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 第89章

作者:常叁思 标签: 欢喜冤家 校园 青梅竹马 近代现代

  400是潮阳一本线的平均人数,如果这次就是高考,那她这么多年的名列前茅就像一个笑话了……

  关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滑坡吓了一跳,原本期待着课后和杨咏彬一起去吃饭的好心情霎时荡然无存。

  这个分数宛如一个迎头痛击,让关敏的心情异常低迷,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考得这么差。

  虽然上个月她也退步了,但是浮动不大,她就没放在心上。

  放学前,班主任果然找她谈话了。

  去的路上关敏非常忐忑,以为老师会在恋爱的事上大作文章,可老师好像不知道,对恋爱只字没提,只是关心她是不是感冒影响了发挥,让她放松心情,多吃点好的,注意身体健康。

  离开办公室后关敏进了女厕,蹲在排厕上埋着脸哭,心酸、嫉妒、愧疚、失望和辜负在心里翻涌。

  班主任这回高估她了,数学和物理的最后那几道大题,她不是来不及做,她是不会做。

  对于书本上那些知识,关敏一直都不喜欢,她讨厌那些复杂到让人头大的数列、函数和定理,一直都是为了成绩硬着头皮在学。

  这种被迫的勤奋包藏着委屈和疲惫,一到题目做不出来,就会有种难以为继的气馁,而杨咏彬就是在这个时期介入的知音。

  关敏的感受他都懂,对于天赋人群的羡慕和嫉妒、努力和回报不对等的失望和无力、很多对老师同学相同的意见等等。

  他们从无话不谈到越走越近,前后只用了三个星期的时间,之后关捷每次看他,心里就多了一抹追逐和羞涩,而杨咏彬也正有此意,于是在几次撇开同学们的单独散步过后,杨咏彬向她提出了告白。

  关敏原本想的挺好,她想自己语文英语好,杨咏彬数理化强,他们在一起不仅开心,还能相互帮助、共同进步,明年争取一起考进大学。

  虽然她自己不曾察觉,可恋爱就是分了她的心。

  她在上课的时候跟他互相传纸条、相视而笑,下课就往学校人少的地上跑,一起牵手散步,放假就去逛公园,并且无法控制地开始注意穿着和打扮,吃每一个和他走得近的女生的醋……

  一切改变潜移默化的结果,就是她这次月考的崩盘。

  下午杨咏彬过来安慰她,关敏当时的内心特别阴暗,她不仅没有舒服一点,反而还有种被比下去和抛弃的感觉。

  为什么浪费了同样的时间,他们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是她的智商比他低,还是只有她谈得太用心了?

  关敏有点无法或是无颜面对杨咏彬,谢绝了他的约会,一个人回家来了。

  她也没敢跟父母说,自己考了个一坨屎的成绩,下午把自己关在房里,在爱情和成绩之前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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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捷敲了两遍,看她不开门,端着碗到李爱黎耳朵边上窃窃私语:“妈,我姐在不在屋里头?”

  他吃闭门羹是常有的事,李爱黎戳着毛线针说:“在,她可能听着歌,听不到你敲门。你老实吃你的吧,吃个饭到处跑什么。”

  关捷就是腿长,关敏找不上,又到隔壁去了。

  汪杨也在他家扯淡,路荣行一个人占着张桌子,关捷跟他凑上对,边吃边废话:“你吃完练琴还是写作业?”

  路荣行夹了一筷子鸡蛋皮给他:“先练琴,晚了会吵到别人睡觉。”

  关捷不爱吃黄花菜,一条一条地摆在碗那边了:“那我过来写作业,你别拴门。”

  路荣行说好,吃完自己把桌子收了,到前面去架谱子,关捷没一会儿也来了,一张卷子写到9点。

  回家的时候关敏房里熄灯了,关捷没跟她说上话,第二天因为还有一张卷子要做,起了个半早才堵到她。

  姐弟俩对着在院子里刷牙,李爱黎两口子都上班去了,家里没耳朵,关捷就直接问了,他说:“你跟那个男的,最近还好吗?”

