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邀日月
“呵呵,”路长歌笑出声来,“英国啊。”
耗子被这个笑弄的迷糊了,这是一种无奈和悲凉的笑,混杂了自嘲和讽刺。
“路哥?”耗子碰了碰他的胳膊,路长歌回过神儿来,对着耗子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你知道我喜欢男人的吧。”
耗子虽然心惊,却还是配合他说下去。
“是,路哥为什么这么问。”
“没……没什么。”
路长歌突然醒悟,他和耗子说再多的话,也不能改变事实。成祥已经自己去英国了,没告诉自己理由,也没告诉自己行踪。成祥这个人对他来说,也许是彻底消失了也说不定。
路长歌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你出去吧。”路长歌淡淡地说。
耗子连忙退了出去,关上门之后给宁友川打了电话。
宁友川正要端起饭碗,便被耗子的电话打断。耗子说话的语速很快,大致意思宁友川听明白七七八八,说的是路长歌已经知道成祥去了英国的事。
宁友川当即放下碗筷,拿了钱包钥匙就往出走。
“不吃饭了?”把这些看在眼里的向阳强按耐下心中的恼火,站起来送他。
宁友川摆摆手,“我得去看一眼。怕万一有事。他那边现在也没个人。”
向阳默不作声,目送着宁友川出门。
在宁友川离开的那一瞬间,向阳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折断。
第69章
路长歌的世界变得很安静。
不仅家里没了人,视野里没了人,现在连心里都没有了。
路长歌摸索中想去给自己倒一杯水,却碰到了床头柜的一角,用手一摸膝盖就知道鼓起一个大包。
路长歌默不作声,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小茶几那边。
宁友川赶到路长歌家里,叫阿姨给开了门,再上楼去找路长歌,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路长歌抱着一杯冷水,坐在茶几下面的地毯上,看着前方愣神。
“嫦娥?”
路长歌一怔,随即仿佛恢复了活力。他把水放到一边,问了一句。
“耗子叫你来的吧。”
宁友川下意识地想点头,却记起路长歌看不见,可是要让他说出“是”……宁友川明确地感觉到不忍。
“我扶你起来。”
路长歌没有朝宁友川伸出自己的手,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杯子上。
宁友川只得走过去,把人扶了起来。只是动作上一个连带,终于打翻了路长歌手里的那杯水。
路长歌静静地感受着水渍阴湿了裤子,贴在腿上的感觉,不由得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走得好。最好你们都走了。”
宁友川只觉得快要冒冷汗出来了。
“快别笑了。我还想和你说说剧本呢。你这又哭又笑的……”
宁友川真的不知说些什么了,之间路长歌的眼泪一点点滑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宁友川在心里恨上了成祥。
随即,又开始恨自己。
如果一开始,不是自己让路长歌伤心,又怎么会有现在的这些事呢。
路长歌依着宁友川的搀扶去了床上,宁友川看着地毯上湿淋淋的地方,叫阿姨进来清扫。
“再给长歌收拾一下箱子,就要日常衣物和洗漱用品。电脑,还有他平时爱看的电影和音乐。”
阿姨不解。
“我今晚就要带他走了,他会在我家住上一个月左右。”
离《迷城》的开拍,也就一两个月的事了。这个时间把路长歌接过去,已经算是晚了。
阿姨闻言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郝先生不在,我和他说一下吧。”
宁友川皱了下眉头,郝治那边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要接长歌走,那这件事百分之八十就没戏了。可是,目前路长歌的状况又不能由着他一个人。
阿姨见宁友川露出反感,便更加坚定地认为这事非同小可。二话不说就要给耗子打电话。
只是在床上发愣的路长歌听见二人的对话,自己就做了结论。
“谁都别告诉。我要和他走。”
阿姨愣了一下,路长歌自己要走,那就说明宁友川把人接走是没事的。阿姨不做评论,手脚利落地去收拾箱子了。
