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柴鸡蛋
沈童明显感觉到,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少年在看到徐鹰的那一刻,眼神忽然变得复杂。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和徐鹰是认识的。
徐鹰的目光穿透沈童,直逼卓卡丁的那张俊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一个多月了,时不时就想起这张脸,调皮的、可爱的、哀伤的、诱人的……总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触动自己最柔软的那根神经。
看到卓卡丁在以一个陌生而复杂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徐鹰心中百感交集。伤心么?肯定不,徐鹰从不觉得自己有心。失望么?谈不上,卓卡丁从未对自己动过感情。
如果非要让他说出一种感情,大概也就剩下遗憾了,他当初应该毫不犹豫地占有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体。而不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每天晚上凌辱着那些替代品,却口口声声叫的是他的名字。
气氛忽然间变得好诡异。
沈童就是再自恋,也不会以为卓陆的目光是为自己打抱不平而去的,直觉再次告诉他,这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什么纠葛。而且,卓陆一定不输于徐鹰,这么僵持下去,说不定最后吃亏的人是徐鹰。
这么说来,自己有救了?
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有一张阴骘的面孔,他死死盯着视线里的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上一次,自己手软了,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他要在那个神一般的男人面前活生生地夺走他的儿子,然后抛给他一个尸体。
脚已经快要腾空跃起,魏飞的目光忽然停滞了片刻,又收回了身体。
不对,徐鹰怎么会在那里?
魏飞敏捷的身体借着石块的遮挡飞速前进了一段距离,再次将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看得一清二楚,徐鹰和自己要杀的人不足两米的距离。
扒住石块的手微微紧了紧,在谁面前杀了卓卡丁,也不能在徐鹰的面前杀,谁认不出他来,徐鹰也认得出。
想到此,魏飞只好放弃了这个位置。
哈哈哈哈……
沈童多想开怀大笑,可是没笑出来,他又做了一件可能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他过去挽住了徐鹰的手臂,乐呵呵地朝卓卡丁和卓陆说道:『是个误会,我和我家这位刚才吵了一架,才会抽风说那些话的。』
说着又把手和徐鹰的手十指相扣,以证明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
『耽误你们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那个,你们是要去打网球吧?那快去吧,网球场那边人很多,完了就抢不上位置了。』
沈童的这句话猛地惊醒了卓卡丁,对了,他还在哪里设下了一个陷阱,如果不及时赶过去,他所设计的那个圈套就不能很好地发挥作用了。
于是拉住卓陆的手,小声提醒道:『爸爸,咱们去打网球吧,完了就没有位置了。』
卓陆不动声色地拉着卓卡丁往前走。
沈童挽着徐鹰的手臂僵在原地,明显感觉到那个男人从身边擦肩而过时那道骇人的视线。这年头,都流行用眼神杀人么?
知道卓卡丁和卓陆走远了,沈童才大松口气。顺着顺着胸口,觉得不对劲,头一转,赶紧松开徐鹰的手,猛地朝旁边迈了一大步。
徐鹰扫了沈童一眼,似乎才瞧见他似的,眼神中满是诧异。
『你怎么还没走?』
沈童眨了眨眼,对啊,我怎么还没走?