  关敏倒热水的动作一顿,看他的眼神有点刺痛和戒备:“……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本来想说不关你的事,但上次嘴快的懊悔还记在心上,险险地克制住了。

  关捷不可能说,我昨天看见两对吵架的,心里直想举一反三,他想了想说:“没什么,就问一下,怕他欺负你。”

  关敏心里一酸,庆幸自己管住了嘴,她作势低头去拧毛巾,闷闷地说:“他不会欺负我的,你……别跟爸妈说。”

  关捷吐了口牙膏泡:“我想说早就说了,你别老拿我当奸臣。”

  关敏把拧好的毛巾扔他头上了。

第80章

  尽管关捷不是奸臣, 关敏也不会跟他谈心,在她的潜意识里,弟弟还是个小屁孩。

  她关心了几句他的学习, 吃完饭就回了学校, 准备去找合得来的室友聊一聊。

  关捷就写第二张试卷,路荣行起得比较晚, 上街端了碗馄饨和豆腐脑,码在椅子上跟自家老太太一起吃早饭。

  她年纪大了,跟院子外的接触也少,记忆已经出现了错乱, 有时还以为他还在小学混,有时又问他今年是不是高考。

  这会儿时间干脆更超前,一边瘪嘴吃馄饨, 一边语出惊人:“荣啊, 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现在就盼着你结婚了。”

  路荣行已经慢慢摸到了跟她聊天的路数,什么闲话都接:“不急,我这还没找对象呢,您再等几年。”

  奶奶以为他像他爸当年,是个挑三拣四的老光棍,宽慰他说:“不急不急,缘分来了好事就快,你爸就是这样的。”

  就是不知道她老婆子等不等得到那一天。

  路荣行一个未成年, 恬不知耻地在那儿“嗯”。

  奶奶又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在目前见过的姑娘里, 路荣行哪个都不喜欢,但这么聊天不死才怪,他只好接着说人好的就行。

  奶奶就说对对对,人好对你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后来她老人家才意识到,她的前提条件设少了,再怎么简洁都该再加上一条,女的。

  10点还差一刻,关捷划完了他的卷子,跑出来伸了个懒腰,又把有了冬眠迹象的逃子搬到门口晒了会儿太阳,这才跟路荣行去坐车。

  大巴走到一半,在中间那个大集市区等了会儿客,路边有削甘蔗和炸烧烤的小摊,关捷下去炸了两根肠。

  路荣行人没下来,却从车窗上探出头来,递了两块钱,让关捷往前走了一段,到前面的报摊上给他买了本市里自己印的故事杂志。

  剩下的半段路,就靠杂志打发了。

  关捷扫了一眼路荣行翻开的标题,叫你的真心放在我的手心,感觉到了一股伤痛青春文学的气息,表示兴趣缺缺,还不如去背他的氰人节和那个金它。

  故事确实不怎么样,但有文笔路荣行也看。

  他开始跳过追求大段辞藻和修辞的阶段,喜欢起平实简洁的文字来了。

  就像关捷愿意在大巴车上做化学一样,路荣行也能在字里行间找到乐趣,并且他看书的年头要远早于关捷的竞赛班。

  他翻书很快,不愿意看的就直接弃掉,等打完哈欠听着歌的关捷再来看他,页面就到了讲笑话的开心一刻。

  这个关捷是要看的,就是这书里的段子非土即黄,并不是很好笑。

  转公交的时候,关捷在客运站门口买了半斤板栗。

  路荣行比较爱吃这些粉面的东西,但他又懒得沾手,关捷就环着竖杆一个人在那儿剥。

  但他又不能让路荣行看着他吃,自己又没留指甲,破壳只能靠牙咬,咬破的又没法给别人吃,吃了两个想起一个馊主意,让路荣行背过身,从琴盒侧面的小兜里,把路荣行的甲片抠了一个出来。

  甲片是尼龙塑料,厚度比人的指甲稍微厚一点,连钢丝都干得动,一个栗子皮也不在话下。

  路荣行虽然有点想抽他,但白吃起来还是滋润。

  天冷了,学校门口的小摊上飘起了白气,什么东西都凉得飞快,两人不太在外面吃小摊,中午进了拉面馆。

  素拉面2块钱一碗,可粗可细可刀削,最好吃的是碗里配的白萝卜片,关捷爱吃刀削面,路荣行喜欢细拉面。

  两人没肉不行,用素面合着搭了一小份凉拌牛肉,门口切肉的新疆小妹也不知道是看上了他们俩谁的脸,多给了将近半份的量。

  关捷把肉片泡在汤里,头两口边喝汤边喟叹,就差在脸上写满这小日子真是红红火火。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今年“最后的午餐”。