宁友川愣在原地,看着路长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开始敲鼓。
“你这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啊。”
宁友川的语气小心翼翼,路长歌把头扭到一边不作回答。
宁友川带路长歌回家的时候,路长歌的东西装了两大箱子。宁友川忍着沉重把东西搬上了车,一点都不觉得累。他小心翼翼地给路长歌系上了安全带,然后把车一路开回了家里去。
车子停在楼下,宁友川给向阳打电话,叫他下来搬行李箱。
向阳过了十分钟才下楼,见到路长歌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为难地看着宁友川。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品,路编剧来得急,我一时间没……”
“不用你费心。我自己带了。”车子上的路长歌未等向阳说完,便自己答道,语气中有不耐和不屑。
宁友川使了个颜色,带了点责怪和提醒,意思好像是向阳说话不分场合,怎么能当着路长歌的面说家里没有给他准备东西。
向阳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嘴唇,帮忙抬行李箱。
宁友川把路长歌从车子里扶出来,牵着他的手,将人一路带回家里。
一开门,路长歌就闻到了陌生的味道。
“依兰啊。”
路长歌的语气里,不屑又加重了三分。
宁友川也闻到了室内的香薰,他皱了皱眉,向阳不该在他不在的时候擅自把房间弄成这样。
“换成薄荷吧。清爽,正直。”
宁友川愣了一下,虽然没听懂路长歌的话,也还是走到角落关上了有香气源源不断冒出的加湿器。
过了一会儿,向阳提着行李箱进了屋子。
路长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凭着声音偏了偏头。
“谢谢。”
语气极为生疏。
宁友川轻叹一声,示意向阳将行李箱安放到客房。向阳一语不发,拎着行李箱向靠门的一间卧走去。
宁友川家里有两间次卧,一间保姆间。如果有加班的情况,向阳就住在固定的一间次卧里。向阳的房间紧挨着宁友川的主卧,而另一件次卧则靠向门口,离主卧有些远。
宁友川想了想,只觉得自己这么安排有些不对。
“算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安排。”
向阳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宁友川,询问他的意思。
“嫦娥应该住主卧,省得他晚上不方便。”
向阳把行李箱放在了地上,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宁友川以为他提箱子扭到了手,便走过去亲自将行李箱提进了主卧。
宁友川进房间安放箱子,向阳便控制不住自己,走到了路长歌面前。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瞎子。
“路编剧,接下来,您要辛苦了。”
向阳的声音冷冰冰的,路长歌无意和他寒暄,偏过头躲过了他的气息。
“这个房间的味道我不喜欢,麻烦你换成薄荷。”
向阳仰起头,带着高傲,“家里没有薄荷的香氛。要麻烦路编剧迁就一下了。”
正赶上宁友川从里面走出来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没有什么了?去买不就好了。”
向阳几不可闻地抽气一声,路长歌难掩心中的不耐。
“行了行了。我什么都不想要。”
向阳最后又看了他一眼,收起自己的东西,回家了。
只是在他开门之前,宁友川叫住了他。
“你还是去一趟商场吧。把嫦娥要用的都买回来,虽然带了很多,可还是有不齐全的地方。”
向阳的太阳穴突地一跳,低声应是,这才离开。
宁友川引着路长歌的手腕,将他牵到主卧的大床上。
“我晚上在这里打个地铺,就睡在你旁边。你有事要叫我,不要自己弄。”宁友川将人安顿在床上,又在路长歌面前架了一张小小的折叠电脑桌,“我现在就给你连上电脑,你要是想写,就敲几个字。不想写,就听听音乐。”
路长歌知道,以宁友川的性子,让他放下架子去照顾某个人,已经难得。更别提现在这样无微不至。只是他心里烦乱异常,根本不能表达对宁友川的谢意或是不屑。
“嗯。”面对宁友川的殷勤,路长歌只吐出淡淡的一个字。
第二天中午,路长歌渐渐醒来,浓重的薄荷香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