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小陌
祁亮蹲了十分钟出来,提上裤子,无大碍,就是生活习惯不好,打游戏长时间憋尿,男人那地儿容易尿频尿痛。
萧老师又进去收拾,擦净,按下冲水开关。
祁亮在客厅里揉自己小肚子,哼了两声,然后伸脖默默瞥视萧逸背影……
第五十六章检举
开学后不久,早春四月,晴空万里,他们朝阳一中又召开学校运动会。
放学后,班里男生一个个拎着书包,不回家,到操场上打篮球热身,热完身再滚回教室上晚自习据说这样肾上腺素分泌比较旺盛学习效率更高。孟小北打了一会儿球,然后在操场一侧的田赛场地,练跳高。
横杆架上,厚垫子摆正,他助跑,侧身起跳,腾空,身体向后反弓,裹着横杆一起栽进垫子。
祁亮在远处叉着腰说:“孟小北,牛逼,你竟然还会背跃式啊!”
孟小北在垫子上后滚翻折过去,跪在那,头发乱蓬蓬的,摇头感叹:“老子退出体坛多年,岁数大了,不敢提当年了,想当年老子在八里庄小学……”
祁亮乐道:“吹牛吧,我认识你十年了!!”
祁亮仍然不参加项目,被抽调去初中部站岗,给学弟学妹们做计分丈量裁判。他在跑道上举着木尺子帮老师画白色跑道线,两手沾满白粉,然后还拖着一个一个木头架子,往跑道上摆。祁亮累哄哄地嚷:“还要比一百米跨栏,这么高的栏,这帮小孩子蹦得过去才怪了!……”
祁亮过来帮孟小北摆杆,测量助跑距离计算脚步,孟小北跳三次大约能过一次。
两人半躺在垫子上吹风,祁亮垂着眼,突然说:“我告诉你一事儿……我……我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在萧逸他们家睡的。”
孟小北手没撑住,几乎从垫子侧面掉下去:“……你在哪睡的?”
孟小北盯着祁亮很俊的一张脸:“你们俩都干嘛了?!”
“你不会是跟他搞成那什么了吧?萧逸本来一开始就特喜欢你!”
祁亮不屑道:“你别想歪,又不是像你和你小爹那种情侣关系,我们什么都没干,老子是清白的。”
孟小北凑过头,逼问祁亮:“到底怎么样么,你去他家什么感觉?”
“感觉啊……”祁亮抓头想了想,撇嘴道:“萧逸这个人有洁癖,特别龟毛,简直麻烦死,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进屋要换拖鞋,上阳台还要再换阳台专用鞋!”
“这还不算完,饭前要求我洗手,饭后还要我洗。冬天水那么凉,我这么怕冷的人!”
“我的手长得这么嫩,皮儿这么薄,怎么能沾凉水?你看你看,皴了吧!”
祁亮伸开手给孟小北看。
孟小北爆出一阵毫无气质风度的大笑。
祁亮掰着手指数落:“还有呢,他家里厨房灶台,厕所马桶,天哪,太干净了。我一点儿都没夸张,绝对一尘不染!吃完夜宵他刷碗,我想客气客气我就勉为其难动手帮他擦个桌子,我操,他竟然嫌我擦得不干净,他又重新擦两遍!”
“上个厕所,哎呦,甭提了,我提上裤子刚从厕所出来,他紧跟着就进去乱看,然后说我撒完尿没有把他的马桶边缘擦干净,他的马桶!我在家从来都没有擦过!!”
孟小北在垫子上打滚,疯狂地嚎着笑。
孟小北心里一动,亮亮眉眼间那种不耐烦又偏偏千丝万缕有勾缠的表情,分明像男人私底下对哥们儿抱怨嫌弃自家贱内糟糠的那么个意思。除了你妈和你媳妇,谁会等你撒完尿还帮你擦马桶、给你擦屁股?亮亮你亲妈都快不要你了。
亮亮亲妈上回竟然来了一趟学校,给祁亮送了满满一提包的崭新外贸衣服,还白给孟小北两件,然后塞给祁亮一堆打折券,嘱咐儿子一定把券发给老师、发给班里同学,帮打打广告,她的老店旁边又新开一家外贸时装店,生意火着。
祁亮忿忿地说:“洁癖也是一种病么!……反正我就是看萧逸那个人,不顺眼。”
孟小北抖着肩膀乐,毫不客气地评价:“亮亮你这人真膈应!你明明看人家不顺眼,你还吃他做的饭,睡人家床?一桌吃饭一床睡觉,这关系处得!”