『我怕你吃亏啊!』
管闲事都管到自己头上了,『你怕我吃亏?』
『对啊。』沈童一副护短的表情,『他们要和你过不去,我总不能不管吧?虽说咱俩之间也有点儿小矛盾,可我总归和你近,肯定要站在你这边的。』
徐鹰狭长的眸子里不见意思感激之色,『好人有好报在我这里不成立,我从不回敬别人的好意。你跑了和没跑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我若想整你,照样会不留余地。』
沈童慎重地点点头,『不过,我觉得你此刻没那个心情了。』
一语中的,徐鹰脸色微微变了变,勾住沈童的脖子,拖着他朝反方向走去。
沈童被勒地喘不过起来,在徐鹰的腋下像个小鸡子一样瞪着腿。
『你确定你爸爸姓沈么?』
沈童扒住徐鹰的那只坚硬的大手,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姓沈姓什么?』
徐鹰的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姓雷。』
沈童先是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错了,雷锋是我爷爷。』
……
余崇阳和陆羽两个人跑得比较远,眼瞧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余崇阳忽然停住了脚步,装模作样地喘了几口气,『歇一会儿吧,我有点儿累了。』
陆羽知道余崇阳根本不累,他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还没什么感觉呢,他竟然还在这里无病呻吟!于是口气有些生硬地说:『你先歇着,我继续。』
余崇阳眸色一变,赶紧拉住了陆羽的手,一股大力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你的病刚好,别过度运动,没什么好处。』
陆羽不以为意,『不过是个热身而已,有什么过度的?』
余崇阳盯着陆羽瞧了一阵,手蹭了他的额头一下,而后将淌着水的手背递到陆羽面前,『你瞧,都出了这么多汗了,还说没过度?』
其实他就是想和陆羽说说话,这里有条长椅,旁边一颗大树遮阳,偶尔吹过一阵风,感觉十分惬意。更为关键的是,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安静的气氛极其适合聊天。
坐下之后,陆羽额头上的汗珠直接往下淌。
余崇阳从口袋里拿出丝帕,作势要给陆羽擦汗。陆羽早知道他有这个心思,直接把丝帕抢了过去,胡乱擦了一通之后,扔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余崇阳嘴角抽搐了两下,『就算是嫌弃我,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陆羽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几步,弯下腰把那个丝帕捡了起来。而后抖了抖,重新装回口袋里。
陆羽瞧见徐崇阳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知怎么就笑了笑。
余崇阳转过头的时候,恰好捕捉到了这个笑容,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意,很久没看到陆羽笑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想法,只要笑了,就代表他此刻的心情是愉悦的。
与是余崇阳也放开了,坐下之后直接抱住陆羽,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
陆羽反应不想便知,余崇阳却强行将陆羽的两只手按住了,『让我靠会儿,我真的有点儿累,好久没出来跑步了。』
你就装吧!……陆羽咬牙,『后面就是大树,你抱着大树歇着去。』
余崇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慵懒,『你要觉得心里不平衡,一会儿再靠回来。』
陆羽放弃挣扎了,越挣扎这人越来劲,和徐鹰一副德行。想到徐鹰,陆羽的眸色一亮,故意朝余崇阳提醒道:『你就不打算去找找沈童?他可是被徐鹰带走了。』
『没事,我对沈童一百个放心,法西斯瞧见他都会把刀放下。』
陆羽隐隐约约觉得,徐鹰貌似又一次失策了。
余崇阳的手在陆羽的腰间活动了一下,『你貌似瘦了。』
陆羽扭头怒道:『你要是不累,就离我远点儿。』
余崇阳将自己的头转了一个角度,正好和陆羽的脸对上,两个人的脸不足一厘米的距离,连彼此呼出的气息都能感觉得到。余崇阳忽然扣住陆羽的脑勺,不由分说地朝他吻了过去,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
『从这里走会近很多,昨天晚上我特意查的。』卓卡丁兴奋度丝毫不减。
卓陆的手搭在卓卡丁的肩膀上,『不用泰国着急,去晚了也没关系,大不了等一会儿再打。反正今天是周末,我不用去公司。』
卓卡丁依旧兴冲冲地大步朝前走,去晚了哪成?去晚了不就瞧不到好戏了么?
眼瞅着都要从余崇阳和陆羽的身边走过去了,卓卡丁的脚步忽然放慢,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两步。
都说公园有打野战的,今天终于让他撞见了一对,瞧这打扮,貌似还是两个男的?
