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文]特种年代 第58章

作者:翠寒烟 标签: 军旅 强强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祖天戈突然睁开眼睛,微微皱起眉,“哎?我要去开会。”

  

  贾鹏的车已经驶进营地大门,祖天戈望着前方的办公楼叹了口气。文睿没说,祖天戈知道文睿一定什么也没说,即使回到营地,他也不可能对别人说起昨晚的事。以后要怎样面对文睿呢?他大概认为自己是个变态吧,不,也许觉得自己有病。难道自己真是同性恋吗?不,他知道自己不是。可是如果不是同性恋,自己为什么对男人的身体有了欲|望?不但想了,而且行动了,把同性别的战友压在身下强吻。他确实是个变态吧,让文睿觉得恶心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同性恋。他是同性恋吗?是?不是?

  

  “想什么呢?”贾鹏的大掌拂过祖天戈的肩头,“你昨晚又把六号怎么样了?”

  

  “没有。”祖天戈很快否定,那双充满戒备与轻蔑的眼睛再次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中。舌头发苦,仿佛刚吞了黄连,面上还要维持无所谓的表情,祖天戈揉着脏兮兮的头发,舒展眉头,“我先去洗澡,你带他们回去。”

  

  瞅着祖天戈的背影,贾鹏的脸色阴郁下来,待所有人都回到宿舍后,他叫人端来了生老鼠肉和辣椒油泡饭。“吃!吃完了睡!睡完了我给你们找乐子去。”穆晟瞪了老鼠肉一眼,将它当做贾鹏狠狠撕扯着。

  

  “六号。”贾鹏喊。文睿捂着胃转身,无论吃几次,他都十分厌恶生老鼠肉。贾鹏看了他半天,欲言又止,最后挥手说:“算了。”

  

  文睿莫名其妙,有那么一秒以为祖天戈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他了。后来又觉得不可能,这种事……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他怎么会拿出来说?难道他不想继续呆在部队么。贾鹏出门后宿舍里顿时热闹起来,摔碗的,骂娘的,捶墙的,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发泄着。文睿提着桶,肩上搭了条毛巾去宿舍后面冲凉,那条暴露行踪的皮带挂在墙上,金属扣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会议室,空调往外送着凉风,祖天戈坐在下风向,手里还拿着帽子呼扇。李烨走过来放了一沓资料在他面前,“看看,好好准备。”祖天戈抿了一口矿泉水,仰起脸真诚地看着李烨,“队长,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李烨瞧了他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哪根神经搭错了?散会了,还不滚。”

  

  祖天戈苦笑,拿起资料准备滚。李烨踢开椅子坐下,烟头在烟缸边缘敲了敲,“等等。”祖天戈回头看李烨,李烨很严肃,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达千钧,“小祖,你的心结解开没有?”

  

  “还好吧。”祖天戈僵硬了一下,应得十分犹豫。现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心结何止这一个……

  

  李烨吸了几口烟,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刚才开会的几个都是老烟枪,这味儿连祖天戈都快要受不了。“小祖,你知道我要转业,队里不能没人,所以把你从老江那要过来。”说起江忠时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李烨顿了顿,懊悔地挠了挠头皮,“别说他了,哎……”祖天戈握紧手里的矿泉水瓶,举到嘴边轻呷一口。“你要是不行,就该张涵上。”李烨为难地瞄着祖天戈,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论资历,祖天戈比张涵稍逊一筹,而且张涵的学历和能力都不差,只是没有祖天戈那么耀眼。很明显,黎星宇比较欣赏祖天戈,再加上祖家在军方的背景,虽说特种部队是玩命的,但祖家老爷子的思想跟一般人不一样,怕的就是不玩命。好男儿志在四方,战场是磨练军人意志的最佳场所,这也是烽火硝烟留给祖家老爷子的后遗症。

  

  听到这话,祖天戈没有一点儿意外,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儿,但还是笑着说:“对,早应该是他。”如果自己没调来三中队,那么现在的副队长应该是张涵,李烨转业后,张涵授中校衔,升做中队长。

  