祁亮小声咕哝:“他做的面条真挺好吃,比我妈做饭强多了。”
“萧逸这人投错胎了,他应该是个女的。”
……
回溯当夜,祁亮留宿萧逸家中,两人什么也没有。萧老师那人可能是上回被少棠威胁得怕了,又或者就是彻底打消掉那方面的念头渴望,感情上略有消沉。萧逸抱出两床棉被,指着里屋:“你睡我的床好吗,我睡客厅里那个简易床。”
祁亮挠挠头:“哦,这样,多不好意思的……”
祁亮嘴上说不好意思,就他这副公子哥儿的娇贵身板,断然不能睡钢丝床,睡木板的他第二天都会后背疼。
他不仅占了萧逸的床,还穿了萧老师的一身棉睡衣。缎面被窝十分暖和,驱散冬日的孤单寒冷。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好奇心重悄悄翻床头柜抽屉,拿出一样又一样。床头柜里有一只略显女性化的红色小闹钟,相框,小记事本,半袋恶治偏头痛的止疼片。照片中的萧逸穿一身淡青色旧式斜襟长衫,于昆明湖畔倚着汉白玉围栏,背景是佛香阁。大约是二十多岁在北京上学时照的,年轻时颇有几分江南才子姿色。
祁亮私下也问过孟小北:“嗳,你和你小爹,到底‘做’过没有?”
孟小北半笑着瞟着祁亮:“做什么,你懂吗?”
祁亮:“我怎么不懂?我没亲身上阵过我还没看过录像带……我就问问么,你们俩谁是内什么……”
祁亮眼底闪过隐秘的光芒,挺害臊又很好奇,用手势一比划,左手握出一枚拳眼,右手食指往里一捅,再一捅,戳戳戳。
孟小北仰脖大笑:“小处男,别瞎琢磨了,你还小呢你那玩意儿捅不进去!”
孟小北藐视亮亮的睥睨眼神就是在说我已经是男人了,你还是个男孩。
祁亮问:“是你那个他,还是他那什么你?”
孟小北酷酷地道:“爷们儿拒绝回答这种被窝里的问题!”
大年三十那夜,他和他小爹一个被窝睡的,也是平生头一回,在他奶奶家那间小屋里,没有外人,两人坦坦荡荡同床共枕,慢慢在被窝里脱掉全部衣物,战栗着抱在一起,拿这房间当成婚房。
二厂的老式楼房,墙壁厚,房门是沉重上好的实漆实木,两屋隔音。而天花板很高,屋内甚至能荡出回音……
孟小北那晚特别的浪,他觉得他们家少棠甚至有几分妖。孟小北是第二回做得稍微熟练,或者是被老帅哥费翔刺激得也像起泵带电,结实的臀不停冲撞,一双长腿绞着对方。少棠仰在床上,脖颈向后仰去,然后猛地弓起身,捉住他的嘴亲吻,腹肌抖动。
少棠眉头微蹙,眼神漆黑专注,一双有力的大手掐着他腰,缓缓移上两肋,掌控他挺身的节奏,有一瞬间甚至掐得孟小北动弹不得肋骨胀痛在窒息中抖动哑声喘息。孟小北最后是趴在少棠胸口说“不行了”,浑身是汗,快要向小爹求饶求放过。那感觉根本也说不清是两人谁在干谁,每一寸敏感在双方身体最隐秘处互相打磨,汗水黏在一起,真正的结合。
他俩其实很少做,隔半年偶尔这样放纵一次。
中途少棠耳朵尖,听见小北他爷爷出来上厕所,赶忙停住动作。
老年人前列腺不好,蹲马桶滴滴啦啦解了很长时间。那十分钟里两人就一动不动上下挺着,互相夹裹着,舒服得快死在对方身体里。等老爷子一回屋,关门,少棠猛然跃起,撞孟小北的胯。
那个瞬间,两人都压抑着低声吼了出来,随后堵住对方的嘴,蒙进被窝。高潮时粗烈沙哑的喉音被厚厚的棉被消音,化作胸腔里一阵闷闷的回响……少棠蒙在被里逗他,“新年好啊”。孟小北嘴上是汗两眼失神,喃喃地说“大宝宝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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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天傍晚,孟小北祁亮二人放学骑车回家。孟小北骑荧黄色山地,祁亮骑一辆宝蓝色山地,在学校车棚里算是很时髦高档的两辆车。
东大桥附近他们常去的那家游艺厅,旺季门前鲜见的萧条零落,门口贴一张告示,貌似是东大桥派出所要求该店面停业整顿,矫正“非法经营”与“不良风气”。最近北京又逢三年一度治安严打。
两人刚骑到路口附近,在自行车道上等红灯,几乎是同时,一齐看到了。
孟小北一使眼色,努嘴:“亮亮,你爸。”
祁亮斜眼看过去,果然就是他爸爸。亮亮爸没穿风衣,穿衬衫和老板裤,可能是刚在哪吃过饭局,喝了酒,从轿车上下来,臂膀搂一妙龄女子。
孟小北悄悄说:“那女的是你继母?”