  下午和晚上都是化学,老明哥一上讲台,就宣布一个晴天霹雳。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他说着好,脸上却看不出开心的迹象,“今年咱们省里的竞赛改时间了,省预初赛日子定了,就在下个月的21号。”

  往年省初都在1月,突然提前对他们非常不利,因为高中课本都没啃完,进了考场肯定会有题看不懂,关捷立刻跟着其他人一起嘘他。

  老明哥也知道情况不好,双手撑在讲台上,难得严肃地说:“你们跟高二高三的差着时间,时间就是分数,这个没办法,别人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赛制就是一环套一环,你得拿初赛的奖,去敲开决赛的门。”

  “要是连预初都过不了,那明年的预决、国初、国决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你们只能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再去冲预初,然后整个高中,只剩下一次和国决打交道的机会,我说实话,想要一次摘金,概率小得跟没有一样。”

  这话稍微有一点言过其实,大佬身上还是有点折桂的潜力,不过作为特例,教练直接无视了他,继续打压。

  “谁也不要觉得老子牛得很,人外有人,出了咱们的市和省,面对全国各地的高手和前辈,第一次,你们能扛住那几个竞赛强省那种让人抬不起头的压力,我就算你们是这个。”

  老明哥比了一个大拇指:“因为考试就快来了,我今天多啰嗦几句。”

  “你们觉得竞赛是什么?就是做个卷子,拿个奖,给高考添点彩头吗?是,也不全是。”

  “我说得夸张一点,竞赛就好比是你们提前选了专业,提前上了大学,提前开始精研一个领域,它对你们的要求,不止是要你们会做题,还得把心态练好。”

  “要喜欢你学的东西、要习惯失败、要接受总有人比你强,手要稳、人要勤奋、脑子要灵光,最重要的,是要能吃苦。”

  “一次是习惯不了失败的,因为你面对的层次不一样,站在我的立场上,这次要是连最简单的预赛都过不了,我是很难接受的。因为别的很多学校,竞赛班没有专门的老师。”

  “咱们是因为校长跟潮阳较着劲,所以你们才看得到我。别人自学的要说考不过,还能说是没有领路人,我这带着你们呢,你们至少给我过10个,不然我这个脸没地方搁。”

  “说了这么多呢,我的意思就是,咱们要加快上课的速度了。”

  “从明天开始,所有的实验都先停掉,我会在门口贴每周的课表,每天的下午到晚自习,我都会在这里,你们有人来我就讲,班主任那里我去说。”

  “不想来也没关系,就是考试之前,我没法按原来2、4、7的进度给你们讲课了,你们就自己预习,有问题再来问我,反正个把月也不是很长。”

  “行了,竞赛的安排说完了,你们自己下去想,现在开始上课,把书翻到勒沙特列原理。”

  老明哥说翻就得翻,连议论的时间都没给他们。

  关捷坐在大佬后面,这位冲金选手都不用问,肯定是要来全勤上课的,但是关捷还没谱,一下让他逃那么多课,他心里总是有点虚。

  虽然语文和英语他放弃了,但这样就代表数学和物理也会被拖下来,要是数学考出语文的分数,关捷估计会想吃屎。

  课间教室里遍布着相同的忐忑,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十足一副被赶的群鸭子模样。

  晚上他回到寝室,问胡新意他应该怎么办。

  胡新意是丈母娘当家,净出馊主意,羡慕得差点流口水:“卧槽去啊,为什么不去?不用上课,多么爽啊。”

  关捷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对父母花的学费,还是有一点交代的底线的。

  寝室里彭剑南的成绩最好,关捷又去问搓着臭袜子的他。

  彭哥是坚定的一生只有一次的高考党,给了一个和胡新意截然相悖的答案,当然不去。

  峰哥还在为情所伤,其他人都不怎么爱学习,关捷得了个1:1平,心里还是摇摆的不行,抱着脸盆决定明天去问路荣行。

  路荣行的班在连廊那边的楼上,关捷吃完早饭,穿过缺口型教学楼凹槽里的绿化带,还没走到教二,就看到路荣行趴在3楼多功能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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