  李烨干咳了几声,也不吸烟了,直直瞅着祖天戈说:“剩下的时间肯定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宽裕。张涵还要熟悉队务,他跟了我这么久,还算有些默契,可细节方面我不放心。你要是恢复不了,大队长绝对不会让你继续呆在苍狼,你……”李烨说不下去了。

  

  “换支部队呗,在哪里不是革命的螺丝钉。”祖天戈咧出一口白牙,轻松地调侃自己。

  

  李烨挑眉,中午的光线十分亮眼,祖天戈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似乎对什么都不介怀,灿烂如阳光。“你要这么想最好,”李烨低下头盯着桌上的文件,“走吧,我还有事。回训人员的课程也要结束了,罗子山表现不错,我们队这次都还行。”

  

  “嗯。”祖天戈轻轻应了一声,推开门走出会议室。

  

  “哎……”李烨叹气,心烦气躁地将圆珠笔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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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第六十章

  

  放假一天,没错,是放假一天。

  

  当俘虏们确认此消息无误后,骤然觉得今儿个太阳晃眼了不少,连贾鹏的脸也变得俊俏起来。其实训练差不多结束了,只剩下与俘虏学校的教官组来场对抗。文睿抽空坐在宿舍后的山坡上发呆,偷得浮生半日闲啊,如果能忽略前方一排排的铁丝网与哨楼。

  

  文睿背靠大树,手指勾着细长的草叶,青翠欲滴的绿色随风起伏,紧绷的神经一时放松,这种午后浅淡舒适的时光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至少从他进入苍狼起就再也没碰到过,永远是数不清的训练,挥洒不尽的汗水,偏偏他还适应了这种生活,甘之如饴。文睿放弃蹂躏无辜的草叶,单手托腮,清澈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波澜。那晚后,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祖天戈是不是同性恋?应该不是,祖天戈这人与同性恋八竿子打不着,当时那种情况出现生理反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任谁的重要部位被人左右摩挲都会出现反应,否则那人肯定有生理问题。

  

  文睿抬手抚摸嘴唇,最近多了个毛病,简直就像强迫症,总喜欢让指腹在唇上制造些若有似无的触感,无意识模拟祖天戈留在嘴边的感觉,然后思考,思考一些到现在都没想通的事情。如果说对方当时欲|火冲身,又因为自己的恶意摩擦而无法自制把他当做发泄对象,那么祖天戈当时的反应要么是惩罚性的报复性行为,要么就是生理性的本能行为,可无论哪种行为,实施对象是男性……文睿想不明白,约摸自己令他恼羞成怒,两种行为都沾了边,做出这种举动也不足为奇吧,而且自己最后撩下的那句话够狠,祖天戈受伤的表情再一次于眼前转瞬即逝。

  

  拧起眉,文睿仰起脸,下巴尖与脖子连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双手撑在身后,眯着眼睛,目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打量碎裂成絮状的蓝天。死同性恋,真恶心……文睿十指抠进泥土里,口不择言的自己真是糟透了。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来人没想躲,也没有隐藏气息。穆晟?不是,那小子正趴在床上磨牙困觉,顺便做做海扁贾鹏的美梦。文睿扭过头,祖天戈站在几米之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内疚与倦色。

  

  训练结束后,两人不再是教官与特训人员的关系,因此祖天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文睿没有摆出抗拒的表情,心踏实下来,用轻缓平稳的语调说道:“能和你谈谈吗?”

  

  说实话,祖天戈出现在这里,文睿有些意外,对方面色诚恳,似乎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见文睿半天没反应,祖天戈苦笑了一下,“我就站在这里说。”文睿默不作声,也不用眼睛看他,祖天戈叹了口气,哎……

  

  “那晚的事,对不起。”祖天戈微微提高了声音,他本来想加上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可这句话貌似没什么说服力,他那会儿确实想狠狠吻住文睿的唇,用自己的舌头为它镀上晶莹的水膜。

  

  文睿瞥了祖天戈一眼后,目光迅速挪到面前的花丛。

  

