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翠寒烟
祖少游慵懒地靠上床,把蚊帐扔到对面,挑起眉,不屑地说:“我为什么要有感触,我认识他吗?如果我说我很难过,你会信吗?”
“不信。”文睿嘲讽地笑了。
“我喜欢你,所以不会骗你。”祖少游对文睿敞开怀抱,“美人,心痛吧?胸口借你,不要客气。”
痛。该借你胸口的其实是我。
文睿顿了顿,挪动好似灌了铅的脚,当真走到床边慢慢抱住祖少游。祖少游惊诧不已,要知道他也就是这么一说,根本没想过文睿会乖顺地凑过来。
祖天戈,痛吗?文睿的指甲抠进祖少游的后背,脸埋在他的胸口,黑发扫过裸/露的颈部,抚慰着看不见的灵魂。
“投怀送抱,我喜欢。”祖少游心猿意马,五指轻轻揉按文睿的发梢。
靠近了,古龙水的香味挡不住独属于祖天戈的气息,那颗强有力的心脏正在胸腔里勃勃跳动,却不知它此刻是否和自己的心一样痛。文睿发出一声叹息。祖天戈最喜欢的电影《月光宝盒》中,至尊宝说他不爱紫霞仙子,紫霞进入至尊宝的心脏找到了真正的答案。如果文睿能进入祖少游的心脏,或许也会碰上不会说谎的真心,告诉他,祖天戈其实很痛……很痛……
我知道你痛,你痛不了,就让我代替你。
文睿闭起眼睛,用力箍住面前的身体,就像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血肉。祖少游慢慢亲吻文睿的耳垂和额头,以为自己安慰了人心,殊不知自己才是被人安慰的那一个。此时此刻,真不知他们中谁才是最痛的那个人。
隔壁的茅屋,菜肴已尽,酒瓶空了三个。说起来,孙杨与石彬达都算海量,但三瓶五粮液下肚,佛也该醉了,因此两人的嘴巴开始把不住风,藏在心底很久的话全像竹筒倒豆子倾泻而出。
“我告诉你,”孙杨打了个酒嗝,脸庞涨红,“你已经下台了,别不高兴,我大你七、八岁,你小子没面子?是啊,你好歹是世家,国/民/党留下的种,但老子当年也是共/产/党啊。”
石彬达越喝脸越白,话不多,贵在直接,一针见血,“孙哥,明人不做暗事,你要上位,手里没少沾我兄弟的血。这些都算了,出来混迟早都要还,但你不该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人,你这么兴师动众,是要跟我撕破脸?”
“不是我要他。”孙杨好笑地说:“他是叛徒,方卓最恨叛徒。”
“叛徒?”石彬达冷笑一声,“他从来不是我们的人,怎么会是叛徒。”
“叛徒就是叛徒,入了赤色黎明,你当他还能干净。”孙杨抽掉整杯酒,大大咧咧地将酒杯扔到地上。
“啪!”酒杯在火光下碎成一片一片,煞是好看。
石彬达瞅着流光四溢的玻璃碎渣摇头,“不,他不是。他说他生是中国军人,死是……死是中国军魂。”
孙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怎么?”石彬达瞄着他,带着讽刺的笑容,“这话很刺耳吗?”
孙杨又拿过一个酒杯斟满酒,却被石彬达按住杯口。“孙哥,我听别人说,你以前也是那个。”石彬达神秘兮兮地说:“军人。共/产/党嘛。你引以为傲的事迹不是炸死一个特种兵么,邦央的头子说你认识他们,很熟悉他们的作战方法。”
“谁说的?”不难听出,孙杨极力压抑着怒火,嘴角含笑,却是冷笑。什么光辉事迹,那是耻辱!他打碎牙齿和血吞才没去把散播消息的人给宰了!
