……那人后来跑掉了,倘若抓起来扭送派出所,没准儿就要判个流氓猥亵罪。
孟小北在许多地方的公共男厕所里,不止一次看到那种有暧昧暗示意味的暗语,甚至是用炭笔煤球画在墙角旮旯、小便池上方的小黄图。北京城里人口密集处,有几个地方的公厕,在夜幕降临之后夜晚时分,就是众所周知的干那些事儿的“接头”地点。一切都在阴暗中存在、进行,反射出与社会光明一面完全不相容不和谐的幽暗之光……
孟小北那时也会有好奇,彷徨,情绪躁动不安,缺乏安全感;十几岁涉世未深的男孩,从内心深处生发出对自身性意识、身份与前途的迷茫。他很清楚知道,自己和社会上大多数人的性向不一样,他甚至与“他们”也不一样。他不混那个不能见光的圈子,他不会隔三差五换伴儿,他只有少棠一个伴侣,但他喜欢的终究是个男人。
祁亮有一回悄悄告诉孟小北:“萧逸有男朋友了。”
孟小北问:“你怎么知道?”
祁亮说:“连续两天放学回家,我在后面看他,他跟一个男的并排骑车,到东大桥路口往那个方向拐弯,就是他家方向。”
孟小北没当回事,说:“他跟一个男的骑车你就说是男朋友,咱俩还整天搂搂抱抱一张床睡觉呢。”
祁亮笃定道:“肯定就是,我看他眼神就不对劲,那个男的好像就是咱们隔壁学校的老师!”
“我靠,他竟然见一个喜欢一个,真浪。”
“当初他见着咱们俩,也是那种心潮澎湃勃心花怒放的神情——一转眼就找别人去了!”
祁亮低声,面露不爽。
孟小北眯起眼:“我怎么好像听到……恋恋不舍旧情难忘的口气?”
祁亮板起脸,怨愤道:“旧情难忘个鬼啊!!”
孟小北惊呼:“你要是真喜欢萧老师快去跟人家表白啊!我和小爹我们俩全票支持你们,他那一票我替他投了!!”
寒假里,有那么一回,也是抑制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孟小北与祁亮两人偷偷去了东单公园。
这是与他们八里庄红领巾公园类似的一个街心公园,不收门票,公园内平时无人管理,树木草丛掩映。祁亮是从萧老师那里听说,这地方就是半个北京城那种人聚集结交伴侣的地方。
孟小北质问,萧逸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祁亮满不在乎道,我就这么问他的,平时你们都去哪逛,我也去看看!
三九寒冬街上没太多人,公园里也略显冷清,然而沿着石板小路越往里走,路边石头条凳上、小亭子里,孟小北看到三三两两用棉大衣裹身御寒的男人。条凳上有男人横卧躺在另一个的大腿上,有人静静依偎在一起,有人凑头下象棋,还有的一前一后挨挤着,悄悄钻进路边的小树丛……
孟小北后来来过东单公园不止一趟,每回都能看见那个横卧在石条凳上的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眼神略温柔妩媚,对谁说话都慢条斯理儿,不急不恼,很有教养,只不过每次都枕在不同男人的大腿上。他们就是在公园里找伴儿。
祁亮用手指着小树林:“进不进?”
孟小北止步不前,警惕道:“咱俩?不会被人误会我和你去滚树坑吗?”
祁亮抖抖索索道:“咱俩摽在一起,正好被人误会成咱们是一对儿,我就怕被别的人‘问’!”
孟小北把心一横:“……老子也想进去看看!”
小树林往里是个大下坡,黄土路,柏枝横纵,树坑里到处散落卫生纸,偶有避孕套。街上还没有随处可见的避孕套自动贩卖机,很多人也舍不得花钱买套,更多的就是用卫生纸……
灌木丛后有男人的粗重喘息,肉体撞击相合特有的声响。那声音一听,就令孟小北心口乱跳,悸动,尴尬,因为那动静听起来他熟悉,他懂。
树后猛地露出半个头,一双通红的眼,粗声质问,“看什么啊?……也想来啊?”
