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邀日月
向阳好看的脸庞闪过一丝讶异,“居然这么好说话?难不成,不是什么直系亲属?”
好像也不是这样,既然能放下脸来求人,就应该是很重要的亲戚。
要么就是个情人,原意就是哄骗一下,也没诚心想求太重的角色。可这么一想,还是有些想不通。
“不会去找路编剧吧。”
向阳想了想,说道,“路编剧那边加些戏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多个男三号。”
宁友川一摆手,“不会。嫦娥才不会随意改动剧本。他那个脾气,比驴还倔。要是说以前缺钱还有可能,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能打动他?”
宁友川的这个语气又让向阳想起那日在会议室里宁友川和展捷叫板的情形,宁友川维护路长歌的样子,让向阳如鲠在喉。
“这也说不定,也有种可能,路编剧很看好那个年轻人。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也就改了,也不会有人说他。”
宁友川只觉得这话听着不舒服,一个冷冷的眼色抛过去,但一想到路长歌在自己面前对向阳是点名道姓骂的,也就没了怪向阳的心思。
“你先走吧。”忙了一天戏的事,宁友川也烦了。
更何况他还要想办法解决展捷的事,要想共事,也要找个契机给他挽回点面子才行。
向阳顺手为宁友川收拾了一下房间才离开。
宁友川本来不再想这件事的,可是不知怎的,向阳那句“也许会找路编剧改戏”一直萦绕在耳边。宁友川这个人,第六感从来就没灵过,可是不知怎的,宁友川心头就总是跳啊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友川实在是被那个感觉搞的难受,便给路长歌打了个电话。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路长歌的电话没人接。
宁友川忍不住站起身来,随意拿了件外套就走了出去。
路长歌是十点多出的事儿。
他是被一个电话叫到家里下面的公园去取快递。路长歌走之前还犹豫了一下,心想这是哪家的快递这么敬业,十点多了还送件,再说,他最近也没拍什么东西。
只是电话里,那个快递员把他的信息咬的很死,又说紧急没法送到楼上去,非要让路长歌下楼取一趟。路长歌只好下楼到了那人说的公园门口。
却没想到迎面上来一个人用钝器砸了他的额头。
路长歌连叫都来不及,就觉得湿乎乎的液体顺着额角往下淌,滴滴答答的,公园门口早就没了人,他站的位置又隐秘。别说想让别人帮着抓歹徒了,就算是让人送他去医院都是妄想。
路长歌突然从心底产生出一种悲凉,顺着一颗树慢慢滑倒。
朦朦胧胧的,口袋里有东西在震动,路长歌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动。又过了一段时间,路长歌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电话。
路长歌想起可以电话求救,便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给成祥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成祥有些困倦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路长歌一下子就哭开了。
“哥,我被人打了,你快来救我……”
这句话挺没出息的,但是成祥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你在哪儿?”成祥的声音很低沉,语速很慢,生怕路长歌听不清楚。
路长歌却没有力气了,手机从手里滑了出去,连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路长歌坐不住了,脑子疼得发懵,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流,想哼哼两声解解疼痛却连这个力气都没有了。
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那影子手上还拿着个东西。
路长歌就瞪着大眼睛看那影子站在一个路灯下微微晃动着,他知道,那个就是打了他的人。那人就站在他附近观察着他,他知道自己的状况,并且随时可以过来再补几下彻底要了他的性命。
但是那人却没有,他就站在一根路灯下,看着路长歌的生命渐渐流逝。冷漠且无情。
路长歌想了想,只觉得越来越害怕。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那种害怕。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死去。
正忍着疼强撑着的时候,路长歌被人拉了一下。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叫唤,“嫦娥??嫦娥是你吗,嫦娥你别吓我!”
路长歌听见“嫦娥”二字,安下心来,随即往前面的那个怀抱里一歪,胡乱叫了声“疼”便不省人事。
成祥正开着车子满大街转悠,他的手一直握着电话,听路长歌那边的状况。那边没有声音,但是却能听见路长歌低低的抽泣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成祥做了最坏的打算,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路长歌家附近乱转。
他不敢挂断电话,即便不能获得任何信息,但那却是他与长歌唯一的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电话里传来“嫦娥”这个字眼。
成祥这才按掉了电话,打给耗子让他过来找自己。
成祥把车停在路边,点燃一根烟,过了半个小时成祥才打电话给宁友川。
“人怎么样?”