第228章 有人坏事
感觉到不远处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陆羽的眼睛猛地睁开,企图挣脱余崇阳。见余崇阳毫无反应,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便用眼神朝他说道:『你奶奶的,还不放开,旁边有人看不见啊?』
余崇阳同样眼神回敬他,『有人怎么了?就是扫黄大队站在我面前,我也照亲不误。』
感觉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陆羽继续怒瞪余崇阳,『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余崇阳仍旧一副轻松的眼神,『我和我喜欢的人接吻,他管得着么?』
卓卡丁越瞧俩人越熟悉,为了解答心中的疑问,他径直走到那俩人身边,身子微微蹲下,歪着脑袋从底下往上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甚至惊奇。
卓陆略显无奈地瞧着卓卡丁的一举一动,其实他一早就看出这两个人是谁了,不然也不会由着自己孩子去那边破坏人家好事。
卓卡丁脸都快凑到余崇阳和陆羽的中间了,才满脸惊奇地喊了一声,『小余,余叔叔。』
余崇阳的身子立刻僵了僵,刚才那股气霸气都被卓卡丁这一声搅合得差不多了。
被迫松开陆羽,余崇阳略显尴尬地朝卓卡丁笑笑,『你怎么在这?』
卓卡丁还未从惊讶中醒过来,瞧清楚余崇阳的那张脸后,继续惊呼了一声,『原来真的是你啊,小余。』
不是我还能是谁?麻烦你别再一次次地重复了,管我的那个人还在不远处站着呢。
卓卡丁那叫一个不避嫌,看完了余崇阳之后,又一脸惊讶地盯着陆羽看,恨不得扒开一层皮瞧到里面去。直到把陆羽浑身上下都瞧个通透,才用一副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竟然会是陆羽?天啊,我还以为……哦,我没以为是谁,我就以为是你。』卓卡丁意识到自己的表述有些问题,赶紧修正了。
后面一句解释不加还好,加上之后陆羽的脸色更难看了。再瞧向余崇阳,更是被卓卡丁的这句话镇住了。
什么叫竟然是陆羽?
我的丁爷,你这不是存心要害我么?
不远处的一个树影下,站着一个目光冰冷的男人,待到卓卡丁和卓陆走到这人烟稀少的地方,他的眼中忽然涌出一股杀气。
动手的时机到了。
即便那边站着四个人,对于魏飞而言,都略等于无。
脚步迅速在树丛里穿梭,速度快得像一阵风,这阵风刮得突然,停得也很突然。
因为他瞧见那个一直坐在长椅上的人站起来了,而且,那个人是三当家的——陆羽。魏飞虽然不怕他,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杀人的机会时时有,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暂时放弃。
渐行渐远的途中,魏飞的脸色越来越暗,谁一连两次碰到坏事的,心情都不会好。真是奇怪了,今天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差?
卓卡丁把余崇阳和陆羽变相奚落个够,才笑嘻嘻地说道:『我得走了,我可不喜欢妨碍别人的好事,你们继续。』
余崇阳瞧着卓卡丁鲜活的小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暗暗责问了一句,你还要怎么妨碍我们才能称得上是喜好?
……
此时七点零三分,卓陆还没有到。
腾黎看了看表,心忖要不要给卓陆打个电话,但是拿起手机又放下了。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有到?就好像我多着急似的。才晚了三分钟而已,或许他的表比我的慢了三分钟,或许他路上遭遇堵车……总之他有很多种理由可以迟到。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别说三分钟,就是一分钟腾黎都会甩脸。
我腾黎的一分钟也是你可以耽误的?
……
为了保证今天的最佳状态,腾黎又从包里拿出镜子,仔细照了照。心里不由地一惊,脸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印子?貌似是刚才被树叶划了一下,真是要命,幸好看到了,赶紧把那处小心地擦了擦。
正擦着,腾黎忽然闻到不远处一股怪味,他对气味十分敏感,闻到异味之后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忽然瞥见一个老太太在网球场的东侧烧着什么东西,估计气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腾黎一下子怒了,还有没有点儿素质,难道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