石彬达瞥了眼孙杨,身体前倾,拿开手,竖起食指,“嘘。这是孙哥的伤处。有好几支中国部队总在边境活动,除了武警,还有特种部队。我知道那支部队叫苍狼,中国边防里有内奸嘛,哈哈哈哈。”
孙杨摔了第二个酒杯。
“石彬达,你这次去万象找方卓有用么,她也不过是别人的影子。上次那批货出了点问题,如果你能摆平,说不定她会见你。”
“货吗?搞不定就想起我了。”石彬达一口闷完杯中的酒,“我会去的。不过你先告诉我,组织这次有什么大动作,报复性袭击?”
“这个你自己去问方卓。”孙杨站起来,结束了这次对饮。
作者有话要说:被砸地雷了,于是加更,嘿嘿。
砸地雷的姑娘,我看不见你的名字……
105、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山里的日出十分壮观,特别是青山翠岭间云雾缭绕,东方曙光万丈,是一种极致的美,然而有心情欣赏的却没几个。
文睿和衣而卧,差不多五点的时候起身,抱着双臂靠在窗前眺望东方。祖少游也睁开眼睛,把进入这里后只能当做高级时钟使用的手机掏出来放到耳边,懒懒散散地说:“喂,我是祖少游,美人,你在看什么?”有时祖少游的某些的行为会让文睿想起祖天戈,比如这会儿。
“看日出。”文睿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鸡鸣之后,这座安静的村庄开始变得热闹,老人和妇女迎着晨光走向丛林,那里有她们种下的农作物,不久之前,这里种满了罂粟。
“你真没趣。”祖少游坐起来,“今天该吃药了。”祖少游的药,控制精神与生命的药物,文睿还没有见过。“我知道你很好奇。”祖少游说:“你帮我找黄泉。”
昨晚前半夜,他俩抱在一起什么也没做,后半夜分别躺在床上睡去,忘了挂蚊帐。文睿没事,因为一刻钟后,祖少游靠过来从把他揽进怀里,手压在他的肩头,古龙水的味道散开,竟然驱赶了不少蚊虫,不过比不上纯天然人体电蚊香片。
“听说当地的草药很有效果。”文睿指着祖少游的胳膊说。
电蚊香片的胳膊又红又肿,也许应该叫惨不忍睹。作为报答,或者是自己对那种药感到好奇,没等祖少游再度提出帮他取回药物,文睿就自觉、自愿、自动地离开了房间去找黄泉。黄泉没锁门,实际上这里的房间根本没有锁。文睿站到床头,白色的蚊帐随着晨风起伏,黄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支吾一句,“你来了呀。”
文睿有些无语,黄泉这模样被人偷袭一百次,一百次都会得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黄泉揉了揉眼睛,掀起蚊帐的一角,伸出脑袋,“我也知道是你。”他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蓦地,文睿想起初见裴喆时那张由于夜里睡不安稳而略显青白的脸。卧底和特工,担惊受怕的程度,似乎后者更为严重。
“你肯定不是来叫我起床。”黄泉伸手在乱糟糟的头发上挠了两下,一扫疲态,眉眼清明,“拿药吧。”
“你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
文睿抿起嘴,看着黄泉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瓶牛黄解毒丸,倒出三粒黄色的药丸递过来,“就是这个,一次三粒。”
“牛黄解毒丸?”文睿掂量着手心里根本没有重量的药丸。
“没错。”黄泉微笑,“牛黄解毒丸,这里的食物辛辣无比,我估摸着他该上火了。”
“这样……干脆把一瓶都给我。”文睿盯着那个白色的小塑料瓶说。黄泉手一扬,小塑料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漂亮地落到文睿眼前。文睿接住,空的。
“不好意思,仅剩三粒,多的没有。如果你想吃,你也可以吃掉。”黄泉笑眯眯地说:“当然了,我包里还有没拆封的,不过我保证它们只是普通的牛黄解毒丸。”
“不用了,谢谢。”文睿收拢五指,把药丸紧紧捏在手里。
黄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神柔和,“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