“急救室。”
“地址。”
“嫦娥家最近的医院,我没注意看是哪一家。等天亮了再转院吧。”
成祥挂电话之前听见宁友川在那边低声嘱咐,“你过来的时候,带两个人。”
成祥“嗯”了一声,随后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成祥,耗子,还有两个保镖站在急救室门前。
宁友川坐在椅子上抽烟,眼神呆滞飘渺,像是在盯着眼前的烟头儿看,却又像是在看着地板。
成祥上前推了他两下,宁友川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他头上全是血。好像破了个洞似的往外流。”
成祥看了一眼宁友川沾血的衣服,心下了然。
出血量并不多,宁友川应该只是被路长歌的样子骇到。
两个人坐着抽烟,过了许久宁友川才又说话。
“是我的疏忽。可我不知道他们居然会这样。”
成祥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我都知道了,我已经叫干爹明早就过来。我们等长歌醒来再说。那个姓刘的,不是很好动的。这件事比较大,我不能擅作主张。”
宁友川仿佛没听进去,继续愣神儿。
姓刘的是在威胁他。
他知道宁友川不缺钱,他也知道《迷城》不缺钱,但他更知道最能威慑住人的并不是金钱,而是生命。
只是,这是我的决定,为什么要迁怒嫦娥。
宁友川脑子浑浑噩噩的,仿佛被打的人是自己……
护士推着伤口包扎好了的路长歌出来,成祥立刻走上前去。
“怎样?”
护士摇摇头,伸手一指,示意医生在后面。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脑震荡肯定会有。具体会有什么影响,还要观察。现在要给他时间休息,等他醒了我们才好再做检查。”医生不等成祥过问,主动说出了路长歌的情况。
随后,医生走到还在发呆的宁友川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宁导演,我是您的影迷,您放心,病人的情况还是比较稳定的,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宁友川抬头呆呆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麻木的点点头。
成祥皱了下眉头,这个宁友川,未免太窝囊。眼下最重要的人是长歌,他却先垮了。正想着的功夫却眼见着宁友川一跃而起,奔到推着这边,握着路长歌的手,低声叫了两声“嫦娥”。
那副呆滞的模样一晃就不见了。
路先生是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接到的消息。整个人当时只冷静地问了句人怎么样,和成祥的反应如出一辙。
随后又问了下查没查到是谁下的手,缘由是什么。
成祥把情况说了一下,路先生便挂断了电话。
路先生吩咐身边人订了一张去B市最早的机票。
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动了路夫人,她不禁问是什么事。
路先生安抚了她,“没事,B市那边的生意有了漏洞,我去处理。你放心,两天后我就回来,如果我需要在那里久留,再给你订机票。”
路夫人点点头,毫不怀疑,又重新回到床上睡了。
路先生独自在书房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到了第二天,路长歌依旧在昏睡,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本身身体就不好,耗子担心他这一次伤了元气,却又不敢和成祥或者宁友川说,只好把医生叫出来单独过问。
到了现在,医生却没有了昨晚的肯定,有些闪烁其词的意思。
“我们也不能确定,还要等病人醒来再说。”
耗子不禁起了疑心,揪住医生的衣领逼问,“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你倒是说一句话。”
那医生叹了口气,“生命危险是没有的。只是从现在这个情况看,后遗症会比较严重。”
耗子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失忆,癫痫,失明,痴呆,一切都有可能。病人颅内淤血太重,手术会有生命危险,自然康复的话又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还是等他的亲属来了之后才能做决定,我瞧着昨晚来的这几位,都不像是能签手术单的样子。”
耗子带着这么一个消息,慢慢回到了病房。他几次想开口,却都把话咽了回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路先生终于下了飞机,被专车接到了医院。
路先生没有先去病房,而是先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把何耗子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路先生想了想,说了两个字,“转院。”
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路长歌被转院到郊外的一处疗养院。这里是市内一家大医院的住院部,病人里退休老干部居多,商政要员也不少。路长歌依然是单人病房,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
成祥把站在病房里的人都推开,包括宁友川也被叫了出来,关上门,只留着路先生和路长歌。
过了十几分钟,路先生出来了。
他看了宁友川一眼,没做声。宁友川知道这件事因自己而起,应该说些什么表示歉意的话,可是他却想不到任何合适的措辞。他现在脑子里全都是路长歌受伤的恐怖样子,险些再也见不到这个人的震撼感觉还停留在他的体内。
路先生走到成祥面前,吩咐了几句话,随后就带着人走了。
成祥开始打电话做各种安排,宁友川则推开病房的门,进去坐在了路长歌床边。
小贾和林一贤知道路长歌出事以后非常吃惊。
小贾警惕地站在阳台上看楼下有没有可疑的人,然后又嘱咐林一贤不要出门,不要乱开门。小贾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去医院看路长歌。
林一贤被他嘱咐留在家里,临走前他又说了一遍,“我带了钥匙,有人敲门千万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