“屁!”祁亮直勾勾盯着他爸背影,两眼发呆。红灯都过了,身后有人按铃催促“走不走啊”,大拨骑车的人从他们二人身侧涌过路口。
“我小妈才刚生完孩子没俩月,肯定在家给孩子喂奶。”
祁亮低声道。
孟小北挑眉,半晌赞道:“你爸可真有本事。”
祁亮爸当天是进了街边一家新开的稍微上些档次的洗浴城。与普通人平时洗澡的大澡堂子不同,里面有温水浴池,软床按摩室,搓背按摩修脚的服务员。祁亮板着面孔又骑出去两站地,突然在路边停下,说:“孟小北你自己先回家吧。”
祁亮掉头逆行,飞快地往回骑,背影迅速淹没在车流中。
孟小北喊这人没喊住。
孟小北当时以为,祁亮就是找他爸爸闹别扭,亲父子爷俩吵架,能有多大事?
他往前骑了一会儿,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又返回去找。等他再骑回那家洗浴城门口,往门帘里瞧,就没再找到亮亮的身影。他也没想到能出什么事。
当日正逢周五晚间下班时间,整个儿周末东大桥一带风声鹤唳,警车往来呼啸,查抄数家店面。警用面包车从台球厅、地下音像店内拘捕带走一批打扮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
转过周末的这个周一,中学召开运动会。区重点级别的学校,在籍学生有不少是专业体育生,靠体育特长招收进来的,平时专门从事训练比赛。这群体育生就把短距离中距离长距离各个径赛项目大包大揽下来,孟小北这种业余出来混的,就以玩儿票性质参加个高中组男子跳高。跳高赛场上一群人全部瞎跳,有跨越式的,有很不标准的背飞式,还有迈不过去钻杆儿直接扑上垫子的。
孟小北第一跳就霸气外漏,直接将横杆压垮折掉。他捂着脸大笑着滚下来!
台下他们班一群哥们儿很不讲义气地集体起哄嘘他!
他在场边来来回回练助跑,做准备活动。比赛被迫中断十分钟,他们体育老师跑去器材室,到处找能替换救场的杆子。
同年级另一个班一个男生悄悄与同伴低语:“萧逸今天没来运动会?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孟小北下意识回头,竖一耳朵听。
那两个男生八卦:“我靠,卖淫嫖娼被抓了?……萧逸?!……号外啊特大新闻啊!”
孟小北皱眉,狐疑:“你们说谁啊,初中年级副组长?”
那男生答:“是啊,就是他!”
孟小北十分吃惊,都变结巴了:“他被警察抓了?怎么会呢?……萧逸卖、卖、卖什么?不可能吧?”
孟小北趁着比赛间歇悄悄溜号,一溜烟跑到初中部比赛场地,心里特着急。祁亮胳肢窝下夹个红旗,手里还挥着一只小红旗,另一手掐算秒表,初三男子组正跑1000米呢,比赛如火如荼。
孟小北咬着祁亮耳朵说了几句,祁亮面露意外和震惊:“你说的是什么啊?”
“哪个洗浴城?!”
“……”
旁边正好坐着一女生,是他们初中那位四十多岁女的年级组长的女儿。那女生斜眼瞄他们八卦,搭茬道:“对啊,就是东大桥那家新开的高档洗浴城,好像是星期五晚上被警察抓了。”
祁亮难以置信,低吼道:“你别乱说,你怎么会知道?!”
那女生语气里带有天然优越感,慢条斯理儿道:“我妈接到公安局电话,问萧老师是不是咱们学校的啊,说要调查她情况!我妈星期天还专门为这事去了一趟公安局呢,我骗你俩干嘛?”
祁亮手里的小红旗倒提着耷拉到地上,秒表都忘了看,陷入怔忡。一大拨身背号码的男生,乌泱乌泱地从他面前跑道上飞快跑过,他本来应该为跑最后一圈的运动员摇小红旗示意。
跳高场地裁判抓狂,隔着半个操场吼道:“一班那个男生呢?1109号该你跳了你跑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