  “我……”祖天戈瞅着文睿面无表情的脸,心情又沉到谷底。没进俘虏学校之前,那张脸在自己面前还算五彩斑斓,或温文儒雅,或挑眉嗔怒,或嘲谑淡讽,或洒脱奔放,现在这样真不习惯,难道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其实祖天戈想多了,文睿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着他。翻旧账?虽然憋气,可也无法发作,过了这么久,又揍了他一顿,气已经消了大半,至于强吻,这在文睿心里还真不能算事。

  

  祖天戈扬起一抹微笑,斑驳的光影印在脸上,眼神无奈而迷惘,“你估计不想听我解释,我也知道,但有句话我必须说。”文睿哼了一声,身体往后靠去。“算了……”字典里从没有“挫败”两字的祖天戈无力地摆了摆手,侧过身,什么叫越描越黑,这就叫越描越黑。走了几步,踩上一旁的杂草,祖天戈动了动嘴唇,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老子不是同性恋。”

  

  文睿听不到,可他看到了。见祖天戈嘀咕完后又忍不住偏头瞄了他一眼,这次,两人对上了视线。祖天戈眼神深邃,笑得很无辜,仿佛文睿误会他了,他其实是行得端做得正的好青年。文睿忽然憋了一口闷气,祖天戈淡淡的笑容里似乎隐藏了许多说不出的东西,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缓缓地说:“还有件事,我要对你说抱歉。”

  

  文睿盯着祖天戈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睛都没眨一下。

  

  祖天戈摸了摸鼻子,目光微窘,“小黑屋里是我过分了,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文睿怔然,他压根没想到祖天戈会为这事向他道歉。这是训练吧,他俩一个是敌人一个是俘虏,想方设法让俘虏的精神濒临崩溃,即便只是模拟训练也力求真实,祖天戈只是做了分内的事,他有错吗?没吧。虽然当时的自己真的很愤怒。文睿看到祖天戈垂下眼睫,诚恳地道歉,“所以……对不起。”文睿的眼皮终于闭合了一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祖天戈无奈地暗叹,“果然困难。”文睿冷漠的反应代表他对自己的道歉无动于衷,现在,真的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又站了一会儿,祖天戈说:“我走了。”文睿还是什么也没说,动也不动,直到祖天戈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方。

  

  高天流云变幻无穷,文睿瞪着天空,心想自己这潜心的神态还真像当年上自然课的小学生,其实云有什么好看的,只是发呆而已。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又听不到的地方,祖天戈喃喃自语地说,“也好,我可能会走,刚好你眼不见为净。”

  

  风吹得太舒服,让人懒懒地不想动。文睿捡起手边的帽子轻拍两下准备起身,后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讶异地回头,发现这次过来的是贾鹏。贾鹏满面堆笑,没等文睿同意就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勾着他的肩膀哥俩好似地说:“文睿,我们来谈谈。”

  

  今天要找他谈话的人可真多。文睿瘪嘴,同时十分奇怪贾鹏要找他谈什么?难道祖天戈真将那晚的事情告诉他了?鉴于此人是教官,而且还是其他中队的副队长,文睿只好捏着军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贾鹏这人虽然表面不太正经,可总给人留下严肃的印象,也说不上为什么,大概与穆晟每次念起他时都一脸苦大仇深有关系。

  

  “跟我谈会儿?”贾鹏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文睿点头,再点头。

  

  贾鹏笑了,笑过后又开始沉默。过了会儿,他张开嘴,文睿本以为他会滔滔不绝,哪知他只清了清嗓子,眼底倏然闪过一丝悲恸。

  

  “贾副队?”文睿疑惑地望着贾鹏。

  

  贾鹏挤出些笑容,尽管这样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是农村人,你能想象有多穷,就北边最穷的山村。”

  

  “哦。”文睿应了一声,不知道贾鹏用这个话题开头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贾鹏顿了顿,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烟,打火机掉到地上,文睿的视线在上面停驻半秒,随后捡起递了过去。

  

  “谢谢。”贾鹏点燃了香烟。

  

  “不客气。”文睿闻着那股烟味儿微微皱起眉头。

  

  贾鹏吸了大半支,目光飘得很远,好像在看什么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看。片刻之后,他重新开口道,“我家穷,但出了个了不起的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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