祁亮耳朵一红,差点儿绊在树坑里。
孟小北拉住祁亮胳膊,这些人也不嫌冷?那男人蛮横地吆喝了一嗓子,“都到外面排队去,今天我的”!孟小北心虚赶紧拉着祁亮跑了……
不久后,孟小北独自又来过一趟。
他不是来这地找伴儿,他绝对没有那种花心乱来的想法。
他都快成年了,他也开始思考将来的人生道路。孟小北那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或许就是想来这种地方探寻情感上的秘密,寻找迷失掉的方向。他的感情,他经历品尝过的性,他无法对家人和任何身边人交流倾诉,除了一个祁亮。这种感情上的阴暗和封闭令他烦躁不安,像在同龄人群的边缘孤魂般飘荡。他原本就不是个性格自闭的男孩,他憋得非常难受,他也希望有同路人。
来东单公园这种地方,反而令他感到踏实,富有安全感。这里许多人和他一样,是他“同类”,甚至比他混得还要惨,连固定伴侣都没的。这里没谁对谁另眼相看,没有侮辱歧视,很多人甚至非常喜欢孟小北,对他感兴趣,因为这公园里难得闯进来一个穿戴时尚模样周正的年轻帅哥!
“靓妹,过来!陪姐聊聊!”
躺在石凳上的微胖的男人,笑眯眯地招呼他。
公园里这些常客,互相都有绰号的。年纪比较长的、混东单公园资历老的,都被人喊“姐”。胡姐,明姐……再比如这位微胖的和颜悦色的大叔,公园内人称“荷花姐姐”。好像因为此人姓蓝,进园子自称蓝采荷,久而久之大伙就喊他荷花姐。
荷花姐递过烟来,孟小北说,“抽我的吧”,给对方点上火。
荷花姐问:“靓妹儿,你是学生?我看你来几次了,找着顺眼合意的伴儿吗?”
孟小北坦白道:“我不是找人的,我有男朋友了。还有,你别叫我‘妹’,听着别扭!你叫我靓仔成吗!”
荷花姐噗得笑了:“哈哈哈,还挺怕生!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靓仔!”
孟小北与对方隔着一尺远坐着,很酷地抽烟,绝对不会让蓝采荷枕他大腿或者摸他。荷花姐问:“你跟你男朋友,你做1还是做0?”
孟小北一听就懂了:“……我是上边儿那个,算1吧,你呢?”
他其实就破处做过那一次,小鸟进巢。
荷花姐深深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我专找喜欢在上边儿的,不过这么多年了,碰上真喜欢的,做1做0都成。”
孟小北深切赞同这话,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不介意上下位置,他心里幻想过无数次少棠上他会是什么滋味儿……
他面露迷惑问道:“你交往过多少朋友?”
荷花姐反问:“靓仔,你是问睡过的还是真爱的、一起生活过的?”
孟小北思想斗争很久,终于问出来:“……咱们这样会不会得艾滋病?”
荷花姐略带善感忧伤口吻,淡淡道:“我混东城十多年,这园子里认识的人里,贫困潦倒穷途末路浑身烂疮地走了三个。你看那边儿小亭子的柱子上,刻着他们名字。”
“我帮他们刻上的。”
荷花姐补充道。
孟小北陷入沉思神情严肃,胖荷花赶紧安慰他:“你有固定的伴,别碰外面的人,你肯定不会得病,你别太担心!”
两人也随便聊些别的,胖荷花为人不错,不显得过分淫荡猥琐,所以孟小北愿意和这人说话。荷花姐还抬手给孟小北指点,这块石板空地咱们的人把它叫做“小广场”,聊天交友之处;那个山坡小树林子就叫“快活林”,野鸳鸯们进行身体交流男男双修极乐登天的一方风水宝地;还有不远处那间挺大的公厕,叫做“办公室”,也是同志们摸黑办正事儿狂野互high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